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海連忙說道：“渴死了，還好林馨帶了壺水！”
林馨嗯嗯兩聲：“我每天都是自帶水壺喝水的。”
沈秀蘭還是對他們做的科學試驗感興趣：“電梯裡空間那麼窄，你們能做什麼科學試驗？”
林馨咯咯笑道：“就是避震試驗，蹲到角落裡，雙手抱頭！嘻，還真的很管用哦！你們下次遇到了，也可以試一試。”
沈秀蘭撲哧笑道：“我才不想試！最好一輩子不要遇到這種情況！”
李雲海鬆了口氣，狠狠瞪了林馨一眼。
林馨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下午，李雲海沒有去公司，而是在家裡休息。
困在電梯裡雖然隻有半天，卻讓他狠狠的思考了一遍人生。
真的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
他一個人來到公園散步，悠閒的看看天際雲起雲飛，看看四月的花開花落。
逛得久了，又覺得極為無聊，還不如班過得充實。
這些年都在忙著工作賺錢，忙著和女人打情罵俏，忙著生養孩子，也沒有發展個人愛好。
小時候很喜歡釣魚，現在反而很少出去釣魚玩。
他現在最大的愛好就是看閒書。
自從放棄考博以後，那些大部頭的理論著作，他已經很久沒翻動過。
回到家裡，他搬了把椅子放到書房的陽台，就這麼躺著看了半天書。
第二天，李雲海班。
專用電梯修好了，想更換電梯的話還得等。
他和員工們一起乘坐電梯樓。
大家都聽說了老板被困電梯的事，看到他走進電梯，都主動和他打招呼，讓出一塊地方給他。
李雲海很少坐員工電梯，發現班時間是真的很擠。
到辦公室後，李雲海處理昨天積壓的工作。
各個副總陸續來彙報。
蔣誌軍離開後沒過多久，孫立華進來了。
“李總好！”孫立華彎了彎腰，笑嗬嗬的道，“昨天李總不在，林秘書安排我今天過來。”
“孫總來了，請坐。”李雲海頭也不抬，繼續在材料寫著批示。
孫立華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坐下來，雙手抱著公文包放在自己腿，看著李雲海在忙，便不敢說話。
辦公室裡隻聽得到沙沙的筆觸聲。
李雲海套鋼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眼睛從杯沿方打量孫立華。
孫立華難得向李雲海單獨彙報工作，顯得有些緊張，雙眼不時的瞥向左右方向。
李雲海放下杯子，問道：“孫總有什麼工作要向我彙報的？”
孫立華打開公文包，掏出一疊文件來，恭敬的遞給李雲海，說道：“我最近整理銷售部的報表文件，發現存在很多漏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利用公司的漏洞在撈錢。但是我覺得有必要向李總彙報。”
“哦？有這種事情？”李雲海並沒有接材料。
孫立華隻得把村料放在桌麵，退回去坐下，說道：“是真的，李總，請你過目就知道了。”
“你給我說說情況吧！”李雲海懶得看，因為他知道這些材料寫的是什麼，估計和他之前調查的結果差不多。
果然，孫立華說的內容，和沈秀蘭調查的是一樣的。
說完之後，孫立華見李雲海神情冷淡如常，不由得格登一聲，心想李總怎麼沒有大發雷霆？
李雲海問道：“這些情況，你向趙總彙報過嗎？”
孫立華道：“李總，這是我發現的漏洞，但我懷疑，公司銷售部有個彆高管參與了侵吞公司財產，所以我才沒有向趙總彙報，就是怕走漏了風聲。”
“個彆高管？你懷疑誰呢？”李雲海目光沉著，讓人莫測高深。
“這麼大的事情，趙總不可能不知情吧？”孫立華委婉的提醒。
李雲海點點頭，拿起桌麵的話筒，撥了個號碼，說道：“趙總，我是李雲海，請你過來一趟。”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孫立華錯愕交加。
他來向李雲海舉報趙金平，結果後者直接把被舉報人喊過來？
這是什麼操作？把孫立華給整不會了！
孫立華有些不安的換了個坐姿，說道：“李總，你喊趙總過來，豈不是打草驚蛇了嗎？”
李雲海淡淡的道：“大家都是同事，平時交情也不錯。有什麼事，當麵說開來豈不是更好嗎？”
孫立華再次一愣。
不一會兒，趙金平過來了，他看到孫立華也在，明顯的怔忡了一下，然後說道：“李總好！孫經理也在啊！”
李雲海笑道：“趙總，孫經理發現了一些情況，來向我彙報，我喊你過來核實。請坐下說話。”
辦公桌前麵有兩把談話椅，趙金平在另一把椅子坐下，說道：“什麼事情？”
李雲海指了指桌麵的文件，說道：“你先看看這個。”
趙金平拿起文件翻看，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看得很快，一目十行的看完，說道：“運輸損耗、船耗，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消耗，我早就知道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吧？”
李雲海道：“每年的損耗有多大？你做過統計嗎？”
趙金平道：“沒有仔細算過，這是財務部應該核算的賬務。我們隻管售前和售後。”
孫立華冷笑道：“趙總，你明明知情，卻知情不報，是何原因呢？”
趙金平愕然說道：“李總應該也知道這種損耗的事情，我以前向李總彙報過，李總說這些損耗既然不可避免，那就計算在成本之內。我也就沒有多想了。”
