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華說嶺南儀表廠沒有收購的價值,可把關立忠等人急壞了。
關立忠知道李雲海才是四海集團的老板,於是努力的想要說服李雲海。
沒想到李雲海居然也讚同郭婉華的意見,表態說道:“儀表廠的確沒有多大的收購價值。”
關立忠的心立馬涼透了,不停的朝廠辦主任孟小銘使眼色,希望她多說些好話,好讓李雲海改變想法。
孟小銘道:“李總,我們工廠的確有些年份了,廠房舊,機器老,這也是實情,所以才需要你來拯救我們啊!李總,我敬你一杯酒,我們先把酒喝好了,請你抽空到我們廠裡視察工作,你就會知道我們廠還是值得投資的。”
李雲海道:“酒先不要喝,我們先談談合作的事吧!我很讚同郭總的話,你們廠的確不值得收購。關廠長,我們換一種合作的方式吧?”
關立忠還以為完全沒有希望,已經死去的心,瞬間又活泛了起來,問道:“李總,請你明示,我們要怎麼樣合作?”
李雲海道:“儀表廠改製為股份製公司,你們管理層和員工全部參股。”
“我們參股?那四海集團還入股嗎?”
“四海集團不再入股。”
“啊?那我們持股有什麼意義?改製以後的公司,還是沒有出路。”
“是這樣的,關廠長,公司改製以後,股權全部歸你們所有,具體怎麼持股,你們自己商量決定。改製完成以後,我們兩家公司簽署一個合作協議,你們幫我們加工生產,賺加工費。”
關立忠想了半天,才弄明白李雲海這個合作方式的意義。
四海集團不再收購儀表廠,也不參股,隻和新改製的公司合作。
這樣一來,改製後的儀表廠歸全體工人持股,所有權歸他們,自主管理,也自負盈虧。
四海集團拿出一部分加工生產業務,交給儀表廠做,多做多得,少做少得。
李雲海這麼做,有幾個好處。
一是完成了上級領導交待的任務,成功的盤活了儀表廠。
二是儀表廠不會成為四海集團的累贅。
兩家公司是合作關係,儀表廠成了四海集團的代工廠。
李雲海說道:“關廠長,這種合作關係,對你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你們賺的錢,全部歸你們自己所有,你們是廠子的主人,而不是打工仔。你們的權益可以得到最大化。”
關立忠摸著下巴想了半天,說道:“李總,我們能賺到錢嗎?”
李雲海道:“那就要看你們的管理方式了!”
關立忠搔著頭皮,皺著眉頭道:“茲事體大,我無法做主,得召開職工大會,和工人們商量才行。”
李雲海道:“對,你得和職工們好好商量,願意入股的就留下來,不願意的就自主擇業嘛!至於怎麼入股,怎麼分紅,你們自己商量著來。”
郭婉華提醒道:“關廠長,國內不知道有多少工廠想成為我們的代工廠,但我們審核和要求極高,這對你們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李雲海道:“郭總所言不假,我們輕易不會找加工廠。你們如果想成為我們的代工廠,需要按照我們的要求和標準去生產,我們驗收產品的標準很高,如果你們的產品達不到我們的驗收要求,那莪們不會收貨,虧的就是你們。”
關立忠道:“我明白,自負盈虧嘛!”
李雲海道:“這對你們是一個很大的考驗,闖過去,前麵就是一片廣闊的天地。如果闖不過去,那你們廠很可能就此滅亡。”
關立忠道:“李總的意思我聽明白了,行,我先和職工們商量一下。李總,我敬你一杯。”
李雲海這才端起杯子,和他們飲了三杯酒。
吃過飯,關立忠示意孟小銘去結賬。
孟小銘會意,起身離開,不一會兒又回來了,小聲的對關立忠說道:“關廠長,我們這桌的賬已經結過了。”
關立忠一震,說道:“胡說,誰結的賬?”
