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前,宋紅果做了不少安排,先是單位上的工作要交接好,她還給醫院又貢獻了倆方子,一是防中暑的,二是防蚊蟲叮咬的,可以自製成藥水和藥膏,正好能替代去年冬天賣的大火的凍瘡膏,讓藥房多招的人手不至於閒下來,也能繼續維持人氣。
再是家裡,該叮囑的叮囑,該打算的打算,自留地的莊稼如何收拾,後院的菜怎麼管理,她一走好幾個月,桃啊,杏啊,葡萄啥的都要錯過了,她隻能教給霍明樓如何處置,做成罐頭或是水果醬,還有山裡的桑葚、野葡萄等,都能釀成酒。
她怕爺仨吃不好,特意熬了十幾瓶肉醬、香椿醬留著給他們解饞,煮了麵條拌上就能吃,美味又方便,還醃了兩大壇子鴨蛋,各種小鹹菜什麼的也沒少準備,就是零食也做了不少。
還有衣服,兄弟倆長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穿著都有些小了,她又新做了幾身。
另外,把欠榮家的東西都一次性給補齊了,給儂場的淩子楓也送了一包東西去,跟曾哥的交易倒是不受影響,係統可以回來。
最後兩天,宋紅果沒再去上班,一心在家裡陪爺仨,還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席麵,請親戚朋友們來吃飯,當做送行宴。
她想著吃人的嘴短,她不在的這幾個月,趙玉蓮和趙保慶兩家,可以看在她的份上,適當的多照顧一下爺仨,吃喝倒是不用,主要是地裡的活兒,還有半個多月就是麥收了,收割完,又要耕種,指望爺仨實在太忙累,霍明樓還要上班,萬一正趕上閉關搞研究,兄弟倆可頂不起這一攤子事兒來。
還得靠親戚們搭把手。
倆家都很痛快的應下,讓她不用操心,趙振華和趙振生直接說會請假來幫著乾活,讓她踏踏實實的隻管去學習,家裡有他們呢。
離開時,爺仨來車站送她,兄弟倆不停的抹淚,霍明樓的眼眶也是紅紅的,火車開動後,宋紅果看著爺仨追了很久的身影,不由也淚流滿麵。
想到她剛穿越來的時候,孑然一身的灑脫,雖也認了命,卻並未真正的把自己跟這個時代融為一體,她遊離在外,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一切,看似理智,實則疏離,她甚至想過哪天若離開,也會從容微笑著,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誰想,此刻不過是一場暫時的彆離,便叫她肝腸寸斷了,事先做的心理準備,隨著火車越開越遠,一點點的崩塌瓦解。
思念卻一寸寸的拉長蔓延,撕扯的她還沒到滬市,便已起了回程的念頭。
甚至後悔,不該參加這次培訓學習,她的業務能力在市裡已經少有人能企及,乾嘛還想不開的再往上爬呢?前世她也多少懂一些B超方麵的操作,簡單的都能應付,何苦再去折騰一次?
相較她的難受,係統就是滿懷激動和期待了,滬市多好啊,比起帝都來,經濟更為發達,建國前不知道藏了多少商界大佬,那文玩古董還能少的了?
學B超技術隻是順帶,最重要的難道不該是去尋寶?不對,是搶救國家文物,這也是非常有意義的好吧,不過是分開幾個月而已,太值得了。
它不停的用這些好處,給宋紅果洗腦,奈何宋紅果興致缺缺,壓根聽不進去,依舊沉浸在跟老公孩子分彆的惆悵中,難以自拔。
不得已,係統放了大招,“如果這次滬市之行,你能搶救足夠多的文物,尤其是那些特彆珍貴稀有、失傳毀損的,那我就能再次升級了……”
宋紅果聞言,心頭一動,但明麵上還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她躺在軟臥的下鋪,懶懶的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升級了,有什麼可稀罕的?升就升唄……”
係統的聲音充滿誘惑,“可這次再升級會有更高級的功能出現呀,你就不想知道?”
宋紅果隨口問,“是什麼?”
係統本想賣關子,但瞧著她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架勢,隻得提前告知,“是可以穿回後世的功能,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
宋紅果眼神閃了閃,比起喜,驚訝更多,“你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不可能穿回去嗎?”
