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敬文和黃鷹都小瞧了四海集團以及李雲海的影響力。
他們想給李雲海難堪,故意沒有參加四海集團的慶典。
卻沒想到李雲海並不在乎他們來不來,直接請來了京裡的大佬們。
這一來,受窘迫的人就是趙、黃等人。
京裡的領導來了,趙、黃二人卻不見蹤跡!不曾迎接,不曾接待,不曾見麵!
誰都想得到,這兩個人就算此刻去見了領導,將受到怎麼樣的冷眼!
趙、黃二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好。
鬨出這麼大的事情,趙、黃兩人都顯得無比被動和尷尬。
這邊還有客人要招待,不可能馬上離場。
可是他們要是不去的話,犯下的錯誤就更深刻。
等這邊吃過飯,估計四海集團那邊也散了場。
可是不去也不行,現在去的話,還能找借口,說自己在接待康柏公司來的代表。要是完全錯過的話,那就連借口都沒得找。
黃鷹低聲問道:“趙領導,我們去不去?要不去打聲招呼?”
趙敬文想了想,說道:“你去跑一趟,我在這邊陪客,你跟領導們說一聲,就說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前往。”
黃鷹一臉的為難,顯然不太想去找這個晦氣。
他用腳趾頭都想得到,自己隻要去了,挨冷眼不說,隻怕還要挨罵。
趙敬文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那你留下來,我去報個到。”
可是黃鷹又犯了難,覺得自己不去的話,豈不是更讓領導不待見?
以後他還想不想進步了?
他還想不想跑部進京了?
“趙領導,要不我們一起去一趟吧?我們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卻不過去打聲招呼,以後還怎麼見麵呢?”
按理來說,他們早就應該去進見了。
現在已經算遲了!
趙敬文為難的道:“康柏公司的代表在這裡,誰來陪?這些老外可精明得很,也是死要麵子的人,酒宴剛開始,我們就起身離開,對方會怎麼想?萬一撤資的話,這個項目就要黃!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
黃鷹恨不得抽自己一記耳光,瞧自己辦的這叫什麼事?
惡心李雲海沒惡心成功,卻成功的惡心到了自己頭上。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趙敬文起身說道:“你留下,我去見見他們。”
黃鷹一見他要走,自知前途堪憂,不由得愁眉苦臉。
趙敬文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是市級的,跟他們直接打交道的機會不多。我是真的躲不過。這裡有你招待,我也很放心。”
說完,他笑著跟康柏公司的幾個洋人說了幾句話。
身邊有人翻譯給老外們聽。
老外們倒也表示理解,說你有事就去忙吧!
趙敬文匆匆離場。
黃鷹如坐針氈,這酒喝起來比白開水還沒有味道。
卻說趙敬文上了車後,徑直來到四海中心。
到了現場才知道,慶典已經開完,所有人員都去了玉樓東吃飯。
趙敬文又吩咐司機前往玉樓東。
他到了玉樓東,卻見大門緊閉,門口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保安坐在門口看報紙。
趙敬文的秘書走上前,說道:“喂,把門打開,我們要進去!”
保安大爺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答理他。
秘書怒道:“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嗎?”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和老板會被攔住了不讓進。
保安慢條斯條的翻動報紙,說道:“門關了,你沒看到嗎?”
秘書指著門道:“我們要找人!我們要找的人在裡麵吃飯!”
保安冷哼一聲,說不準進。理由是整個場子都被人包下了,貴賓們正在用餐,誰也不能進去打擾。
趙敬文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
他的臉唰的一下就拉了下來。
礙於身份地位,他也不可能對保安發脾氣。
他的秘書就不同了,為了維護老板的威嚴,便大喝一聲:“你乾什麼?你們知道這位是誰嗎?”
保安並不認識趙敬文,卻是個隻認死理的人:“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是誰!剛才經理已經吩咐過了,所有的客人都已經到齊,現在飯都吃了一半了。你們想吃飯,到彆家去吧!想來我家吃飯的話,晚上再來!中午有人包了場子!”