孫立華大聲道：“每年千萬的損耗，也無所謂嗎？趙總，你這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縱公司的碩鼠們侵占公司財產？他們是不是給過你什麼好處？”
趙金平臉色一變，這才知道孫立華來者不善，沉著臉說道：“孫經理，你這是跑到李總麵前告我的刁狀來了吧？我有沒有拿彆人送的禮，這一點還輪不到你來誣蔑我！”
兩人一言不和，便針鋒相對，爭吵迅速升級。
李雲海並沒有發言，而是看著兩個人的表演。
孫立華準備了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扳倒趙金平。
今天機會終於來了！
當著李雲海的麵，他也不管不顧，直接指責趙金平的不是。
“趙總，你平時對待下屬十分克薄，這一點大家都有目共睹！還有，你經常接受經銷商的請吃請喝，我就不相信他們沒有給你送過禮？次花城一個區域經銷商名額，有十幾家競爭，他們都來找過你吧？最後你選定的那家經銷商，聽說給你送了20萬！”
孫立華語出驚人，居然連20萬這個具體數字都報了出來，目的就是想讓李雲海相信他說的話。
李雲海摸著下巴，目光沉著冷靜。
趙金平不怒反笑：“你聽誰說我收了20萬？彆人的確是送過禮，但我一概拒絕不收！我趙某人賺的每一分錢，都經得起查證！孫立華，你血口噴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孫立華已經宣戰，也就不在乎趙金平撕破臉皮，說道：“我有的是證據。”
他轉身對李雲海道：“李總，我查證的這些情況，絕對屬實，我還知道他們是怎麼運作的。工廠出來的貨，進入倉庫，在發往海外之前，他們會進行調包，用其他不值錢的貨物，或者是已經報廢的同種產品，冒充我們昂貴的出口產品，運送到海外。客戶簽收之後，有的發現了問題，有的沒有發現問題。這些損失，都是由公司買單！”
李雲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孫立華，你所言屬實？”
孫立華朗聲說道：“李總，我以我的人格擔保！工廠生產的產品，總會有一些報廢產品。有人專門以低價回收這些報廢品，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流入到我們的倉庫裡，和通過了驗收的正品調包。”
李雲海緩緩點頭：“這麼做的確是天衣無縫，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孫立華道：“我也是最近才發現有人在做這種事情。”
趙金平受了莫大的汙辱，說道：“李總，天地良心，我趙金平用得著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我的工資和福利獎金都花不完！”
孫立華道：“花不完是一回事，貪沒貪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人貪財癮，哪怕貪回家裡藏起來不花，他還是一直貪下去。”
趙金平怒道：“孫立華，你口口聲聲說我貪，你拿出證據來！否則我要告你誹謗。”
孫立華道：“證據隻要調查就會有！李總，我懇求公司進行調查！”
李雲海道：“兩位都稍安勿躁，我看得出來，你們都是為了公司的利益著想，所以才有些爭論。實不相瞞，我也早就注意到了公司存在碩鼠的事情，並且已經展開了調查。”
趙金平和孫立華都吃了一驚。
李雲海打電話把沈秀蘭喊了過來：“沈總，我次讓你調查，結果出來了吧？你現在帶來。”
幾分鐘後，沈秀蘭拿著一疊材料走了進來。
“李總，我們做了詳細的調查。這是我們的調查報告。”
沈秀蘭把材料遞給李雲海。
李雲海道：“你不用給我看，直接告訴銷售部的兩個老總吧！”
沈秀蘭點點頭，輕咳一聲，說道：“經過我們調查，利用物流漏洞，侵占公司財物的人，形成了一個黑灰色的產業鏈，從回收報廢產品的商人，到倉庫管理員，再到發貨員，以及銷售部的高管都有！”
趙金平和孫立華震驚的看著沈秀蘭，他們都沒想到，總部已經就此事展開了徹查的調查，而且查清楚了事實！
沈秀蘭瞥了一眼他倆，說道：“最開始，公司產生的損耗，的確來自船務公司的偷盜行為。公司無法控製這種損耗，於是將其劃歸到成本進行核算。久而久之，有人利用了這個漏洞進行操作，侵占公司財產。而公司方麵並沒有進行仔細的核算，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孫立華道：“對！這些人太可恨了！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漏洞，馬就來向李總做彙報。”
趙金平沉聲問道：“沈總，請問我們銷售部，都有哪些人參與了侵占行為？”
沈秀蘭道：“大概有三十個人，所以我才說形成了產業鏈。公司損失了幾千萬，他們每個人瓜分了幾十萬到百萬不等！”
趙金平痛心疾首的說道：“李總，是我管理不嚴！我有責任！”
李雲海擺手說道：“要說責任，我們在座的每個人都有責任！一個漏洞存在這麼多年，居然都沒有人發現！”
他問沈秀蘭道：“沈總，趙總有沒有參與其中？”
趙金平眼皮一跳。
沈秀蘭微微搖頭，說道：“沒有！經過我們的查證，趙總並沒有參與其中。”
孫立華啊了一聲。
趙金平則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李雲海又問道：“孫總呢？有沒有在這條利益鏈中？”