係統乾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嘛,那會兒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日新月異呀,還不能允許我進步了?”
宋紅果“嗬”了聲,當她是孩子呢,這種糊弄的話也好意思說,“這個功能,是針對誰都可以嗎?”
係統道,“對,但被送走的人,必須是心甘情願的,不然成不了。”
宋紅果又問,“那每傳送一次,需要很多積分吧?”
係統得意的說了個數字。
宋紅果聽後,眼皮都跳了下,這麼多積分,都夠給全市下一場大暴雨的了,她得攢多久?隻依靠拍視頻和直播,壓根不可能,所以,係統還是打上空間裡那些古董的主意了,這是怕她隨著跟曾哥的交易而胃口越來越大,留下的東西越來越多,才安排上這麼個新功能吧?
不然,直接給她升級空間多好!
偏她知道這是個針對她挖的巨坑,她還得甘心情願的跳。
再過幾年,這個功能或許就能用上了,屆時,能幫一個是一個吧。
她再次問,“穿到哪個年代,是固定的還是能自由選擇?”
係統哼笑,“想啥美事兒呢?還自由選擇,當然不可能啦。”
“那穿回到哪一年?我來的時候?”
“不是……”
宋紅果愣住,“不是?那是哪個年代?”
係統咳嗽了兩聲,“八十年代。”
宋紅果默了片刻,才問道,“為什麼是八十年代?你們是不是又在算計什麼?”
係統討好的解釋道,“沒有算計啦,之所以是八十年代,完全是因為那個年代最合適,那會兒……結束了,你想幫的人,可以再也不用受身份的限製,想經商也好,搞學術也好,都能隨心所欲,隻要有本事,完全可以在那個年代大展拳腳,還最容易成功,你自己說,是不是最合適?”
宋紅果不受它忽悠,“還有呢?”
“呃,還有就是,八十年代有些東西還不健全,比如戶籍,你送回去的那些人,總不能憑空就冒出來啊,總得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身份,若是直接傳回你來的那個時候,想鑽這種空子,完全不可能嘛,再者,六十年代的人,一下子穿到20年,跨度太大,他們也不適應,八十年代就沒這些顧慮和問題了,基礎建設也好,日常消費觀念也好,相差的都不多。”
這一點,多少說服了宋紅果,她沒再爭執,淡淡的道,“行吧,那到了滬市,我學習,你就去找合適的交易目標,等湊夠了積分,你便升級。”
係統笑眯眯的道,“好,好,好,我不耽誤你學習,那啥,我還能再送你一套關於B超技術方麵的書,其他的事兒隻管交給我,保證辦的漂漂亮亮。”
聽著它語氣裡的諂媚討好,宋紅果扯了下嘴角,係統打的什麼主意,她已經多少猜到了幾分,她想送走的那些人,換個時代也能有所建樹,但在八十年代卻是能發揮的價值最大,係統利用起人來,可真是不遺餘力啊。
可她也隻能配合,總比留他們在這個年代,白白蹉跎十幾年要有意義的多。
從家到滬市,坐火車一路順利的話,需要十天左右,若是有其他情況,半個月都可能,醫院原本給她買的是硬臥,霍明樓托人,換成了軟臥,一個車廂裡,雖說也住了四個人,卻比其他的座位要舒適的多。
而且能住的起軟臥的,都是些有身份的,內裡如何不知道,但明麵上都表現的十分有素養,乾淨也講究,更沒有那種喜歡占便宜的。
所以,這一路上,宋紅果跟其他三人相處的還算和諧,晚上睡覺時互不打擾,白天就看書,也閒聊幾句,吃飯的時候,去火車上的餐廳,味道也還湊合,再說她私底下還可以開小灶,並沒受什麼委屈。
隻除了洗澡不方便,五月份,天已經熱了,車廂裡開著窗戶,空氣流通也不太理想,又沒有風扇,每天都得出一身汗,卻隻能躲在廁所裡擦洗。
她還算好的,提前從商城裡買了十來身同樣的衣服,每天都更換,身上還能保持清爽,其他人,沒那麼多衣物,難免帶了幾分餿味。
