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海把美智子調到了效益部。
所謂的效益部,也就是李娟、梅青、美智子三個人。
效益部的辦公地點就在李雲海秘書間,她們三個人並沒有額外的工資,等於領著原來的工資,還要多增加一份工作。
而李雲海秘書間,反而多出一個人可以用,那就是美智子。
李娟嚴重懷疑自己的智商,簡直被李雲海碾壓!
她這是有多欠,居然往自己身上攬了這麼個破任務?
李雲海還交待給她們一些必須做的事情。
三個人既然成立了一個部門,那就肯定要開展相關的業務。
李雲海給她們每個人一台電腦,要他們核算每款產品的研製成本、生產成本、運輸成本、宣發成本。
而這些工作,他本來是要交給沈秀蘭去做的。
這樣一來,沈秀蘭就省了很多麻煩。
查賬很耗費時間,特彆是過去的賬單,還要從中挑出刺來,發現其中隱藏的貓膩,那就更難核實。
接下來的時間裡,沈秀蘭天天晚上加班。
李娟、梅青和美智子也在加班。
李雲海安排好工作之後,便不再管這件事。
他隻要最後的結果。
在結果出來之前,他對待趙金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並沒有因為幾封舉報信就對他有所防備。
轉眼已是人間四月天。
四海集團又要忙著準備廣交會。
因為手機業務的火爆,李雲海再次重視廣交會的作用。
他早早的安排人手,進行廣交會的宣發工作。
郭婉華帶著陳美琳,也從香江趕赴花城,籌備廣交會相關事宜。
李雲海等人則訂購了四月十四日的機票。
沈秀蘭等人肯定也要參加廣交會。
這天晚上,李雲海在家裡書房看書。
他已經拿到了西州大學的研究生學曆,不再考博,有時間就學習充電。
文憑對他來說,並不能證明什麼,隻能說明他在過去的歲月裡,曾經看過考試大綱規定的那些書。
而世間圖書何其多?浩如煙海,繁如星辰,學無止境。
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沈秀蘭打來的:“雲海,你來我家一趟,我有事跟你談。”
李雲海答應了一聲,便下樓來。
他穿著家居服和拖鞋,也懶得換了,跟林芝說了一聲,便往外走。
來到3號彆墅,沈秀蘭給他開門。
“你不會是剛下班回來吧?”李雲海問。
“嗯,剛回來。”沈秀蘭一臉的疲憊,說道,“我查到了些東西,給你看看。”
小謹和樂樂已經睡下了。
沈秀蘭請李雲海坐到沙發上,打開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幾上。
同時她又打開公文包,取出一大疊打印好的資料遞給李雲海。
李雲海接過來看。
沈秀蘭則操作鼠標,看著屏幕說道:“你現在看的資料,和我在電腦裡看到的是一樣的,我說給你聽聽。”
李雲海看到很多報表上都畫了紅線。
“這些畫了紅線的數據,就是存在出入的地方。”沈秀蘭道,“我將出廠數量、庫存數量、報關數量、客戶驗量數量,都集中起來,做了一個橫向的對比表格。”
“那有問題的訂單,達到了80%以上?”
李雲海粗略一翻,看到大多數表格都畫了橫線,不由得大為震驚。
“不錯,的確如此!而且你發現沒有,這些貨大多數是出口的,而且是出口到遠洋國家的,也就是我們無法進行二次確認的,就算我們想確認,成本也會很高,不得不放棄。因為每次丟失的物貨並不算多,我們寧可在下次發貨時進行補發,也不會和客戶去扯皮,也無法核實是不是真的丟失了貨物。”
“這個情況,我以前聽他們彙報過,不過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運輸當中,本就允許存在損耗。這個損耗,也計算在成本當中。”
“對,我們都沒有認真的去想過,為什麼會產生這個損耗,以為是理所應當的,也就放任自流了。要不是這幾封舉報信,我們到現在也不會重視。”沈秀蘭說道,“可是你看看,如果我們把損耗計算起來的話,那就很可觀。”
李雲海一邊翻看,一邊問道:“你統計過沒有?曆年來我們損耗有多少?”
沈秀蘭道:“逐年增加。因為我隻統計了最近三年的報表,再往前的話,那工作量要翻倍,也沒有必要。1990年,損耗500萬元人民幣,1991年是800萬元,1992年是1200萬元。今年最離譜,第一個季度,損耗就高達500萬元了,其中有一半是手機運輸中產生的。”
李雲海肅然說道:“不得了,這裡就有三千萬的損耗了。”
沈秀蘭道:“而且這些損耗,是我們的純利潤,本來是可以賺到手的錢。相對我們公司每年幾百億、上千億的銷售額,損耗幾百萬、上千萬,的確不算什麼,而且是分開在很多個小訂單裡麵,就更加不起眼。”
李雲海道:“對,這種損耗太具隱蔽性質,我們就算聽說了,也不會太在意。那麼,這些損失,都是在運輸過程中產生的嗎?”