李雲海笑道:“關廠長,你們廠已經舉步維艱,今天這頓酒菜,我來請了!”
關立忠恍然,剛才蘇紅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其實是出去結賬。
“李總,這多不好意思啊?說好了我們請客,結果卻讓你結賬。”關立忠道,“我們理應儘地主之宜嘛!”
李雲海擺手說道:“等你們廠子盤活以後,你再請我們的客吧!今天就吃到這裡,你們儘快商量好,給我一個答複。廣交會一結束,我就得離開花城。”
關立忠道:“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召開職工大會!李總,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請你親臨指導。”
李雲海道:“你們廠子的事情,我就不摻合了。那就散了吧!”
關立忠和孟小銘等人送李雲海他們出來。
郭婉華上了李雲海的車,和他坐在後排座位上,問道:“你這是有意在幫他們?”
李雲海道:“郭姐,被你看透了。”
郭婉華道:“這是明擺著的事,嶺南儀表廠都要破產了,完全沒有收購的價值,但你還是願意和他們合作,這不是想幫他們一把嗎?”
李雲海道:“郭姐,你聽說過一句話嗎?伐冰之家不畜牛羊。”
郭婉華道:“鑿冰的人家不養牛和羊。字麵上是這個意思吧?具體有什麼含義?”
李雲海道:“古代唯有卿大夫以上的貴族喪祭得以用冰,用以稱達官貴族。古達官貴族家裡,不養牛羊。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的意思是,卿大夫以上的貴族不飼養牛羊。達官貴人不應該老百姓爭利益。”
郭婉華笑道:“這就是官不能從商的原因吧!”
李雲海道:“差不多的意思。引申開來,有錢人也不應該賺儘最後一個銅板,事實上也賺不儘最後一個銅板。我們公司內部,一直在討論去工廠化,我覺得有一定道理。我們專注於技術的研究和標準的製定,把生產的利益讓給彆人。”
郭婉華道:“這樣一來,公司也能省下不少繁瑣的生產事務。”
“是的,我們可以在全球範圍內招標,任何一家公司都可以成為我們的供應商和代工廠,隻要他們能達到我們的要求就行,這比我們自己投資建廠更方便,也更省力,又能形成一個龐大的利益鏈,有錢大家一起掙!”
“你是老板,你的思想一向比我們先進和超前,你這麼做,肯定有你的道理。我讚成你的做法。”
“郭姐,謝謝你的理解。”
回到東山口,郭婉華問陳美琳今天晚上要不要回家睡?
陳美琳笑著說我還是睡雲海哥哥家吧!
郭婉華搖了搖頭,對李雲海道:“女大不中留啊!你看她翅膀還沒硬,就不顧家了呢!”
李雲海笑道:“郭姐,我又不是外人,美琳睡在我家是一樣的。”
郭婉華道:“隻是辛苦你照顧她了。”
李雲海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照顧。好了,你回家休息吧!”
郭婉華說了一聲再見,自行回家。
李雲海照例要和林芝和沈秀蘭通電話。
林芝在家坐月子,照顧孩子,唐玉霞也幫忙在家裡照看。
沈秀蘭剛懷上沒多久,可以上班管理公司的事務。
李雲海分彆和她們通了電話。
他放下電話後,起身衝涼睡覺。
陳美琳過來找他聊天。
“哥,我睡不著,過來陪陪你。”陳美琳嫣然笑道。
“美琳,過來。”李雲海半躺在床上,正在看書。
陳美琳在床沿坐下來,她剛洗過澡,身上散發出迷人的清香。
“哥,你今天看新聞了嗎?那個歹徒是不是死了?”
“我看了報紙,沒看到相關的報導。可能那個人並沒有死吧!你那一天沒有砍到他的要害。”
“可是我看他流了那麼多的血,也不會死嗎?”