這種情況,在硬座車廂裡,才是慘烈。
係統去拍視頻,回來後很誇張的跟她說,一進去能熏個跟頭,完全不能呼吸。
終於熬到下火車,宋紅果才鬆了口氣,出站後,就看到有人舉著牌子在等她,牌子上寫著她的名字,接她的人是霍明樓的大姐。
這是倆人頭回見麵,彼此對對方的第一印象都還不錯,霍大姐三十來歲,單看長相,跟霍明樓有幾分像,但性子卻截然相反。
霍明樓冷淡疏離,不愛與人交際,顯得清傲,霍大姐卻很溫和熱情,接到她後,就一個勁的張羅,先送她去培訓班準備的招待所裡住下,辦好各種手續後,又帶她回自己家,做了一大桌子當地菜給她接風,趁著開學前,還帶她去各種有名的地方逛了一遍,給她買了不少東西。
宋紅果想婉拒都拒不了。
好在,她來的時候,也沒空手,給霍大姐帶了魯省的不少特產,還有她自己做的肉醬、香椿醬,還給霍明樓的外甥們準備了禮物,各種小零食和學習文具,有些是從商城裡買的,幾個孩子喜歡的不了,一口一個小舅媽,喊得無比親熱。
歇了兩天,培訓班正式開課。
係統也把滬市給深入了解了一遍,哪兒有文玩古董,基本做到了心中有數,
不過宋紅果最開始上學,時間安排的很緊張,它再著急,也隻能暫時按捺下,不敢催,生怕惹急了她,落得一場空。
第一屆培訓班,聚集了來自全國的醫務人員,除了偏遠的省份,加起來有一百多個,因為師資力量有限,也沒分班,大家都擠在一間教室裡,好在屋子還算寬敞,不然大夏天的也夠遭罪的。
外界環境、條件如何,眾人其實都不咋在意,來這裡就是一心為了學習,都非常珍惜這次機會,如饑似渴的吸收著新知識,唯恐落下什麼,回去後沒法交代。
宋紅果也是如此,哪怕她懂一些知識,但後世的儀器先進,眼下的完全沒法比,該學的還是得學,不過比起旁人,事半功倍罷了。
係統承諾給她的書也給了,隻要有空,她就鑽研,如此半個月過去,她的進步是一眾人裡最明顯的,基礎知識掌握的快,上機操作更是如魚得水,彆人還懵懵懂懂的,她已經能看簡單的圖像了。
負責授課的老師是從帝都來的,見狀,對她大加讚賞,誇她聰明,後來知道她就是宋紅果,不但改進了病曆規範書寫,還寫過很多醫學文章在國家級報紙上發表,還促成過急救技能在百姓中的普及,便不覺得驚訝了。
人家這是有學醫的天賦啊,彆人比不了。
其他人眼熱羨慕,偶有幾個說酸話的,但大多數都是積極虛心的向她討教,那勁頭,比對老師還要熱情,老師講的他們聽不太明白的地方,宋紅果深入淺出的一解釋,他們便豁然開朗了。
因為這事兒,她還被選為培訓班的班長,名聲有了,但也更忙碌了。
不過再忙,也忘不下給家裡寫信,十天左右就一封,一個月打回電話,她去郵局,每分鐘要一塊多錢,對比眼下的工資,算是很昂貴的了,所以,她哪怕不差錢,也不敢打的太頻繁。
還是寫信更方便,想寫多少寫多少,信直接寄到研究所,把她在滬市的事兒一一都說清楚,好讓他們爺仨放心,霍明樓每次寫的信比她都要厚實,除了交代家裡和孩子的事兒,便是滿紙的思念之情。
宋紅果每回收到信都要反複看很久,一個字一個字的讀,深深體會到了鴻雁傳書的浪漫,也終於感悟到了那句‘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隻夠愛一個人’的美好。
如此一個多月後,學習上了正軌,宋紅果才終於抽出時間配合係統去交易那些文物古董,她都是化了妝去,也不擔心會暴露身份啥的,用商城裡的糧食、布匹、藥品等眼下急缺的物品,去換那些不能放到明麵上的東西。
滬市不愧是滬市,隱藏大佬就是多,宋紅果幾乎每天都要找理由出去一趟,倒也沒人懷疑,畢竟其他人對滬市也很向往,經常隔三差五的就結伴出去逛街,增長見識,好回去了有個能炫耀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