沈秀蘭道:“這個我們查不到,怎麼查呢?沒有證據。”
李雲海道:“海關的報關表,數量對得上嗎?”
“那個沒有參考價值,表上都隻是一個數字,數字是對的,貨物數量並不一定是對的。所以查不出來。”
“麻煩大了!那你說,這個舉報人,為什麼一口咬定是趙金平所為?”
“雲海,如果你真的想查趙金平,隻能換一種方式。一是從經銷商入手,詢問他們有沒有給趙金平送過禮。”
“不妥當,我們一問,那就全世界都知道了。不管趙金平有沒有收受禮金,他都無法再在集團待下去。”
“第二種方式,那就是查趙金平和他家人名下的財產,這個可以通過多種手段來達到目的,也可以不驚動他本人。”
“有這個必要嗎?”李雲海承認,沈秀蘭的方法,的確很管用。
趙金平有沒有貪汙,隻要查他名下的財產就能查證。
沈秀蘭道:“還有一種方法,找到那個寫舉報信的人,就知道他為什麼寫這些信,他的證據又是從哪裡來的?”
李雲海道:“那你以為,這個寫舉報信的人會是誰?”
沈秀蘭道:“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以為這個人一直是我們公司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銷售部的,職務應該不低,而且和趙金平很熟悉,甚至有可能替代趙金平上位,這幾個條件缺一不可。”
李雲海雙眼一亮:“你想的和莪差不多,滿足這幾個條件的人並不多。”
沈秀蘭道:“一隻手數得過來。我對這幾個人進行過調查,發現其中有一個人特彆可疑,那就是銷售部的經理孫立華。”
趙金平是集團的副總,銷售部另外還有好幾個經理、副經理。
這些人都有可能謀求上位,而栽贓陷害趙金平。
沈秀蘭道:“在公司裡麵,正常的升職,越到後麵越難。因為職級是金字塔,特彆是經理這一級,再想往上爬,幾乎不可能。集團隻有這麼多的副總,這些副總隻有你能任命,公司成立以後,還沒有更換過副總,也就是說,下麵的人升到經理以後,就看不到上升的希望了。”
李雲海道:“一個集團最重要的是穩定,副總是集團穩定的基石,現在的副總每一個都做得很好,我沒有理由更換。”
沈秀蘭道:“你這麼想當然是對的,但對孫立華等經理來說,他們卻心有不甘。趙金平才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經驗豐富,辦事老到,又是集團元老,和你的私交情誼也很不錯,不出意外,他可以在這個位置上乾到退休。那孫立華這輩子也彆想再升職。他唯一能上位的機會,就是趕走趙金平。”
李雲海道:“有道理。”
沈秀蘭道:“在公司裡麵,有幾個人的位置,彆人雖然覬覦,但也根本不敢動,一個是林芝,沒有人動得了她,林小鳳也是如此。其次是倪教授,有人想動他,但無法替代他,因為資格不夠。除此之外,蔣誌軍、趙金平還有我,這些副總,其他人認為是有機會可以替代的。”
李雲海微微一笑:“你才是真正的無可替代!”
沈秀蘭道:“你彆打岔,我說的是在外人眼裡。”
李雲海說道:“對,是這樣的。”
沈秀蘭道:“所以我有理由懷疑,舉報信就是孫立華一手炮製的。”
李雲海道:“你說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主動招供?”
沈秀蘭笑道:“不用管,我們假裝沒有調查過趙金平。我們不著急,那寫舉報信的人就會著急,說不定還會送來更多的黑材料,甚至他本人也會來找你,透露出一些信息。”
李雲海道:“好!就這麼辦吧!你快點休息,辛苦你了。”
沈秀蘭道:“我們做的這些工作,也並非全是無用功,最起碼查出三千萬的虧空,這筆錢到底去了哪裡,我們還得繼續追查。”
李雲海道:“今年的報表,你按時進行比對,應該不難發現端倪。”
沈秀蘭道:“這樣,我們以後在出口的貨物上,加一層標注,隻有工廠和我們高層知道,暫時不要告訴銷售部的人。到時海外客戶收了貨,如果有短缺,我們便問他們,缺是哪些貨,就能知道哪些貨沒有發出去。如果是在國內被人盜走,那他們盜走貨以後,肯定還是要拿出來售賣,我們可以根據標識進行追查。”
“這也很難查到!”李雲海道,“不管是手機還是電腦,我們每個月銷售那麼多,如果他們是低價批給經銷商,我們上哪裡追查這個標識?”
沈秀蘭道:“我們可以聯係經銷商,讓他們幫忙查找有標識的產品,就說這些產品存在問題,需要召回。或者,你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雲海暫時也沒有想到解決辦法,說道:“其實我們出口的產品,都是有出口標識的,但是人海茫茫,上哪裡去查呢?真的有經銷商和盜賊合作,他們也會抹去標識。”
沈秀蘭道:“所以我們要做另外的標識嘛!”
