邱信義發號施令,語氣裡暗含著威脅,邱秀玉就是再憤懣不甘,此刻,也隻能妥協,但這般低頭被羞辱的滋味,如利劍穿心,讓她每說出一個字,都疼的像是要從舌尖冒出血來,“對、不、起,剛才是我,失言了……”
韓英不客氣的糾正,“你不是失言,是你錯了。”
邱秀玉攥著拳頭,順著她的話,憋屈的擠出幾個字,“是,我錯了……”
韓英嘲弄的看著她這幅不甘不願的樣子,“那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麼?要是認識不到位,那這道歉也沒什麼意義。”
邱秀玉狠狠瞪著她,一臉‘你差不多就見好就收吧’的表情,咬著牙關不語。
韓英嗤笑,“看來是不知道了?行吧,看在你也沒人教的份上,我今天就好心點撥你兩句,你錯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肆無忌憚的攻擊彆人,這種事兒,你以前肯定沒少乾吧?隻是那些人都礙於你爸爸的身份,選擇息事寧人了,這才讓你行事越發無所顧忌,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以為是副廠長的閨女就能想欺負誰就欺負誰了,現在咋樣?踢到鐵板了吧?知道這世上還是有不怕你的人了吧?我跟宋醫生,隻是讓你道歉,這已算是對你手下留情了,你要是繼續這麼口無遮攔下去,真惹了什麼厲害的人,嗬嗬,你們全家都得被你連累……”
邱秀玉死死咬著唇,嘗到了血腥味。
就這樣,韓英對她的言語淩遲還沒完,“我剛才那話,可不是危言聳聽,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該想得到,你要是還不明白,那就繼續這麼乾,反正毀的也不是我們家……”
不說邱信義,就是卓春玲都變了臉色,她可也有親兒子呢,若真是真被這個蠢貨連累了名聲,那可就太冤了。
以前她是不能管,現在是懶得管,反正不是她生的,愛怎麼作死就怎麼作死,但聽了韓英的話,她也反應過來,邱秀玉再蠢,那也是她丈夫的親生閨女,一旦真出了事兒,得罪了啥厲害人物,難道她能落得了好?
鐘廠長這時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韓乾事說的有道理,這是惹了咱們本廠的職工,屬於內部矛盾,咱們關起門來,咋著都能解決了,可要是在外頭也這麼想說啥就說啥,沒個顧忌,那可就危險了,再被有心人利用……”
他意味深長的掃了邱信義一眼,“防不勝防啊,還是管教好閨女,彆叫她出去惹事更省心。”
邱信義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麵無表情的“嗯”了聲,又問韓英,“秀玉還有彆的錯處嗎?一起給她指出來吧。”
韓英眼神閃了閃,“要說彆的錯,還真有,我家的事兒,她是怎麼知道的?”
邱信義下意識的解釋,“不是我說的……”
韓英道,“我當然相信不是您告訴她的,那她是真的在我家裡安了眼線了?或者派人監視……”
邱秀玉再也忍不住,崩潰般的吼道,“我沒有,那些話,都是孟嬌說的。”
韓英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勾起唇角,“孟嬌說的?我怎麼不太相信呢,她會那麼傻,就直愣愣的說我爸不疼我、疼她?說楊容月拿捏我、耍的我團團轉?”
邱秀玉恨聲道,“當然不是了,她就是說了一些你家裡發聲的事兒,我又不傻,還能拚湊不出真相來嗎?”
韓英翻了個白眼,“敢情都是你自個兒猜測的啊?”
她還以為終於抓住孟嬌的小辮子了呢,原來是空歡喜一場。
邱秀玉急切的解釋,“不是我自己猜的,真的都是她說的,哎呀,她是沒說的那麼清楚,但話裡話外的就是那個意思……”
“那你有證據嗎?”
“啥意思?”
韓英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你信不信,要是現在把孟嬌抓來審問,她肯定不會承認說了你所猜測的那些話,她一定表現的特彆震驚、特彆無辜,然後紅著眼委屈巴巴的問你,秀玉啊,你怎麼能這麼誤解我呢?”
最後一句,差點讓宋紅果破防,因為這句話,是韓英模仿著孟嬌的語氣說出來的,簡直惟妙惟肖,如孟嬌親臨。
邱秀玉瞪大紅腫的眼,脫口而出,“不可能……”
邱信義卻道,“蠢貨,怎麼就不可能?你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都到這時候了,還想替她遮掩抗罪嗎?”
這是明顯的想禍水東引了,就算不全引過去了,最起碼推出孟嬌來,也能分擔一部分。
邱秀玉像是被刺激大發了,眼神怔怔的,喃喃道,“她利用我乾什麼?我倆認識那麼多年了,是好姐妹啊……”
到這會兒,李婆子都看不下去了,氣不過的扭了她胳膊一把,“我的傻孫女,你還不明白嗎?那孟嬌是韓家繼女,後娘帶進去的,寄人籬下,想日子過得好,隻能討好韓縣長,可有韓英這個親閨女在,她就永遠出不了頭,可不就得想著敗壞她名聲,讓韓縣長厭煩嗎?到時候,她再取而代之就是水到渠成,但她又怕被人抓住把柄,就隻得借刀殺人了。”
這般掰碎了,邱秀玉自是明白了,臉色泛白,“那她之前跟我說的那些關於宋紅果的事兒,也都是為了利用我?”
邱信義罵道,“你才反應過來?我看,你腦子都讓狗給吃了,被人當了搶使喚,替彆人衝鋒陷陣,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兒!”
邱秀玉這回不再犟嘴了,失魂落魄的樣子,瞧著倒是真有了幾分淒慘。
宋紅果卻不會因此就心軟,所以,在邱信義跟韓英了結了他們之間的矛盾,轉而跟她商量如何化乾戈為玉帛的時候,她態度依舊,要麼公開道歉洗清她的汙名,要麼就用同樣的招數回敬,或者,公了也行。
後兩種,鐘廠長堅決不同意。
那麼就隻剩下第一種。
邱信義看向堅定站在宋紅果身邊,明顯與她共進退的霍明樓,“霍工的意思呢?”
霍明樓道,“我支持宋醫生的決定。”
邱信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霍工對宋醫生真是情深義重,令人羨慕。”
霍明樓坦然無畏的迎上他的眼神,平靜卻又不容置疑的道,“我若是連自己的對象都保護不了,那我還有什麼顏麵苟活於世?”
邱信義瞳孔猛地縮了下,他稍微試探和威脅了下,誰想,竟是維護到這種地步,竟然要拿命來拚,不就是個女人嗎,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