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果也沒跟它計較,回門診收拾了一下,推著車子,剛出醫院大門,就看到許家樹站在不遠處衝她招手。
“有事兒?”
許家樹點點頭,“是收購站的胡大爺,他托我給你帶句話,說最近收了倆櫃子,叫啥七星鬥櫃,問你要不要?”
宋紅果想也不想的道,“要。”
倆人騎著車子,去了收購站,看門的胡大爺領著進了倉庫,指著倆櫃子道,“一個保存的好點兒,一個糟踐的狠些,不過都是好木頭,不影響用。”
七星鬥櫃,是過去藥鋪裡必有的裝備了,因為藥櫃上下左右七排鬥(不包括底層的幾個四格抽屜),所以才有七星鬥櫃這名字。調劑藥品,方便易取,故又有“抬手取,低頭拿,半步可觀全藥匣”的特點。
眼前這倆櫃子,鬥麵呈長方形,左右寬20公分,上下高15公分,稍微高出櫃麵,四邊倒棱,有醒目的黑色隸書藥名,雅致美觀,紫紅古樸,宋紅果一眼看上,就算其中一個少了幾個鬥,她也不覺遺憾,反而空出來的地方,讓她另有了想法。
“大爺,多少錢?”
胡大爺比劃了個手勢。
宋紅果欣然應下,五塊錢買了倆櫃子,簡直跟掏寶沒啥兩樣了,這可都是上好的木頭,且看樣子,年歲還不短,妥妥的古董啊。
許家樹幫她用地排車運回家,宋紅果總不能撇下他先走,便推著車子,跟他聊了一路,倒是從他嘴裡又打聽了不少事兒。
“表姐,你們村裡,有人在黑市賣藥,你知道嗎?”
“嗯,聽說過,怎麼了?”
“那藥賣的很貴,不過好像挺有用,不少有錢的人背後打聽呢,但也不是啥病都治,我總覺得哪兒古怪,說不清……”
“這事你彆管了,那家人姓王,跟我有些不對付,他們賣的藥,來路確實不太對勁兒,但短時間內,倒也出不了問題。”
“可曾哥好像起心思了……”
“嗯?曾哥是誰?”
“算是黑市上的老大吧,瘦猴你還記得吧?就是他手下的人,最近沒少湊上去打聽呢。”
“是他自己要用還是另有旁的目的?”
“我估摸著,兩者都有吧,曾哥這人,咋說呢,對兄弟是沒的說,很講義氣,但也重利,所以但凡能有利可圖的東西,他都會想法子弄到手再倒賣,王家的藥那麼暴利,他哪能不動心啊?不過既是王家跟你不對付,咱也不用操心,看戲就是……”
“嗯,那瘦猴找過你沒有?”
“嘿嘿,倒也旁敲側擊的打探過,雖然我每回去賣的糧食不多,但都是稀缺的好東西,尤其是白麵和油,比彆人賣的可強多了,曾哥應該也好奇我是從哪裡弄來的,不過分量少,他應該也沒旁的心思,畢竟黑市那麼大,他還能啥生意都吞了?總得給旁人留點活路……”
倆人聊著,到了紅柿大隊時,比往常就晚了不少,倆小家夥早就等急了,生怕是她出了啥事兒,在家裡也坐不住,就到村口來等,遠遠看到她,淩遠就撒開腿衝著她跑。
淩誌也不由自主的跟上。
滿園也在這裡玩兒,見狀,陪著他一塊兒,嘴裡還嘀咕著,“你弟弟還真是黏表姑呀,咋跟多少天沒見似的,大人不在多好啊,沒人管著,想乾啥就乾啥……”
他不懂淩誌他們心裡的不安,因為是收養,到底沒有滿園這樣的底氣,他們怕被嫌棄,怕被拋棄,儘管宋紅果對他們已經足夠好,可他們內心深處,還是缺乏安全感。
這種情緒,也無法解釋,淩誌就沒接話,等他走近時,淩遠正坐在車的前橫梁上,笑眯眯的咬著塊江米條。
江米條又脆又香,外頭裹著白糖,跟蜜三刀、長壽糕並列為當下最受歡迎的點心。
滿園看的直吞口水。
宋紅果遞給他兩根,他遲疑了一瞬,還是接了過去,稀罕的放嘴裡舔了舔,然後雙眼放光的道,“謝謝表姑。”
宋紅果摸摸他腦袋,又要從籃子裡往外拿,淩誌忙道,“我回家再吃吧。”然後,轉了話題,“這是又買的什麼?”
許家樹羨慕的看著幾個孩子圍著她轉,聞言,便隨口答道,“是七星鬥櫃,過去盛放中藥的,你媽用的上……”
淩誌也知道她以後打算給村裡人看病,那置辦這些東西,就有必要了,點點頭,不再多說啥,幫著在邊上用勁兒。
他家在山腳下,一路都是上坡,有他搭把手,許家樹也能輕快些。
許家樹也沒客套。
滿園見狀,也很有眼力見的湊上去幫忙。
三人合力,速度就快了許多,回到家後,保存較好的那個櫃子抬到了東平屋,那兒自收拾好後,就一直閒置著,另一個搬進了次臥,給倆小家夥用,一個個的鬥可以當百寶箱放東西,缺鬥的地方正好用來擺書。
兄弟倆自是喜歡,迫不及待的找抹布去擦拭乾淨,倆人還商量著分了地盤,一人占一半,各自放置喜歡的東西。
滿園羨慕的不行。
就是許家樹這麼大了,看到那麼多玩具和小人書,心裡還酸呢,現在誰家不是先緊著吃喝啊,能把孩子養著不挨餓就是極好的了,哪有閒錢去買旁的?就是有多餘的錢,也不是誰都能舍得,可宋紅果就辦到了。
她這還不是親媽呢,卻比那些親生的還要有心。
能給她當孩子,可真是太幸福了。
宋紅果留了他在家吃飯,他在廚房幫著燒火,看著她有條不紊的處理那些小龍蝦,忍不住問,“以後你結婚了……也還這樣嗎?”
宋紅果意外的看他一眼,“怎麼這麼問?”
許家樹道,“我是看你對他倆那麼好,想著以後你嫁人了,你丈夫會不會有意見,萬一他不願意,再影響你們感情,那就不好了。”
宋紅果聞言笑起來,打趣道,“你年紀不大,操心的倒不少。”
許家樹略有些羞惱,紅著臉道,“我還不是為你好嗎,你喜歡他倆,可你將來的丈夫未必也喜歡,他肯定更疼自己親生的那個……”
宋紅果打斷,“他親生的那個,也是我親生的。”
許家樹怔了下,“那你……”
“我會儘量一視同仁。”
現在,她確實不能說自己一定會如何如何,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當了母親後,麵對親生和收養的,能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可她會儘力,至於霍明樓,她對他也有信心,最起碼不會在大麵上分出什麼來,至於情感上,即便偏袒親生的,那也是人之常情,她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