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在餘連一邊忙活著新玉門這個發展“支點”的建設,一邊琢磨著《原論》的一切事宜時,時間便進入了4月份。就在他把交給齊先生的那封長信送上了郵船之後,也收到了最新的好消息。
上千名專業的工程兵和數萬沙民勞工們,開著宇宙時代的反常識基建工具,經過了近一個月的艱苦勞動,終於清除了數以億噸的坍塌岩石和沙土,總算是讓埋在乞其羅大山之下的啟明者遺跡重見天日。
他們甚至把巨魔督軍和沙民叛軍領袖的屍骸都挖了出來。
按理說,在坍塌的沙土之下壓了一個多月,再加上新玉門這般乾燥的氣候,屍體早就應該脫水變形了。可是,據菲菲的報告,他們的屍體卻保持得很新鮮,仿佛是才死了兩三個小時似的。
“這倒是不奇怪,前年聯盟開啟的D004號遺跡中,還挖出了他們一百年前全滅在裡麵的科考隊成員的遺體呢,聽說也很完整。這可能是啟明者預設的某些保護機製吧。不過,現場的儀器卻沒有任何異常發現。我的攝影鏡頭甚至比在外麵的風沙環境中運轉得還順暢,甚至把現場所有的情況都拍下來了。不過,兩個小妹子倒是感覺到一絲能量流動。”
“那麼,遺跡內部設施呢?那個方尖塔呢?”餘連問道。
“方尖塔碎掉了。可有趣的是,每個碎塊都還在發光,看著就像是放射性物質,但我們並沒有捕捉到任何放射源。”
“如果每個碎塊都是一個納米機器,那就很好理解了。”餘連說。
“這倒是很有啟明者的風格啊!”菲菲笑道:“不過,如果說那個方尖塔是個靈能寶具,不是更啟明者嗎?”
餘連又問道:“方尖塔後麵的地板呢?”
“這就是最讓大家震撼的地方了。明明是被垮掉的山體壓了一個月,但除了多積了一點灰,但上麵那些紋路卻一點磨損都沒有。我們正在進行解析。”菲菲笑道:“小妹子們認為那是沒有見過的啟明者文字,她們沒多少研究,正一籌莫展著呢。”
餘連笑道:“說不定隻是單純的花紋,大家都隻是理解過度了。就像齊先生早年寫的散文喜歡掉書袋子,他自己說那些有的是為了騙稿費,有的是專門給編輯開的惡作劇,但現在的學校卻非要讓學生們做理解。”
“你是說,那麼多細致複雜,複雜到了納米級的紋路,其實隻是裝飾?”菲菲揚了揚眉毛,隨即也笑了:“好吧,這也確實非常地啟明者啊!”
話雖然這麼說,但也不能說服大家放棄研究,餘連便隻能趕到現場了。不過,在出發之前,他又多問了一句:“泰娜·摩恩小姐和亞修老兄現在何在?”
“哦,這段時間他們都在挖掘現場。”菲菲道:“泰娜想要把這次遺跡的發掘也做到她的專題報道中去。”
泰娜?你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泰娜畢竟還是《先鋒報》的記者嘛。在隔離了一個星期之後,完全可以確定已經拜托心理控製了,當然是可以恢複工作了。當初解除隔離的時候,可是你批準了的。”
好吧,確實是餘連批準了的。畢竟,隔離點的屋舍周邊是經過了神秘學處理的,貼滿了雙胞胎姐妹帶來的黃紙,幾乎屏蔽了所有已知的精神控製手段。再加上大戲劇師畢竟是已經死了。隔離個7天,基本上就排除任何隱患了。
當然,被植入過心靈道標的人,就算是完全擺脫了控製,也基本上回不去了。大多都會性情大變,而且還有難以治愈的心理疾病。當然,泰娜·摩恩的表現倒是還好,依然還是那個勤懇知性,充滿行動力和悲憫精神的記者小姐。
“所以,她不是來給紫信卉在這邊建的工廠做軟文的嗎?怎麼就變成專題報道了?”
