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份上,孟歡總算是信了幾分,替她爹多問了一句,“那到底是誰送的?真的是陷害你、而不是真對你有啥想法?”
聞言,楊容月剛緩過來的那口氣差點又窒住了,顫著聲的問,“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孟歡冷笑道,“我咋想你取決於你咋做的。”
言外之意,你自己都乾了啥事自己心裡沒點數嗎?招惹了那麼多男人,再多一個也沒什麼不可能。
楊容月到底心智非比常人,隻難受了片刻,就又冷靜下來,她苦笑道,“以前的事兒,你還小,跟你說了,你也理解不了,但現在,我就隻是韓城的妻子,跟旁的男人,沒有半點關係。”
“跟我爹也沒有?”
楊容月平靜的道,“沒有。”
孟歡盯著她看的仔細,那張臉上半點心虛都沒有,她心裡一下子沒了底,倆人難道真的斷乾淨了?
不過她嘴上還是道,“你說沒有就沒有吧,反正我信不信的不重要,得孟家人信了才行,不然,你甭想消停了。”
楊容月皺起眉頭問,“這話什麼意思?”
孟歡幸災樂禍的道,“你不會以為……我來找你隻是為了問清楚我爹有沒有私下給你送東西吧?那你也太天真了。”
楊容月沉下臉來,“還有什麼事兒?”
孟歡嘲弄道,“當然是之前你們乾的那些好事兒都被翻出來了唄,我大娘和嬸子都罵你呢,當初就攪和的孟家兄弟不合,現在攀上旁的高枝了,還勾搭著我爹不放,想兩頭占便宜……”
楊容月恨聲道,“胡說八道!”
孟歡勾起唇角,“你跟我發火沒用,這話是孟家人說的,喔,村裡人大概也都這麼認為的,我想連楊家莊也該聽說了,所以你最近,可彆回娘家了,省得被人戳脊梁骨,丟了你縣長夫人的臉。”
“你……”
“我就是來提醒你,以前做過啥,想想有沒有給人留下啥把柄,能藏的趕緊藏嚴實了,不然,你這縣長夫人的位子怕是坐不穩嘍。”
楊容月臉色變得越發慘白,孟歡說的這些,她何嘗不明白?可最大的把柄就是孟歡,一個大活人,要怎麼藏?
況且,孟家那些人也不好安撫,不吸乾她的血能罷休?
她現在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當年為什麼要貪戀那點甜言蜜語呢?跟權勢地位比起來,簡直就是個笑話,偏那時候她傻啊……
“你直接說吧,你爹讓你來,到底要如何?”
孟歡複雜的道,“孟家那頭,我爹能想辦法壓下,你這邊有需要,也能幫著打掩護,不過……你得給我安排個工作。”
聞言,楊容月豁然看向她,“你爹瘋了吧?工作是那麼好安排的?我哪有那麼大本事把你從鄉下弄進城裡來……”
孟歡提出剛才的條件時,原本還有點同情她,此刻,都化成了不甘和嘲諷,“你咋沒本事了?你不是給楊春蘭安排了?怎麼?她是你侄女,我就不是了?喔,我還真不是,我是你……”
“閉嘴!”
孟歡下意識的還想再刺她幾句,對上她冷厲陰沉的眼神,心裡打了突,忽然就想起來之前孟三壽提醒她的話,不要跟楊容月鬨得太狠,比狠,誰也比不了她狠。
這是敲打她,可以適度的從楊容月身上找補些東西,但絕不能翻臉,否則,或許不是兩敗俱傷,而是自己吃大虧。
見孟歡老實了,楊容月渾身暴漲起來的戾氣才慢慢消散開去,不過聲音依舊冷的讓人想打哆嗦,“我能安排春蘭,因為那是我親侄女,你呢?你覺得你來了城裡,咱倆站一塊兒,眼不瞎的人會沒點懷疑?還是說,你們非得把我給毀了才甘心?”
孟歡撇開臉,“那就把我安排到鄰縣的煤礦上,隻要你不去,我不來,這輩子我們都沒有站在一起的機會。”
楊容月默了片刻,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隻問她,“是你想去,還是你爹想讓你去?”
孟歡道,“都想。”
楊容月又問,“還有彆的要求嗎?一起說了吧。”
孟歡對上她公事公辦,沒半點情緒的臉,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最後也隻能道,“家裡缺糧食,已經餓的去山裡扒樹皮了……”
楊容月掩下嫌惡,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這兩個要求,我都答應了,但你回去告訴你爹,這是最後一次,再敢得寸進次,乾脆誰也彆活,一起死算了。”
孟歡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因為她覺得最後那話可不是出氣放狠話,而是說得出就能做得到,她“嗯”了聲,不敢再多問旁的。
楊容月又道,“讓你爹管好孟家其他人,絕不能到醫院來找我麻煩,不然,你剛才說的事兒,一件都辦不了。”
孟歡再次點頭。
楊容月擺手,“行了,你走吧,回去等著就是。”
孟歡欲言又止。
楊容月蹙眉不耐的問,“還有什麼事兒?”
孟歡留下一句“你自己也多加小心”,不等楊容月有啥反應,就轉身跑了。
等看不見人影了,楊容月才疲憊的靠著樹癱在了地上,心頭不止陣陣發沉,還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叫她渾身冷寒,她閉上眼,琢磨著最近發生的事兒,還是想不通,到底是誰在背後整她,她不是沒懷疑過宋紅果,而是不相信她有那麼大本事,那些貴重的東西,沒點家底的人誰舍得用來陷害旁人?
還有現在,誰有那個本事把事情捅到孟家去?
這可不是派人去孟家說點閒話就行。
最後,她也隻能想到了韓英的姥爺和舅舅身上,他們確實有這樣的本事和人脈關係,也有整她的立場和動機,唯一費解的就是……以前怎麼不動手,非要這個時候呢?
她是乾了什麼刺激到那家人了?
楊容月躲在這處廢墟裡絞儘腦汁的琢磨事兒,此刻,跑遠的孟歡卻沒有立刻回前進公社,她是頭回來,早就聽說這裡建設的好,比縣裡和市裡都不差多少,她忍不住一路逛過去,看到鋁廠那圈起來的圍牆一眼望不到頭,看到那些高大的煙筒冒著氣,看到筆直的鐵軌上跑著的火車發出嗚嗚的聲響,看到下班的工人騎著嶄新的車子奔向各處,沒有漫天的黃土,沒有寒酸的土屋,沒有饑餓的窘迫,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意氣風發……
孟歡深深的被刺激到了,甚至這一刻,對楊容月生出一股恨意來,當初,若是她也能把自己帶走,是不是她如今也能是這些人其中的一個?
就像孟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