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鳳率領各家工廠的廠長前來迎接,陪同李雲海和高玉川一行參觀工廠。
隔行如隔山,高玉川他們雖然是國內芯片界的領軍人物,但對CCA卻是一知半解,聽了李雲海的介紹後,他們才明白這是做什麼用的。
當他們得知,全球隻有我國和東洋可以生產CCA,而四海集團是全球最大的CCA生產基地時,不由得大為驚訝,對四海集團的厲害又多了一層認知。
四海打字機、四海噴墨打字機,光彩CCA!四海集團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讓人讚歎。
來到組裝電腦車間,李雲海對他們說道:“我們現在還沒有自主知識產權的電腦專利,生產不了主板、存儲器,也生產不了芯片。所以暫時隻能進口零配件進行組裝。等光刻機和生產線到了,我們再研製出自己的主板來,以後就可以生產自己的電腦!”
高玉川等人頻頻點頭,對李雲海肅然起敬。
他們三廠就是生產芯片的,知道做這一行有多難。
三廠想進行技改,打了無數次報告上去,上麵都是回複兩個字:“沒錢。”
的確是沒有錢!
一套設備幾十億元,誰都投資不起。
李雲海卻依靠自己的一己之力,把這套設備買了回來!
這樣的人,豈能不讓人尊敬?
參觀完廠區,李雲海帶高玉川他們來到四海科研院,和倪教授見麵。
倪教授發明了國內最早的漢卡,在科研圈子裡頗具名聲。
高玉川對倪教授也是久仰大名,兩人有著共同的話題,聊到芯片的製造,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倪教授誠懇的說道:“高廠長,如果你是想升官,那就不要來四海集團。如果你是想實現理想,想做出國產的芯片來,那你就一定要來四海集團!這裡或許不能讓伱升官,但肯定能讓你發財!我們李總,絕對不會虧待知識分子!”
李雲海眼見時機成熟,從公文包裡拿出兩份材料來,放在高玉川麵前,說道:“高廠長,這是我草擬的兩份合同。請過目。”
高玉川拿起合同觀看。
第一份合同,聘請高玉川擔任四海集團光刻機和存儲器生產工廠的廠長。
高玉川看到後麵寫著的薪酬是每年10萬。
他還以為看錯了,定睛一瞧,真的是年薪10萬元!
這個工資,相當於他在三廠幾十年的工資之和!
高玉川又看另一份合同,這是李雲海聘請三廠其他技術骨乾的協議,上麵注明了,所有芯心相關的核心成員,都按照碩士生的待遇引進,年薪7萬元。
不管是對高玉川,還是對技術骨乾,李雲海都下了血本。
高玉川把另一份協議遞給大家觀看。
大家看了以後,臉現喜色。
不過現在高玉川還沒有表態,其他人也就不好說同意,隻是看著廠長點了點頭。
高玉川緩緩放下手裡的合同,問道:“李總,你的誠意,我們深深的感受到了。也深受感動。不過我之前聽你說過,你是想收購我們三廠吧?還是說,你隻想挖我們幾個人過來?”
李雲海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微微一笑,說道:“我要的是人才,如果你們肯過來,那我就隻接受你們,當然更好了。不隻是你們幾個,包括三廠所有的高端人才,我們都可以高薪引進。”
高玉川一怔,沉吟良久,這才說道:“李總,我在三廠15年了,說實話,我對這家工廠有一定的感情。我們現在生產的產品雖然落後,也隻是相對來說。用在最新型號的電腦裡當然不行,但用在其他領域,還是可以的。”
李雲海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高玉川一個深呼吸,說道:“我很感謝李總對我的厚愛,你開出來的年薪,也讓我無法拒絕。但是我希望,我和三廠共進退,我不能丟下三廠其他人不管,自己卻跑過來享福。”
李雲海和倪教授相視一眼,哈哈笑道:“不愧是高廠長!你有這份愛廠之心,我很欣慰。這樣好不好,我給你們一點時間,你們如果能說服上級領導,讓我收購三廠,那我一定收購。如果你們說服不了的話,我還是希望你們過來幫我的忙。如何?”
高玉川答應下來。
晚上,李雲海請倪教授和高玉川等人到玉樓東吃飯,飯後又送他們回到長島飯店。
高玉川對李雲海的盛情款待表達了謝意。
李雲海請他們好好休息,然後離開。
高玉川當即打電話聯係主管領導,說了李雲海想收購三廠的事。
領導十分傲慢的說道:“四海集團?那不是民營企業嗎?他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收購我們的國營工廠?三廠還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這家工廠的存在,關係到芯片大戰略,這個廠不能倒,也不能賣!”
高玉川的心,馬上哇涼哇涼的。
他苦口婆心的想說服領導,把四海集團集中全力做芯片的事情說了出來,又說四海集團是民營企業裡的航母。
領導冷哼一聲:“他們集中全力做芯片?我們沒有集中全力嗎?這麼多年來,我們在三廠的投入有多大?芯片的發展,關係到國家的產業集群布局,這件事情沒得商量!我警告你,高玉川同誌,你不能為了個人的利益,而出賣集體的資產!”