秘書氣得臉色通紅:“我們不是來吃飯的!你當我們沒飯吃嗎?我們是來找林領導的。”
保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誰,我隻知道,上麵吩咐了,誰也不能放進去,裡麵有很重要的客人在,絕對不能放閒雜人等進去打擾到他們。”
秘書指著保安,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是幾句經典的國罵。
保安也不是好欺負的,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秘書:“你算什麼東西?你還敢罵我?滾蛋!”
秘書肺都氣炸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你看看這車,你看看這車牌!你認不認得這是誰的車?”
保安翻了翻白眼:“我管你是誰呢?就算你是天老皇子,今天也休想這扇門!莪們老板吩咐了,不管是誰來,都不能放進去!”
秘書還待吼叫。
趙敬文擺了擺手,阻止了秘書說話,然後對保安道:“同誌,辛苦你,去請你們經理過來,他一來就知道我是誰了。”
保安溜了他一眼,說道:“我們經理在樓上陪客!所有人都在樓上伺候貴賓!我也不敢去打擾。你們有什麼事,等這邊吃過飯再說吧!”
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
保安不認識你是誰,隻知道執行經理的命令!
這樣的事情也經常發生。
一個人的身份,在這個時候並不好使。
因為人家壓根就不看重你的身份,保安也不需要看你的臉色行事。他已經是個保安了,做的是男人儘頭的職務,你還能開除他?開除他,大不了也是換一個地方當保安,你能管一省之地,還能管全國之地?
正所謂人到無求品自高。
越是底層的人,越不在乎規矩。
趙敬文氣得吹胡子瞪眼,背負雙手,仰望著玉樓東古色古香的外牆,卻徒呼奈何。
秘書氣急了,說要打電話叫人過來。
趙敬文不想把事情鬨大,他沒有按時前來晉見這些領導,已經屬於怠慢,如果再搞出一出鬨劇來,豈不是更受人詬病?
“老板,那咱們怎麼辦?”秘書請示,“要不我們還是回省署賓館吃飯吧?那邊還有貴客等著。”
趙敬文想了想,說道:“這樣,你在這邊盯著,這邊席宴快散的時候,你馬上通知我,我再過來。”
秘書怔忡一秒,立馬答應了下來。
這時,守護在玉樓東周邊的便衣警察,終於發現了這邊的動靜,跑過來詢問怎麼回事?
樓裡坐著無數重要的貴賓,這安全問題可不是小事,不然也不會將門關起來,嚴格命令不許放人進去了。
秘書一問他們是警察,立馬神氣起來,指著停在馬路邊的趙敬文的車子,說道:“你們看清楚了!這是趙領導的車子!這位就是省裡的趙敬文領導!現在我們要進去找人,這個保安卻不放行!”
警察當然知道趙敬文的大名,可是他們也做不了主,說道:“上頭有嚴格命令,直到酒宴結束之後,所有人都不得入內。這裡吃飯吃了有大半個小時了,估計不用多久也該散席了。趙領導,你看是不是等散席以後再進去?”
秘書在這些人麵前,那就脾氣大了。
警察說什麼也做不了這個主,說要不我請示一下?
秘書不耐煩的揮手:“你快點請示!你一定要說清楚,是誰來了!讓他們趕緊開門!”
警察到旁邊電話亭去打電話。
他打的是酒樓的電話。
酒樓的值班員接到電話後,上樓來請示。
蘇紅在包間外頭伺候。
值班員請示蘇紅。
蘇紅聽說之後,直接回答道:“不管是誰,等散席了再說。你回複他們,就說領導們都在喝酒吃飯,現在沒空接見人。”
值班員也不知道事情大小,隻得下樓來,如實回複了警察。
警察跑過來,如實向趙敬文報告:“裡麵的領導說了,有什麼事情,散了席再說吧!”
秘書厲聲說道:“你有沒有說是趙領導來了?”
