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海這一覺好睡，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他趕緊洗漱，在外麵吃了碗米粉，然後來到店裡。
還好，胡宗偉還沒有來。
李雲海打電話給郭婉華。
郭婉華已經回到了花城，因為即將迎來廣交會，所以她這段時間都會在花城處理生意上的事情。
她在花城找了處住所，不再住在酒店。
李雲海打的電話，就是郭婉華的住宅電話。
接聽電話的是保姆，請李雲海稍等，不一會兒，才聽到郭婉華那帶著特彆磁性的嗓音傳來：“喂，邊位？”
“陳夫人，我是四海商店的李雲海。”
郭婉華馬上換用國語說道：“李先生，你好啊！”
“陳夫人，你給我店裡送的工程樣機，我試著向朋友推銷了一下，他們都很滿意，現在有兩個朋友訂了貨，我把訂單告訴你，請你儘快給我送貨過來，好不好？”
“哦？這麼快就拿到了訂單！而且還是兩個訂單！了不起啊！你說，我拿筆記一下，需要哪些貨？”
“工程單色複印機兩台，工程掃描儀兩台，工程單色打印機兩台，工程彩色打印機一台。”
“好，我記下了。嗯，這樣，我們香江公司，正準備往內地運送廣交會的參展商品，我讓他們順便帶過來，然後給你送過去。大概四到六天時間。”
“可以，我答應彆人的交付日期是一個星期，還請你們儘快送來。”李雲海故意把時間說得比較緊湊一些。
“OK！”
“你告訴我一個賬號，我先付你30%的訂金。”
“不需要。”郭婉華很大度的說道，“我們合作，我很放心。等機器到了以後，你再給我轉賬，或者給我現金都成。”
“謝謝陳夫人！”李雲海不由得感慨，這億萬富翁的老婆就是不一樣，大氣！
就連施家人，和他這麼熟悉了，都沒有像陳夫人這麼大方過。
郭婉華的笑聲，像是帶著一種魔力，能把人的靈魂，從電話這頭吸到電話那邊去：“好了，我先去準備發貨的事。回聊。”
“再見。”
李雲海掛斷電話，又打給施文濤的公司。
接電話的是施文茵，她在公司裡，隻要無事，一直都是坐在電話機旁邊的。
“施姐！”李雲海和她聊天，語氣就隨便多了，毫無拘謹之態。
“雲海！是不是又要找姐拿貨啊？”
“知我者，施姐也。我這次要多拿一點貨，有人訂了200台全新的IBM5170計算機。另外，廢舊複印機，你給我發50噸過來吧！”
“行，我記下了，還要彆的嗎？”
“暫時不需要，需要我再找你。”
“雲海，有空來花城找姐玩啊！”
“當然，當然。”
李雲海微一猶豫，還是把自己和陳夫人合作的事情說了。
他找陳夫人拿的貨，都是工程類的機器，和施家做的設備，並不衝突。
施文茵嫣然笑道：“恭喜你，又找到一門生財的門道。嗯，工程類的機器，市場上現在還很少有淘汰下來的二手貨。這個產品興起的時間本就不久，而且銷售的數量也少，不像計算機和複印機那麼普遍。一般的企事業單位，最多就買A3幅麵的複印機。如果以後有了二手的工程類機器，我會告訴你的。”
李雲海見她一點也沒有生氣，也就放下心來，說了一聲好的，謝謝施姐，又說莪給你打30%的預付款過去。
施文茵笑著說，我們這麼熟了，隨便都可以。
她說隨便，那就表示你還是把預付款打過來吧！
不像陳夫人說不必，那就真的是不必打預付款。
這裡麵的差異，隻有聰明人才聽得明白。
李雲海談完進貨事宜，剛放下電話，忽然看到幾個熟人走了進來。
“梁五福！梁經理！”李雲海一見是他們，哈哈大笑，拿起煙，給梁五福、朱吉等人每人發了兩根。
“李經理，我們又來進貨了！”梁五福等人顧不上抽煙，把煙往耳朵後麵一夾，然後把手裡提著的袋子，往收銀台上一放。
李雲海高興的請他們坐下，說生意的事我們慢慢談，你們一路辛苦，先喝杯汽水。
他在店裡準備了幾筐汽水和可樂，遇到回頭客，就給客戶喝汽水或者可樂。
這一招很管用，能讓客戶有一種得到了尊重、賓至如歸的感覺。
梁五福等人一路坐車過來，的確渴了，也不客氣，接過汽水，咕嚕幾口就喝完。
李雲海又叫人泡茶來，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梁五福身邊，問道：“梁經理，上次你們進那麼一點貨，怎麼賣這麼久？”
梁五福抹著嘴角，怔道：“久嗎？我們拿了50台計算機，20台複印機，一個月不到就賣完了！這還久？對我們來說，能賣掉這麼多的貨，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李雲海心想，每個人做生意的方式方法都不一樣。
