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華一路飛奔過來,氣喘籲籲的,臉色泛白,不等喘勻那口氣,就打量著她,斷斷續續的問,“表妹,你,你沒啥事吧?”
喬永輝也擔憂的看著她,眼裡的焦灼不加掩飾,“有沒有哪裡受傷?”
宋紅果搖搖頭,“我沒事兒……”
倆人都不太信,那是頭野豬啊,咋可能沒事兒呢?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都對付不了的野豬,她細胳膊細腿的能不受傷?
但事實勝於雄辯,宋紅果站的穩穩的,渾身上下也沒看出有哪裡流血的痕跡,甚至比他們這些人還要正常。
趙振華這才把注意力放在野豬上,不敢置信的問,“這,這該不會是你打死的吧?或是,它自己撞死的?”
他其實更覺得是後者,雖然這裡連棵樹都沒有。
宋紅果無奈的道,“還沒死呢,隻是暈過去了,表哥有繩子嗎?儘快把它綁起來吧,不然等醒過來,就不好對付了。”
聞言,趙振華再顧不上其他,趕忙讓後頭追上來的人去拿繩子,十分鐘後,大家七手八腳的把野豬捆了起來,結結實實的,再不用擔心它醒來後掙脫。
這會兒,野豬還昏著呢。
趙振華用腳踢了它一下,半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他被剛硬的野豬毛給紮了下,嘶嘶的吸著氣,問宋紅果,“表妹,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其他趕來幫忙的人也都好奇的豎起耳朵。
隻有喬永輝猜到幾分。
宋紅果早就想好了說辭,把遇上野豬的事兒簡單說了下,至於怎麼製服的,那就隻能說是巧合和幸運了,她用麻醉藥使其昏迷,這才躲過一劫。
不然還能說她赤手空拳打倒的麼?
至於竟棍,自然是提都不會提,反正從野豬身上,也找不到痕跡。
趙振華聽完,一臉的唏噓和後怕,“這也太懸了,萬一你沒帶著麻藥可咋辦啊?這麼大一頭野豬,你跑都跑不過它……”
就算他們聽到動靜趕來,她怕是也得受重傷了。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可夠懸的,換我還不得嚇趴了?”
也有人好奇,“宋醫生還隨身帶著麻藥啊?”
宋紅果淡定的解釋,“之前王二妮不是雇外村的二流子來找我麻煩嗎,我怕再遇上吃虧,就隨身備著些,沒想到,今天誤打誤撞,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聽的人不由感歎,“那可真是太巧了。”
也有人開玩笑道,“這麼說王二妮倒也乾了件人事,若不然宋醫生今天可危險了,咱村裡多少年了,都沒野豬下山,誰能想你就遇上了?還給撂趴下了,嘿嘿,讓咱們也能跟著沾光了,從過了年還沒見一點葷腥呢……”
趙振華聞言,沒好氣的踹那人一腳,“滾蛋,你就他娘的光想著沾光了?要不是我表妹本事大,今天但凡換成旁人,非死即殘,你還他娘的說這種話,要不要哪天也讓你遇上一頭,等你把野豬打趴下,一頭豬都給你吃。”
那人趕忙討饒,“我錯了,我錯了,嘶,輕點踹啊……”
其他人幫著一起錘他,打鬨片刻,剛才緊張的氣氛也一掃而空,剩下的都是即將吃上豬肉的喜悅和期待。
宋紅果等他們住了手,提醒道,“表哥,你們還是儘快把野豬找個地方宰殺了吧,醒了再動手,費勁兒。”
“對,對……”趙振華忙不迭的點頭,招呼著其他人用扁擔抬起野豬,送到之前的大食堂去,那兒空地大,宰殺和處理肉都方便。
三百多斤的大野豬,四個人抬著晃晃悠悠的走了。
趙振華又示意喬永輝跟著。
等沒了旁人,趙振華才問她,“表妹,對咋分這豬肉,你有啥想法麼?”
還不等她說,進跟著又補上兩句,“你不用不好意思,豬是你撂趴下的,說真的,擱在過去,你就是拖回家自己吃都是應該的,隻是現在麼,不行那個了,啥都是集體的,但你是首功,你願意讓大家跟著沾光是你仁義,可我也不會讓大家欺負你,你有啥章程,隻管說。”
宋紅果哪有啥章程啊,她隻知道眼下都是平均主義,就算她是首功,她還能搞特殊麼?“表哥,我也不懂,還是你幫我拿主意吧,要是有前例,就按前例,沒有的話,也不用特殊對待,免得讓人背後嘀咕大舅不公。”
趙振華嗤了聲,“都沒出力就平白跟著吃肉,誰有那個臉嘀咕?你不用怕,這種事兒,大家心裡也有數兒,總不會叫你吃虧,這樣吧,我等下問我爹,分多少他來定。”
宋紅果沒意見,“行”。
趙振華又問她,“你跟著去看看不?”
宋紅果想也不想的搖頭,那種血性的場麵,她一點都沒興趣,彆看她在手術台上麵不改色,可殺豬,卻接受不了,主要是影響吃肉的情緒。
趙振華也沒意外,笑著道,“等會兒分了肉,我給你送家裡來,中午還會做殺豬菜,也給你留一大碗。”
“好,那就麻煩表哥了。”
趙振華揮著手走了,走的很快,儼然也對野豬期待的很,畢竟三百多斤的野豬,拋去亂七八糟的,差不多也能有二百斤左右的淨肉了,按著人頭分,每個人也能分二兩,他家十幾口人,加吧加吧,還不得三斤左右啊?省著點吃,大半年都能聞著肉味,誰不期待?
在村裡,消息是傳播的最快的,沒多大會兒,大半個村的人就都圍在大食堂前的空地上,等著看宰殺野豬了。
趙保慶一聲令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野豬淒厲的慘叫聲,宋紅果在家裡都聽的清清楚楚,她見淩誌麵不改色的,不由好奇的問,“剛才怎麼不跟著去看熱鬨?”
殺豬在村裡絕對是件大事兒,熱鬨勁跟過年似的,特彆受小孩子們的歡迎,哪怕害怕,也會捂著眼往上湊。
淩誌道,“沒啥好看的……”
宋紅果打趣,“分肉也不好看?”
淩誌聞言,卻一臉複雜的問她,“你當時不害怕嗎?”
宋紅果很誠實的道,“害怕,但當危險避無可避時,害怕是最沒用的,隻能想辦法解決。”
“可是很可能會受傷……”
“那也沒辦法啊,躲又躲不開。”
淩誌沉默了片刻,又問,“那你有沒有想過把野豬拖回家裡來?畢竟那是你一個人打的,分給旁人,你不覺得吃虧?”
宋紅果笑起來,拍拍他的肩,“有時候,吃虧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