“沒辦法,素材太多,又是打仗又是蛇首入侵又是啟明者遺跡,而且還有本地的沙民和二百萬光年之外的魯米納人,和地球人並肩作戰對抗邪惡入侵者的故事,天生就符合政治正確啊!任何一個合格的記者,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菲菲笑吟吟地道:“泰娜還專門和我商量了一下,決定就把這個專題報道起名為《太陽照耀新玉門》了。”
總覺得你們這個標題特彆危險。另外,你和她到底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這應該會是建國以後規模最大的的一次啟明者遺跡挖掘工程了,應該會成為一次很好的宣傳機會了。有第三方在場,說不定還更能體現我們的光明正大嘛。我們也可以一起共享拍攝資料。”菲菲笑道:“我請示過你的哦。”
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似乎仿佛也許是在打麻將的時候提的。
“另外,我也去請示了楊老師。他很欣慰地告訴我,一定要把這件工作當做重大事務來做,而且一定要把它做到儘善儘美什麼的。”菲菲道。
餘連想象了一下楊希夷在說這番話時候的態度,頓時覺得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至於亞修先生,不就是泰娜雇的保鏢嗎?自然也在場。我就正好抓壯……呃,正好請他也加入了我們遺跡的安保團隊,還真是幫了不少忙的。”菲菲笑道。
大家挖了多久,便一定有多少人在暗中覬覦。可到了今天,都沒有任何消息需要報到餘連這裡,隻能說,負責安保的大家都辛苦了。
“不過,他們現在倒是不在現場。泰娜帶著亞修先生去雙峰鎮那邊了,說是紫信卉投資的工廠生產的新款能量棒開始試吃了。說是用了新玉門特產的香料和肉類,準備起名叫生命12號了。”
是嘛。這才記者小姐來新玉門的本職工作嘛。
“請他們到遺跡現場等一等吧。”餘連說。
菲菲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位摩恩小姐,不,應該是亞修先生果然是和遺跡有關係啊!”
餘連疑惑地看了菲菲一眼,後者笑道:“這其實還是很好猜的。泰娜畢竟是摩恩家族的大小姐,就算是環世之蛇,想要對十七家的嫡係子弟出手,也是要斟酌一番的。除非是可以獲得足夠的利益,像啟明者遺跡那樣的利益。而在這樣的關鍵場麵中,摩恩家的大小姐身邊又多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遊俠,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像是事件的關鍵呢。這其實和戲劇理論是一個道理的,出現在故事中的角色總是得起到作用。出現的場次越多的角色,功能性就應該越大。哪怕是他在很多場次中沒有台詞隻是個背景。”
確實,以亞修老哥現在的實力,還真的隻能當個背景了。隻不過,這話可不能在他麵前說。
“再加上亞修先生在幾年前出現在新玉門,確實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啊!!然後,我也問過泰娜了,亞修先生一直在調查一件傳說中的啟明者遺跡線索,這也是被泰娜小姐看中的原因。”菲菲又道。
“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蛇首不直接控製亞修呢?”餘連饒有興致地反問道。
“魚兒,我上次質詢過蘭真人的,精神控製不是萬能的,越是意誌堅定的人,便越難以控製,隻能誘導。譬如說我啦,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兩環……”菲菲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桃花眼,深琥珀色的眸子中清澈無比。
“我這樣普普通通的兩環小雜兵,要是真被那個蛇首頂上了,表現得不會比泰娜強得多的。可是,若是蛇首控製我偷襲你,是絕不可能做到的。我有這個信心。可是,若他用精神誘導的方式,放大我的一些負麵情緒,讓我下意識地騙騙你,那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餘連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但還是覺得菲菲這話說得很有道理。畢竟越漂亮的女人便越是會騙人的。
大戲劇師確實是個會玩的啊!他如果用精神控製的方式來逼迫亞修就範,成功的可能性不到一半。亞修更有可能寧願自殺都不會讓啟明者的遺跡落到蛇的手中。
既然是謀而後動的蛇,便不會冒這個險。
可是,用精神誘導的方式讓泰娜小姐玩潛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嗯,考慮自己認識的兩輩子的亞修的操性,確實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這樣的人,不會屈服於威逼利誘,但一定是會被女人騙。
“那麼,魚兒,亞修先生掌握的關鍵,到底是什麼呢?”菲菲問道。
“應該是鑰匙。”餘連同樣閃爍著無辜且純真的大眼睛:“這是亞修老兄自己告訴我的。”
菲菲不置可否地嗬嗬一笑:“那魚兒手裡掌握的關鍵又是什麼呢?三年前,你也在新玉門啊!”