“行,那就先按你說的這麼做。”李雲海道,“最好是幕後舉報人按捺不住,自露馬腳。”
沈秀蘭道:“我剛才說的財產調查,還是可以進行,但不隻針對趙金平一個人,連同孫立華等人也要調查,如果誰的財產存在異常,那這個人的可疑度最高。賊喊捉賊的大有人在!”
李雲海微一沉吟:“可以調查,就交給財務部調查,如果他們知道了,你可以找個借口,就說稅務局要求的,我們公司年收入六萬以上的都要申報個人財產,以便征收個人所得稅。”
沈秀蘭道:“我知道怎麼做。”
她打了個哈欠,臉上的疲憊更深。
“快睡吧!我們明天再聊。”李雲海拍拍她的手。
沈秀蘭依偎在他懷裡,說道:“我不累,隻是有點困。”
“困就是累了!快去休息。”李雲海心疼的吻了吻她。
沈秀蘭說道:“你陪陪我。”
“你這麼累,還想恩愛呢?”
“就是想!特彆想。”
李雲海抱著她上樓來。
進入臥室後,李雲海將她放在床沿。
兩人熱烈的擁吻。
沈秀蘭累了個筋疲力儘,這才滿足的睡去。
李雲海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鐘。
林芝靠在床頭看書,聽到他回來,便走了出來。
“你去這麼久?”林芝問道。
“和秀蘭一直在談事。”李雲海道,“問題很嚴重。”
他把沈秀蘭調查的結果告訴林芝。
“三千多萬的虧空?”林芝大為震驚,“如果是幾個人所為,那他們豈不是賺翻了?”
“這叫賺嗎?這叫貪!”李雲海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海員所為,那我們公司內部就存在大問題,這不是幾個人能做的事,自上而下,都有人參與。”
“三千多萬,足夠讓人鋌而走險了!”林芝道,“這事要怎麼查呢?無跡可尋啊!”
“秀蘭提出了幾個辦法,我想試試再說。”李雲海道,“太晚了,先睡吧,明天再談。”
林芝嬌聲道:“我要。”
李雲海有些心虛的打了個哈欠:“睡吧,太累了,明天再說。”
林芝抱住他不撒手:“以前你回來再晚,你也龍精虎猛的。今天怎麼回事?這事還能累的?”
“嗬嗬!”李雲海擁著妻子進了房間。
美麗的煩惱,又要開始折磨他。
其他女人很少爭風吃醋,也隻有林芝和沈秀蘭,彼此都在用榨他的方式來索取寵愛。
特彆是林芝,似乎知道李雲海和沈秀蘭有一腿,所以每次看到他從沈秀蘭家回來,都會要求恩愛。
用這種交公糧的方式,林芝可以有效的檢驗李雲海是不是出軌了。
但她還是小瞧了李雲海的戰力。
不到而立之年的李雲海,有的是精力折騰。
林芝滿足的離開。
李雲海累得倒頭便睡。
第二天,李雲海來到公司。
剛走進大堂,他便看到銷售部的孫立華,正和一個女員工在交談。
孫立華看到李雲海過來,連忙轉過身,垂手站立,恭敬的喊道:“李總好!”
李雲海點點頭,說道:“孫總,最近銷量不錯,你們立大功了!”
孫立華得到了表揚,心花怒放,笑道:“第二季度,我們的銷售目標更高。李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向你彙報工作。”
李雲海一般隻接受副總級彆的彙報。
他是個舍得放權的人。
四海集團的職級權限,就是一級管一級。
這樣一來,就算李雲海不在,整個集團也能如臂使指的正常運轉。
李雲海瞥了孫立華一眼,微微一笑:“孫總,你想來找我彙報,隻要和林馨溝通一下就行,她會安排的。”
“謝謝李總!”孫立華挺了挺腰身,很是高興。
下麵的經理、副經理,一般很難見到李總,也就沒有表現的機會。
他現在有了這個機會,自然開心。
李雲海擺了擺手,轉身走向電梯。
他有自己的專用電梯,可以直達辦公樓層。
正好林馨走了過來。
她感冒好了以後,仍然搬回自己住處。
“姐夫!”林馨追上李雲海,走進他的電梯,“我和你一起。”
李雲海點點頭。
當電梯門關上後,李雲海道:“孫立華會找你要求安排見我,你看著安排個時間就行。”
“孫立華,他有事可以向趙總彙報,為什麼要見你?公司那麼多的經理、副經理,個個都要求見你,那你不得忙個半死?”
“好了,我讓你安排,你就安排。囉嗦!”
“知道了姐夫!”
電梯快速的上升。
忽然之間,電梯晃了一下。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林馨嚇了一跳,一把抱住了李雲海:“姐夫,完了,電梯出故障了!”
“彆瞎說!”李雲海淡定的看著電梯麵板,“我們用的是進口電梯,又按時保養,怎麼可能出事故?”
他話剛說完,電梯再次晃了一下,然後猛的停了下來,不再動彈。
李雲海和林馨麵麵相覷。
林馨拍著自己的嘴:“我這烏鴉嘴!”
李雲海按了按麵板上的按鈕,全部不起作用,也沒有斷電,就是按不動。
他掏出手機一看,沒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