“人的生命,說脆弱也脆弱,說堅強也堅強。你那一刀,沒有砍到他的頸動脈,隻砍傷了他的肩膀而已,不是致命傷。”
陳美琳畢竟年輕,也就相信了李雲海的話。
“哥,我今天聽你們談到去工廠化,你能具體跟我說說嗎?”
“可以。”
李雲海詳細的講解了去工廠化的原因和做法。
陳美琳聽得很認真,她是真的想創業,願意跟著李雲海學習。
兩人聊著天,陳美琳爬到了床上,也學李雲海的樣子,歪在床頭,聽著他講話。
李雲海講完,看看時間,說道:“美琳,你過去睡吧!”
陳美琳躺平了,笑道:“哥,我睡這邊,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李雲海道:“不行,你昨天晚上是因為害怕,今天晚上是因為什麼啊?”
陳美琳道:“還是因為害怕嘛!有你在身邊,我才覺得安全。我們就像昨天晚上那樣睡嘛,好不好?不然我半夜還得跑過來。”
李雲海道:“要不你和蘇姐去睡吧?”
陳美琳道:“不,我就要和你睡!”
李雲海昨天晚上並沒有多想,真覺得小姑娘是因為害怕,所以才來自己房間睡。
但是今天晚上,他明顯感受到陳美琳臉色的異常。
女生羞澀和情竇初開,在陳美琳身上表現得淋漓儘致。
李雲海暗自一驚,心想美琳不會真的喜歡自己吧?
如果和陳美琳鬨出什麼來,那他要怎麼向郭婉華交待?
一念及此,李雲海不由得態度堅決起來,一定要她過去,不然就要送她回郭家彆墅去。
陳美琳嘟嘟嘴,說道:“你不近人情!我救了你,所以才做惡夢,你卻不管我,還要趕我走!”
李雲海笑道:“美琳,彆生氣。乖乖的,快過去睡覺。世上本無鬼,庸人自擾之。”
陳美琳無奈的跳下床,賭氣的回到隔壁去了。
李雲海苦笑著搖搖頭,關燈睡覺。
一覺醒來,天已蒙蒙亮。
李雲海感覺身邊溫暖如玉,伸手一摸,又摸到了陳美琳。
陳美琳仍然像昨天晚上那樣,蜷縮在一側,緊貼著李雲海而眠。
李雲海看著她俏麗的臉蛋,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真是說不出來的我見猶憐。
陳美琳忽然說道:“哥,我是真的害怕,又做了噩夢,所以才過來的,你彆生氣。”
李雲海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真害怕啊?”
陳美琳嗯嗯了兩聲。
李雲海便給她講了幾則不怕鬼的故事。
他先講了宋定伯捉鬼的故事,又講了《幽明錄》裡麵的幾則憎鬼的故事。
“哥,鬼真的怕人嗎?”
“那當然了!不然的話,你看這世界上,到處都是人,卻不見鬼魂?所以你完全不必害怕。”
“那倒也是哦!”
“有句話說得好,疑心生暗鬼。很多時候,恐懼都是由心生的。”
“那你能給我安全感,也是我心理作用?”
“對,一樣的,都是心理的想法。”
“哥,你真厲害,你什麼都懂。”
“我也是書本上看來的,知識就是力量,你也可以多學習。”
陳美琳聽完了幾個不怕鬼的故事後,似乎真的沒有那麼害怕了,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兩人起床吃早餐。
蘇紅看著他倆一起下樓,臉色變得異樣起來。
這天是廣交會的倒數第二天。
李雲海他們到達場館後,迎來了參展的外商。
中午休息時,蘇紅走到李雲海身邊,低聲說道:“李總,你和陳小姐同居了啊?”
李雲海正在喝水,差點沒被嗆死!
他連著咳了好幾聲,瞪著蘇紅說道:“你胡說什麼?”