高玉川憤慨的說道:“領導,就咱們三廠那幾台生產線,早就破舊不堪了,生產出來的產品,也早就被市場淘汰。要不是因為還有國家給我們的計劃生產,我們廠早就撐不下去了!李總他還真看不上這些破爛玩意呢!”
領導沉聲道:“高玉川同誌,請你注意言辭!國有資產,怎麼就成了破爛玩意?我們生產的芯片,在軍工等企業都有廣泛的應用,你怎麼能說三廠沒用了呢?你這是修正主義的路線,很危險!”
高玉川被戴上了高帽子,不由得嚇了一跳,說道:“領導,真的不能賣掉三廠嗎?”
“絕對不可能!”領導沉著的說道,“三廠不會倒!”
高玉川知道沒得談了,說一聲我知道了,掛斷電話。
他找到同來的幾個同事商量對策。
大家都說四海集團這麼好,我們就來四海集團乾了!
高玉川說領導不同意賣廠,肯定也不會同意我們離開。
眾人都說,那我們不回去了,直接打電話讓家裡人幫忙辭職,我們就留在這邊上班,我們不過去上班,不用多久,他們就會把我們開除。
高玉川說你們想好了嗎?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丟掉的那可是鐵飯碗,他看向一個留著平頭的青年男子,點名問道:“張小柱,你說說你的意見。”
張小柱搔了一下腦門心,說道:“什麼鐵飯碗?每個月拿幾個錢,買不起房買不起車,餓不死人罷了。”
高玉川又點名問道:“江友明,你的意見呢?”
江友明長得五大三粗,是個東北漢子,說道:“樹挪死,人挪活,我們不如挪一挪,說不定就在四海集團變活了呢?”
其他人都說,連倪教授那樣的人物,都來四海集團工作了!跟他比起來,我們又算得了什麼?有什麼好清高的?我們今天離開了,三廠明天就能招一批新的大學生進去。
高玉川用力一拍大腿,說道:“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咱們就辭職,跟著李總乾了!還有啊,這麼好的事,我們不能獨享,我們隻是過來考察的,回去還是得回去一趟。我們明天回江城,通知廠裡的人,願意走的,我們都帶過來。李總說了,隻要是青壯年技術人才,不管是管理還是普工,他都要。”
張小柱道:“對,廠長,我們吃肉,也要帶著大夥喝湯啊!我們平時好得跟兄弟姐妹似的,現在我們有了好的去處,也得通知大家一起過來。”
高玉川下定了決心,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記住了,我們辭職的事情,先不要向上麵報告,等我們聯係好了所有的職工,確定好人數,和李總商妥以後,我們再一起辭職。”
張小柱擔憂的問道:“一起辭職?上麵能批準嗎?”
高玉川想了想,說道:“如果不批準的話,我們就集體自離!領導現在很生氣,我們這個時候去請求離職,說不定還真行!”
張小柱笑道:“他要是留我們一下,說不定我們感恩戴德,然後真的留下來了。如果他要是巴不得我們離開呢?那我們就徹底自由!”
這天晚上,李雲海回到家裡,卻見屋子裡一片漆黑。
林芝又不在家?
李雲海進了門,往沙發上一坐。
晚上的酒宴,他和倪教授還有高玉川喝得多了一些,此刻酒的後勁泛上來,有些難受。
他打電話到林家,林芝果然回了娘家。
她聽說李雲海回家了,便說馬上回來。
李雲海說了一句:“回不回來隨便你!”
說完他就掛斷電話,上樓衝涼。
洗了個冷水澡後,他的精神恢複了一些,拿了本書坐到下來看。
不一會兒,樓下傳來汽車聲響。
林芝回來了。
她上得樓來,摟著李雲海的脖子,咯咯笑道:“喲,你還生氣了呢?今天晚上,姑姑和艾米都在那邊玩,我們幾個在打撲克呢。我偶爾回娘家一趟,你不至於管這麼嚴吧?”
“我才沒生氣!我也沒想管你。我知道你想回家陪父母,所以讓你多住一段時間。”
“你這分明就是氣話!你當我聽不出來?”
“膚淺了,我這是實話,你不是說,我有沒有說謊,你都看得出來嗎?那你應該知道,我剛才說的是不是氣話?”
“無聊!”
林芝轉身拿了衣服去衝涼,說道:“明天回鄉下,住幾天?”
李雲海微微愣了愣神,才記起來,明天家裡要辦酒席,說道:“最多住一個晚上吧!後天回來,公司一攤子事情要處理。”
林芝衝了涼出來,拿一塊浴巾圍在胸間,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秀發,問道:“你今天的事情辦得怎麼樣?那個高玉川,答應過來了嗎?”
“沒有。”李雲海合上書本,拿過吹風機來,幫林芝吹頭發,說道,“他們也需要時間考慮不是?”
