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是這樣的態度,宋紅果就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有點怕長輩們熱情的撮合那一套,剛想說什麼,就又聽周長青含笑道,“以後你倆若是能成,這個媒人,我是要當的。”
宋紅果,“……”
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果斷轉了話題,“小誌和小遠的爸爸,現在在哪兒?”
提到這個,周長青的表情就變得傷感,“在咱們這邊的……,曾受過淩家恩情的故舊,費了很大勁兒,也隻運作到這份上,到底咱這邊比m省那裡的條件要好一些,最重要的是,倆孩子有了好去處,不必再跟著受苦,等過些時候,不那麼惹眼了,再想辦法看能不能結交到裡麵的人,也能多照顧一下子楓……”
“他們爸爸到底……”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淩家祖上出過禦醫,有一家傳了好幾代的藥鋪,在帝都很有名氣,淩家……底蘊深厚。”
宋紅果聽明白了他的意外之意,也不再追問,有些事隻能意會不能言傳,她現在好奇的是,“小誌的媽媽呢?”
周長青冷笑了聲,“改嫁了,果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連親生的兒子都能棄之不顧,當年子楓也是瞎了眼,娶她進門,出事的時候,子楓可是求她把小遠帶走的,那會兒小遠才幾個月大,她都能狠下心來不管,完全不怕那麼點大的孩子能不能在農廠活下去。”
聞言,宋紅果不免替那兄弟倆難過,這世上能傷害自己最深的,不是敵人,而是親人,血緣關係越近,傷的越深,來自母親的拋棄,哪個孩子能承受的住?那會兒淩誌都記事兒了,該有多傷心?淩遠更慘,都沒見過自己的母親,難怪見到她後,就一點不怕生的喊她媽媽,這是有多渴望母愛?
“今天咱們說的這些話,我家屬都不知道,你也彆跟那倆孩子說了。”
“好,我明白。”
周長青又促狹的提醒,“暫時也彆告訴明樓。”
宋紅果,“……”
您跟他關係更親近吧?您都不說,我和他說的著麼?
該說的都說完,宋紅果也不便再多留,問了明天幾點的手術,想著那會兒再來看看,出了門,就看到霍明樓,正站在走廊儘頭的窗戶那兒等著呢。
還真是……懂事。
霍明樓看見她,快步走過來,“聊完了?”
宋紅果點點頭,想著應該說點什麼,卻在麵對那張臉時,發現自己忽然口拙了,一時心裡懊惱,果然美色禍人。
霍明樓打量著她的表情,又問了句,“你們,聊的愉快麼?”
這叫什麼問題?宋紅果無語,卻也想笑,這算不算是在看她的臉色行事兒?高冷的人也會關心人了?“我們聊的挺好,你進去照顧老師吧,我得回門診上工作了。”
她這一趟出來的時間可不短,都倆小時了。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
霍明樓等她的背影拐了彎,再也看不見,才推門進去。
宋紅果回到門診上時,都快五點了,因為她走前,就說了要去病房看病人,所以許向紅也沒多問什麼,隻坐了沒一會兒,張院長那邊又叫人來請,說是討論病例書寫的事兒。
她去了後,發現王素麗也在,除此外,還有好幾個她不認識的人,會議開始後,她才知道,一個是徐院長,一個是醫務處的張處長,還有一個護理辦的齊主任,其他幾個則是各個科室的主任,趙守智自然也在其中。
在座的都比她年長有資曆,所以她坐在最下首,想著安分的當個小透明就好,誰知,張院長很快就點了她的名,讓她給大家詳細說一說病例書寫的規範要求。
張院長這一cue她,其他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她身上,各種打量猜測,畢竟她來的時間太短,誰也不了解,更是誰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冒頭,能在這樣的會議上發言,肚子裡沒點真本事、沒點膽量可壓不住。
宋紅果自然是不懼的,就是有點意外,她以為隻是讓她列席旁聽呢,畢竟雖說這件事是她提議的,但張院長帶頭主持,這兩天也研究的夠深入了,壓根不需要她出這個風頭,但人家給了機會,她也不會傻得推了就是。
她沒準備稿子,也不需要稿子,從容不迫的侃侃而談,從病例書寫的重要性,說道規範書寫的必要性,再到具體的一條條要求,詳儘務實,條理清晰,甚至不需要彆人再做什麼補充,隻要把她說的這些都記錄下來,便是一份完整的病例書寫規範了,林林總總羅列下來,也有二十多條,可謂是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除了張院長,其他人都聽的很是驚訝,就是王素麗都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她就已經想的這般周全了。
等她說完,張院長帶頭鼓掌,其他人自然也附和,隻是心情頗為複雜,尤其是聽到還要她把剛才說的那些整理出來發表到專業報紙上後,就更不是滋味了。
倒也不全是羨慕嫉妒,大概還有些不甘心吧,畢竟他們都工作多少年了,咋就沒想到這些呢?倒叫一個剛畢業的年輕醫生搶了先,怎麼能不叫人鬱悶?
而且發表啊,那是多露臉的事兒?若是再被有關部門采納,在其他醫院也推廣,甚至普及開來,那這份榮耀,可就不得了了。
但再有心思,再不甘,這份功勞,誰也搶不去,沒看張院長都不沾手麼。
當然,也有人提出異議,說這樣書寫病曆太過麻煩,很費時,覺得沒有必要,但張院長隻舉了幾個例子,那人就啞口無言了。
舉得那些例子,自然都是醫院這幾年發生過的真實案例,有醫患矛盾,也有醫療事故,多多少少都跟病例有關,若是早就按照宋紅果說的那樣規範書寫,很多矛盾和問題,都是可以避免的,至少,也能得到更好的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