警察沉聲道:“說了!我說了領導的名諱!你要是不相信,你再去打一通電話好了。”
秘書臉色一滯。
趙敬文擺了擺手,說一聲算了,搖頭一歎,轉身上車離開。
回到省署賓館後,黃鷹急切的詢問怎麼樣了?
趙敬文心裡苦笑連連,嘴上卻不慌不忙的說道:“先吃飯。”
國人習慣在酒桌上談事情。
這一次也不例外,康柏來的代表,一直和黃鷹在談條件。
康柏公司願意投資,但要求免除五年稅收,還要求土地給他們免費使用五十年,並且要求省裡機關所有的電腦,隻能采購康柏公司的。
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彆說黃鷹不可能同意,即便他想同意,也做不了這麼大的主。
趙敬文聽到後,也涼了半截。
他們越是上趕著求人家來投資建廠,對方就越有理由拿捏住他們的軟肋。
能在跨國公司當談判代表的人,對我國的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
哪些省份好,哪些省份差?
到哪裡投資有利,到哪裡投資可以儘情的談條件?
他們來之前都做過調查。
康柏公司的人就是拿捏住了黃鷹,你想要投資,就必須付出足夠多的代價,不然的話,他們就不會到內地省份來投資,隻會考慮沿海開放的城市。
黃鷹做不了主,請示趙敬文。
趙敬文一個人也做不了這麼大的主,必須召開會議討論。
康柏公司的人說,你們太多的會議了!再這麼拖下去,我們的投資就投不了了!
趙敬文陪著笑臉說,請你們再給我們幾天時間,等十一假期一過,我們馬上召開會議,專題討論康柏公司投資的事情。
康柏公司的人看似很著急,其實一臉的淡定,對他們來說,投資哪裡都行,隻要條件足夠好。
他們這次來,也不隻考察西州這一家經開區,還會到其他城市選擇建廠地址,然後再進行綜合考慮,最後落戶在哪裡,他們這幾個代表也做不了主,得請示康柏在米國的總部,總部高層開會研究決定之後,才能知道在哪裡投資。
所以他們並不急,喝著洋酒,吃著山珍海味,慢慢的品嘗這些難得一見的美味佳肴。
這邊吃過飯後,趙敬文還是沒有接到秘書打來的電話。
送走康柏公司的代表,趙敬文看看時間,很覺奇怪,四海集團那邊的午宴還在繼續嗎?
黃鷹問道:“趙領導,我們現在過去一趟吧?也不知道領導們吃完飯了沒有?”
趙敬文沉聲道:“走,我們去看看。”
他們的車隊來到玉樓東,卻發現這邊大門還是緊閉的。
剛才那個保安大爺,仍然坐在椅子上,曬著太陽打起了瞌睡。
趙敬文的秘書就在旁邊便利店裡坐著抽煙,此刻一路小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這邊還沒有散呢?”趙敬文問。
秘書抬頭看看樓上,說道:“老板,我一直盯著這邊,沒見有人出來。這門就沒有打開過。”
他把看門的保安搖醒了,問道:“喂,裡麵散了沒有?”
保安被人喊醒了,老大不高興,打了個哈欠道:“怎麼又是你們?”
秘書道:“裡麵的酒宴,到底散了沒有?”
保安揉揉眼睛,說道:“不知道!”
黃鷹四下一瞧,說道:“不對啊,這附近都沒有什麼小車!他們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趙敬文和秘書這才意識到這一層。
秘書道:“我們剛才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有小車。”
黃鷹道:“你們剛才沒進去啊?”
秘書嘿了一聲:“這保安不讓進!”
黃鷹想笑,卻笑不出來,問保安道:“大爺,你們店裡是不是有後門?”
保安道:“有啊!有後門,今天的客人都是從後麵進的。後麵還有一個停車場呢!”
黃鷹等人這才明白過來,一齊往酒家的後門跑過去。
到了後院一看,隻見空空如也,什麼車子也沒有一輛。
後門大敞開著,隻見十幾個酒店員工進進出出的,正在打掃衛生。
趙敬文和黃鷹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