“他們真有這麼厲害嗎?為什麼沒把三廠救活呢?”林芝在梳妝凳上坐下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時不時的嘟一下嘴,看看左臉,又看看右臉,俏麗可愛。
李雲海一手拿梳子,一手拿吹風機,幫她吹頭發,說道:“有能力是一回事,能不能救活一家工廠,又是另一回事。工廠裡的事情,他們說了不算數!就算倪教授一樣,他有很多的想法,可是沒有人給他錢,給他提供科研的環境,他拿什麼去實現理想?”
“那中科院不是更多厲害人物嗎?你怎麼不去請他們?”
“一則請不動,不是誰都願意來私營企業上班的。二則沒必要,我們現在不缺科研人才,恰恰最缺的就是實乾型的人才,能用理論聯係實際的,能操作機器生產的,這才是我們需要的實乾型人才。”
林芝知道李雲海是個有主見的人,不過是找他聊聊天罷了。
吹乾了頭發後,李雲海關掉吹風機,那巨大的轟鳴聲馬上就消失。
林芝雙手抓住頭發理了理,轉過身來,撲過李雲海的懷裡:“愛我,雲海!”
李雲海的手,放在她背後,輕輕的一拉。
潔白的浴巾解了開來,掉落在地上。
林芝完美無缺的身體,出現在李雲海眼前。
李雲海喉結上下滾動,全身的血液流動加速。
哪怕和林芝在一起這麼多次了,每次麵對這如玉一般無瑕的身體,李雲海還是情難自禁。
此時此刻,他又隻想擁有林芝一個人就夠了。
人的思想,是何其矛盾?
這個世界,本就是矛盾的。
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如果一切都能用理智來解釋,那當初林芝也不可能和李雲海在一起。
林芝在他耳邊輕聲的呢喃:“今天晚上,你又想我用什麼舞蹈姿勢?”
她抬起一隻腿來,往牆麵上一放,雙手往前一伸,抓住了腳,回眸笑道:“這樣子好看嗎?”
“好看!”李雲海摟住了她,說道,“保持!”
第二天上午,李雲海來到長島飯店,卻發現高玉川等人已經退房離開。
高玉川隻在前台給李雲海留下一句話:“李總,等我們的消息。”
李雲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告而彆?還走得這麼早!
哪怕你們不願意留下來,跟我說一聲,我也會打發你們路費回家去。
李雲海無奈的一聲苦笑,隻得又回到家裡。
沈秀蘭過來了,和林芝收拾好了東西,就等李雲海一來,便回鄉下去。
這時,彭癲子過來了。
“李總,我聽說你妹妹雲芳今天擺酒,我也想回家討杯喜酒喝,不知道你們的車子還能不能捎得下我?捎不下的話,我去搭班車。”
李雲海拍拍他的胳膊,笑道:“彭叔,你太多禮了,有張嬸子在家裡吃個酒就行了嘛!”
彭癲子搖頭晃腦的說道:“那不行,我和她還沒有結婚呢!她的是她的,我的是我的。我也順便回家看看新房子不是?”
林芝撲哧笑道:“彭叔,我看,你是想張嬸子了吧?”
彭癲子也不否認,說道:“家裡有個能值得想念的人在,這是我的福氣!你倆是我的媒人,我得謝謝你們。”
林芝咯咯笑道:“那你們什麼時候辦酒?一定要請我和雲海。”
彭癲子說道:“今年過年吧!連新房的過夥酒一起辦了。到時一定要請李總和夫人賞臉前來喝杯水酒的。”
莊勇開著勞斯萊斯,彭癲子坐在副駕,林芝和李雲海、沈秀蘭坐在後排。
五人一車,開往石板村。
每次回家鄉,李雲海都會有一種異樣的情懷。
不管離開多遠,離開多久,石板村永遠是他牽掛的地方。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鄉愁吧?
現在,鄉愁隻是一方短短的旅途,母親在那頭,他在這頭,隨時想見,開車回家就能見到。
或許以後,鄉愁就會變成一方矮矮的墳墓,他在外頭,母親在裡頭。
李雲海想到這裡,不由得一聲長歎。
如果不出意外,父母應該還有二十多年活。
在他們活著的每一個日子裡,李雲海隻要有空,都會打個電話問候一聲,哪怕隻是問問家裡的天氣怎麼樣,家裡的豬是不是長大了,聽聽母親的嘮叨和叮囑,那也是世間最幸福的事情。
就像彭癲子說的,家裡還有個人值得掛念,這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車子到達白溪鄉街道,忽然停了下來。
莊勇回頭說道:“李總,前麵的路堵住了。”
彭癲子說道:“有人出殯。李總,死者為大,咱們得讓路。”
李雲海沉著的嗯了一聲,說道:“莊勇,倒車,靠邊停。”
莊勇隻得將車子倒到一個相對開闊一點的地方停了下來。
出喪的隊伍浩浩蕩蕩走過來,一群穿著孝衣的孝子賢孫們,經過李雲海車子旁邊時,對著車子下跪,感謝讓路之恩。
一個戴著孝的男人,走過來,對著車門彎了彎腰,遞了一包煙給莊勇。
李雲海看著車外的送葬隊伍,忽然覺得裡麵的人有些麵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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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