“當然也是鑰匙了。”餘連繼續一本正經地道:“一個是我從另外一處啟明者遺跡中拿到的。就是三年前圖隆事件時逃亡經過的那片遺跡,這我是講過的。另外一個則是我從蛇首那裡搶到的。”
實際上,一個確實是從啟明者遺跡中拿到的,一個卻是從卡茲汗那裡拿來的。隻不過,這種事情不好解釋,也就不能解釋了。
“哦,魚兒早知道開啟那個啟明者遺跡需要鑰匙,所以在有意收集了?”菲菲笑吟吟地道。
我當然知道了,隻不過是上輩子。
餘連無懈可擊地笑道:“我又不是什麼神棍,哪知道未來的事。當時之所以拿走那鑰匙,隻覺得那東西是個很考究的啟明者工藝品,想要偷偷留著研究一下。要不是和那個蛇首在精神世界中大戰八百回合,我也不會猜到,那片規模龐大的地宮隻是遺跡的門廳罷了。鑰匙才是關鍵。”
菲菲又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你們在精神世界中戰鬥得太激烈,引發了記憶泄露?”
“再怎麼說也是個六環的聖者,精神防線還是很穩固的,哪會那麼容易就記憶泄露了。”餘連笑道:“隻是他是個體麵的先生,希望說服我加入蛇,便把不少秘密都和盤托出了。嗯,真的是個很誠懇的講究人!可惜是個恐怖分子。我有大好前途和遠大理想,又怎麼可能加入這種不見天日的秘密犯罪結社呢?”
菲菲托著下巴想了一想,覺得餘連說得應該也是挺有道理的,便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報告我來幫你寫就是。趕緊過來開鎖吧,餘瓊斯教授。”
等到餘連趕到現場的時候,便看到覆蓋在遺跡上麵的坍塌山體已經被完全挪走了,留下了一個開在平地上的入口,直接開在了地麵上的考古營地中央。
至於通往遺跡內部的岩洞,也都被開辟成了一條可以通行大型車輛的隧道,鋪上了複合材料的路麵、牆板和地磚,還鋪設了照明和通訊管線。甚至連清掃、維護和防衛的自動機械都安排上了。
會被小灰吃掉的吧?餘連看著那些笨手笨腳的機器人,很詫異它們居然能活到今日。
這要麼說明,灰已經吃飽了。要麼說明,她已經覺醒了。
想到這裡,餘連便有些興奮了,趕緊加快了步伐。等到了內部,也便是那個方尖塔所在的地宮之中,卻見這裡已經擺上了好幾台大型終端。
乾將和莫邪這對雙胞胎姐妹,一個灰頭土臉趴在地板上用顯微鏡觀察著那些細微的紋路,就像是個兢兢業業的土夫子。另外一個則蓬頭垢麵地蹲在終端邊敲敲打打不停,妥妥一個正在爆肝的程序猿。
在加上周圍忙碌不休的一眾助手等等,這個遺跡的門廳頓時便像極了一個大型的高精尖研究部門——這時候,雙胞胎姐妹已經把整個玉門所有閒著的靈能者全部都發動了起來打下手。
當然,不包括柴門老兄那個幾個智商沒加成的**派。
明明是三環靈能者,明明是正值花季的美少女,卻生生地把自己臉上的膠原蛋白都給作沒了,可想而知是下了多大的苦工。隻不過,看著這對雙胞胎姐妹辛苦得隨時都會猝死的樣子,餘連卻也點都不覺得同情,反而有點想笑。
於是,他就非常坦率地大笑了起來,然後就被菲菲用手肘不動聲色地拱了一下。
“她們忙了多久了?”餘連問道。
“也就是一個晝夜罷了。我們是昨天晚上才挖到這裡的。”菲菲道。
哦,區區的一個晝夜,便把三環的美少女折騰成這樣,這壓力看樣子真是挺大的。
餘連覺得,作為師叔,自己確實也有義務讓小姑娘們打起精神來,更重要的是,不能讓她們失去信心,於是便哈哈地大笑了三聲。
他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後,便安慰道:“哇哈哈哈,放心,解不開不是你們的錯。就伱們這倆小丫頭片子現在的三把刀水平,再花上一百萬年都解不開!把太師叔她老人家請來還差不多的。”
雙胞胎的花季少女紛紛表示,小師叔的安慰還真挺讓人感動的。要不是考慮到打不過,她們欺師滅祖的心思都有了。
不過,一個晝夜的無用功積累出來的沮喪和糾結,也就此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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