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城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了,當年從腥風血雨裡都能活下來,早就練就一身處變不驚的本事,所以,哪怕此刻,看到妻子的臉色不對,也感受到氣氛的緊繃,他還是坐的穩當當的,聲音不疾不徐,“出啥事了?不急,慢慢說……”
楊容月選擇主動坦白,也是有風險的,好在看到韓城的反應,心裡更有底氣了,不過,麵上依舊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她打開倆盒子,示意先自己他看。
韓城不解,“這是你買的?”
楊容月搖頭,“不是,彆人送的。”
聞言,韓城凝起眉頭,卻也沒往彆處想,隻是疑惑,“誰送的?這麼多糕點,眼下可不好買,還有衣服和鞋子,誰這麼大手筆?”
楊容月還是搖頭,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韓城越發茫然,“你不知道?”
楊容月哽咽的“嗯”了聲,這才紅著眼說了兩盒東西的由來,最後道,“我當時也是沒辦法,怕旁人會多想,我倒是無所謂,大不了就丟了那份工作,可我怕連累到你的名聲,誰知道那送東西的人到底是什麼來曆?又有什麼目的?萬一是衝著你來的呢?所以,我隻能用嬌嬌的叔叔當幌子,先遮掩過去……”
韓城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你昨天回來怎麼沒說?”
楊容月早就想好了借口,“我想說來著,可又僥幸的想著,萬一是誰惡作劇呢,那不是白白叫你跟著生氣操心?你每天回來就已經很累了,我哪舍得再給你添堵啊?我就想著先自己處理,找人打聽一下是誰要害我,實在不行再麻煩你,誰知道,對方那麼歹毒,昨天擺了我一道還不罷休,今天又送東西來,他這是要徹底把我毀了啊,嗚嗚,我這些年處處與人為善,到底是誰這麼狠心啊?”
韓城臉色難看的去翻了下衣服,問她,“你不是說還有信嗎?在哪兒?”
楊容月當然不肯拿出來,就算是對方在陷害她,但說的那些話,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不舒坦,就算她解釋那些曖昧是假的,韓城也相信她,照舊會在倆人之間生出嫌隙來,她才沒那麼蠢,於是,搖搖頭,“我怕萬一被彆人看了,背後傳的更難聽,所以,早就用火燒了。”
韓城追問,“那信裡寫的什麼內容?”
楊容月這次倒是沒瞞著,羞憤欲死的道,“對方說了些似是而非,含含糊糊的混賬話,藏頭露尾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韓城也不傻,他是對楊容月這些年的表現很滿意,但也有身為男人的虛榮和驕傲,聞言,審視的盯著她,直接問,“對方是看上你、跟你示好了吧?”
楊容月心裡咯噔了下,白著臉,不敢置信的道,“老韓,你這是不信我?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我會在外頭……外頭胡來嗎?我就是不為自己著想,我還得顧著孩子們的臉麵,我會乾那樣的蠢事?再說,還有你,有你這樣的丈夫,我有什麼不滿足的?整個公社,整個縣,有誰能比的過你去?我是傻了,放著你這樣的愛人不要,去外頭胡來?”
她不愧是天生的演戲高手,情緒堆積的十分到位,將那種痛苦、委屈、幽怨、不甘,表達的淋漓儘致,聲調一詠三歎的,到最後的質問,甚至整個身子都在配合著發抖,偏偏,又不是那種潑婦般的討人厭,而是情真意切,叫男人心軟憐惜,恨不得原諒她所有的過錯。
果然,這一招對男人,百試不爽。
韓城就瞬間忘了剛才的質疑和煩躁,隻看得見她眼裡滿滿對自己的情意和控訴了,這大大滿足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他趕緊拉過她來坐下,一手圈著她的腰,一手給她擦淚,冷硬的聲音也變得柔軟了,“你想多了,我沒懷疑你,咱倆也過了這麼多年了,彼此了解,我還能不知道你是啥樣的人?你天天為這個家操持,我都看在眼裡,也記在心上。”
聽到這話,楊容月才總算放了心,她靠在韓城的肩膀上,委屈的小聲控訴道,“那你剛才還說那種話,那不是戳我心窩子嗎?你要是真的不信,我也沒辦法證明清白,我就隻能去死了……”
韓城打斷,“彆胡說,我沒有不信。”
楊容月深諳男女相處之道,於是,又纏著他撒了會兒嬌,才仰起頭,用那種憂慮又滿是信任的眼神看著他問,“老韓,這件事,你怎麼看?”
韓城凝眉想了片刻,先問她,“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楊容月腦子裡第一個就閃過宋紅果的臉,但她聰明的沒直接說,而是搖搖頭,“我平時對誰都笑臉相迎,這麼多年了,醫院裡還沒人跟我紅過臉呢,我是真想不出來……”接著聲音一頓,反問他,“會不會是你那頭?”
韓城也不是沒琢磨過,但他也不是鋒芒畢露的性子,處事向來圓融,就算有幾個對他有意見的,也斷不可能使這種手段,畢竟這種手段,鬨出來頂多叫他臉上不好看,傷不到他的根本,不痛不癢的,有什麼意思?
還得白搭上這麼些東西,下這樣的血本,難道就為了讓他頭上有點綠?
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問題出在楊容月身上,“不會是我這邊,你再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也許是你不經意的得罪了誰……”
楊容月故作絞儘腦汁的琢磨了會兒,才遲疑的道,“要說最近發生的事兒,最不尋常的,就是我們科室分配來一個大學生,不光容貌好,還很有本事……”
接下來,她毫不吝色的大力誇了宋紅果一番,那勁頭,讓誰也不會懷疑她對宋紅果不喜,隻會以為她很欣賞對方。
總是,韓城就是這樣的感受,他聽的不住點頭,直到,“你說,你給她介紹對象,被她拒絕了?她還說了些不太禮貌的話?”
楊容月為難的點點頭,“倒也不是不禮貌,她平時跟同事相處的還都挺好的,大概是真的看不上先勇吧,所以當時聽我說了後,就臉色不太好看,唉,我也是一番好心啊,早知道,就不張那個嘴了,平白得罪人,果然,媒人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