蘇紅俏臉一紅,咬著嘴唇說道:“你彆抵賴了!我都看到了!這兩天晚上,你們都睡在一起!昨天早上,我喊你起床吃早餐,後來又去喊陳小姐,結果她壓根就不在房間!今天早上也是如此!你倆又睡在一起。”
李雲海無語,張口想解釋,卻又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你還真是多情!”蘇紅給李雲海下了個評語。
李雲海喝了兩口水,說道:“美琳是因為害怕,所以來我房間,我和她什麼關係也沒有,你彆亂說。她對我來說,彆說是妹妹了,就跟女兒差不多!”
蘇紅道:“那我晚上也害怕,也能去你房間嗎?你就當我是你姐姐好了。”
李雲海一臉色眯眯的笑道:“蘇姐,你要是來我房間,那我通宵不眠,也要吃了你。”
對待不同的女人,得采取不同的應對措施。
他知道蘇紅臉麵薄,故意表現得色色的,反而更能嚇住她。
果然,蘇紅眼睛裡像是汪著一池水,媚眼含春,但卻不敢再和李雲海討論這個問題了。
他倆正說著悄悄話,外麵傳來吳陽的喊聲:“李雲海!”
蘇紅道:“那個冤家又來了!我去問問他有什麼事。”
李雲海嗯了一聲,他的確很不想和吳陽打交道。
蘇紅走出來,問道:“吳領導,有什麼事嗎?”
吳陽冷笑道:“我喊李雲海,你出來做什麼?未必你是姓李?”
蘇紅道:“李總很忙,我是他的秘書,你有什麼事,跟我講也是一樣的。”
吳陽喲了一聲,上下打量她,摸著下巴笑道:“都說秘書就是老板的枕邊人,看來你也是李雲海的姘頭吧?不然你怎麼代表他呢?哈哈,哈哈!”
蘇紅嬌豔的臉蛋,紅得似能滲出血水來,指著吳陽,俏臉含霜的說道:“吳領導,我敬你是個領導,所以才好心好意的和你講話,你這也太欺負人了!難怪李總要打你!我看打得太輕了!”
吳陽臉上閃過一抹戾氣,冷笑道:“蘇紅,彆以為我不認識你!你不就是仗著長得漂亮,得到了李雲海的寵愛嗎?你有什麼了不起的?當他的小三,你很牛嗎?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
蘇紅氣得身子發抖:“你太過分了!你是個渾蛋!”
吳陽猛的揚起手掌,打向蘇紅的臉,咆哮道:“我打不了你主子,還打不了你?你一個小秘書,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撒野?”
蘇紅是學戲劇的,平時經常鍛煉身體,形體極為優美靈活,手上也有些勁道。
看到吳陽打過來,蘇紅身子輕巧的一閃,躲過了對方的一巴掌。
吳陽沒有看到她,更是氣急敗壞,抬腿踢向蘇紅,嘴裡罵罵咧咧的道:“你個小婊咂!今天老子就替你老板管教管教你!讓你知道什麼叫尊重領導!”
李雲海一直在留意這邊的動靜,這時沉喝一聲:“莊勇!丁強!”
莊勇和丁強就在旁邊休息呢,聽到喊聲,雙雙上前,不用老板吩咐,他倆一左一右抓住了吳陽的兩條胳膊。
吳陽被製住,不能上前打人,怒吼道:“放開我!你們想造反不成?李雲海,我是來通知你事情的,你敢指使手下人打我?”
李雲海緩緩走過來,揚起手掌,啪的一聲,打了吳陽一巴掌,說道:“我替你父親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互相尊重!”
吳陽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但他被丁強和莊勇死死的控製住,想打人也打不到,氣得用力呸的一聲,朝李雲海吐出來一口濃痰。
李雲海躲過他的痰,一腳踹在他的下腹處,說道:“沒教養的東西!彆弄臟了我們展位地!把他遠遠的扔開!”
莊勇和丁強得令,拖著吳陽遠遠的走開。
李雲海臉色陰沉,心想自己和吳陽,還有他的嶽父,這一次怕是徹底的結下了解不開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