孫立華睜大雙眼看著沈秀蘭：“沈總，我可沒做過對不起公司的事情！”
沈秀蘭笑道：“暫時來看，孫總也很乾淨。”
她一句“乾淨”，當然是指孫立華及其家人的財務狀況並沒有異常。
當然也不能排除他們將財產進行了轉移之類的操作。
不過李雲海是突擊調查的，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知情。
因此他相信沒有人能事先將財產進行轉移。況且轉移財產的話，銀行流水也能查得出來，除非他們用的全部是現金。
疑罪從無，除非以後又掌握了新的證據。
沈秀蘭道：“我們查到的這三十多個人，其中職務最大的是銷售部的副經理，高遠山。”
趙金平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拍著大腿說道：“原來是他！我就覺得這人有些奇怪！老高一直管倉庫，我想調整一下他的分管工作，結果他說乾不了彆的事情，這輩子也就隻能管管倉庫了。我以前覺得他謙虛，現在想想，他這是為了方便偷換倉庫裡的貨！”
李雲海從抽屜裡拿出之前收到的舉報信，說道：“我這裡有幾封匿名信件，就是這幾封信件，揭開了這次碩鼠案的序幕，我不知道這是誰寫的，這個人立了大功！我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重獎他！”
孫立華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李雲海看向他，問道：“孫總，這是你的寫的嗎？目前來看，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隻有你知道這個情況。”
孫立華紅了臉，囁嚅的說道：“李總，信件的確是我寫的。不過我當時沒有懷疑到彆人，我一直以為是趙總所為。所以我在信件裡麵舉報的對象也是趙總。”
趙金平愕然無語。
李雲海微微一笑：“你事先不知情，以趙總為假想敵，我可以理解。趙總，這就是一場誤會，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孫總計較了，你看怎麼樣？”
趙金平微一沉吟，說道：“李總說得對，孫總能發現蛛絲馬跡，立下大功一件，至於他誤會我，想必我平時有些事情做得不對，才讓他產生了誤會。不過我得說清楚，經銷商送禮的事情的確存在，但我真的沒有收過他們送的禮。這一點我可以懇請公司進行調查，還我一個清白。”
李雲海大手一揮，說道：“不必查，我相信趙總的為人。”
趙金平生出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
李雲海對孫立華道：“孫總，你也該向趙總道個歉，你們以後還是最佳搭檔，一笑泯恩仇，如何？”
他理解孫立華，這個人急於位，又找不到機會，好不容易查到銷售部存在侵占公司財產的事情，可以大做文章，自然把所有的屎盆子全部扣到了趙金平頭。
公司內部存在競爭，李雲海樂見其成。
趙金平和孫立華不和睦，也能起到互相監督的作用，對公司發展無疑是有利的。
孫立華起身，說道：“趙總，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
趙金平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和他握了握手，一言不發。
李雲海嚴肅的道：“接下來，公司要肅清這些碩鼠，請兩位老總配合，先不要聲張，公司馬就會采取行動！”
沈秀蘭道：“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我們四個人。”
趙金平和孫立華神情一凜。
如果走漏了風聲，那就隻有他倆是最大的嫌疑人。
李雲海看看手表，說道：“這樣吧，以免夜長夢多，即刻采取行動，請法務部、安保部的人過來！”
陳靜等人相繼來到李雲海辦公室。
李雲海進行了周密的部署，說道：“我們是企業，沒有執法權，你們抓到人以後，把嫌犯交給當地的經偵警察去審問。海外出口的倉庫，主要是在花城和鵬城那邊，我會通知郭總采取行動。你們先把西州這邊的犯罪嫌疑人控製住！記住，不要濫用私刑！他們犯了法，自然有法律去製裁他們！”
陳靜等人領命而去。
李雲海談笑揮手之間，就將侵占公司財務的碩鼠一網打儘。
趙金平和孫立華等人看到這一切，無不神情凜然，對李雲海的鐵腕手段，又加深了一層認知。
李雲海微微一笑，說道：“兩位可以回去工作了，即將到來的廣交會，我們公司任務艱巨，趙總，孫總，你們都得加油啊！”
趙金平和孫立華一齊起身，直挺挺的站立，然後朝李雲海彎了彎腰，說道：“李總英明！”
李雲海哈哈笑道：“感謝你們為公司所做的努力和付出。公司升的通道有些窄。就像我一樣，升到這個地步，就升不了了嘛！你們也是一樣的。職務雖然不會有升遷，但我給你們的福利待遇會與年俱增！升職也是為了拿更多的報酬嘛！是不是？”
孫立華汗顏的說道：“李總，我明白，您這話是說給我聽的。請你放心，我以後一定用心工作，不再想升職的事。”
李雲海點頭說道：“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考慮你的！好了，你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