如果隻開店，把貨擺在店裡，等顧客上門來買，估計一個月賣這麼多，的確算得上好成績了。
李雲海店裡的生意其實也就那樣。
他真正的大訂單，大多數都不是在店裡接的，而是靠外麵的人脈介紹。
可以說，如果沒有人脈圈子，李雲海現在頂多也就賺幾百萬，肯定賺不到幾千萬。
其中最大的兩個訂單，來自省建工局和經委，也就是那一千多台全新的IBM5170計算機，讓李雲海賺到了大錢。
株城的級彆，比西州又要低一級，人口總數更加沒法比，五福商店能賣掉這麼多的機器，也算得上不錯的了。
“梁經理，你們這次要拿多少貨？”李雲海看看收銀台上的錢袋子，心想這裡大概是40萬的貨款吧？
梁五福說還跟上次一樣，拿50台二手計算機，10台理光複印機，10台佳能複印機。
李雲海說沒有問題，拿起單據，一一寫了上去。
這次的訂單和上次一模一樣，仍然是40萬的貨款。
李雲海剛開完貨單，看到胡宗偉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胡校長！”李雲海大聲打招呼，同時吩咐劉燕和丁苗道，“你們先點錢。”
然後，他大步走了過來，和胡宗偉握手。
“小李同誌，我們過來看看你們店裡的新貨。”
“好，胡校長，各位領導，這邊請。”
李雲海領他們到裡麵，先介紹了一遍工程機器給他們聽。
梁五福也跑了過來，說道：“我一進門，就看到你們店裡有點不一樣，原來是加了這些大家夥！這得多少錢一台？”
李雲海說最便宜的也要幾十萬，貴的要一兩百萬。
梁五福聽了，咋舌不已。
李雲海說，你不用進貨，我回頭給你一些宣傳資料，你帶回去，擺放在櫃台上，如果有人問，你就告訴我，我給你送貨過去就行了。
梁五福一聽，這也是個辦法！
李雲海做的這叫一件代銷，在後世網絡銷售中十分流行。
代理商和經銷店，不需要一分錢的存貨，也可以賣昂貴的產品。
梁五福舉一反三的說道：“那我也可以賣全新的計算機和複印機啊！”
李雲海說是的，隻要我店裡有的，你沒有拿貨回去，你也可以賣，由我來送貨就行了。
梁五福用力一拍腦袋，哎喲一聲：“你瞧我這腦子，真的是不好使！上次有人問我們有沒有賣新的電腦，我居然說沒有！早知道我就說有了，然後打電話給你，讓你送貨！”
李雲海也自一歎，這人怎麼死腦筋呢？一台全新的IBM電腦，可以賺好幾萬，比賣二手電腦賺錢多了。
他打開工程複印機，操作給胡宗偉看。
胡宗偉帶的兩個人都是專家，仔細的看了看成品，又研究了半天機器的芯片、元器件的產地，最後才對胡宗偉說了一番話。
他們三個人說的是悄悄話，李雲海也不便去偷聽。
不一會兒，胡宗偉笑著對李雲海說道：“小李同誌，你店裡的這些工程機，我們學校的專家看過了，都說還不錯，用的主要零部件，都是東洋公司的。那就這樣，就按我們昨天商量好的拿貨了，好吧？”
“好！”李雲海所有的擔心，全部化為烏無，和胡宗偉握了握手，說道，“胡校長，我還是那句話，十天之內交付訂單。你們得先付30%的定金。”
胡宗偉說了一聲明白。
他指了指收銀台那邊的梁五福：“他們是做什麼的？”
“他們是株城五福商店的，算是我們的一個分銷商。今天是來進貨的。他們都是現金進貨。”
“哦！難怪有這麼多的錢！”胡宗偉抹了一把臉，走了過去，朝收銀台上的貨單瞧個不停。
劉燕和丁苗還在數錢算賬。
40萬的貨款，劉燕要數兩遍，丁苗數得慢，等於還在學徒階段，劉燕數兩遍，她剛好數上一遍。
這麼多的錢，又要數，又要算，如果有一點差錯，又得重新開始，所以花費了不少時間。
胡宗偉看到梁五福他們的進貨單，微微一笑。
李雲海是個地道人啊！
二手計算機，賣給胡宗偉是4000元一台，梁五福的拿貨價也是4000元每台。理光牌的二手複印機，五福商店的拿貨價格也是12000元！
這說明，李雲海真的沒有多賺胡宗偉一分錢。
難怪這個小李同誌，逢人就說隻賺你五塊錢！
看來他這店裡的貨，價格早就透明了吧？
想到這裡，胡宗偉不由得哈哈大笑。
李雲海大概知道他在看什麼，也不以為意。
他的新機器，價格都是統一的，除非大批量訂購，才會有折扣。
至於二手機器，也隻分三個價格檔次，零售一台是個價，三台以上是另一個價，十台以上，又是一個價。
就算你知道你的價格比彆人的貴，那也沒辦法，誰讓你拿貨太少呢？
再加上二手機器，批次、品相都不相同，存在價格差異也很尋常。
所以，李雲海並不在乎彆人比價。
胡宗偉很滿意，當即和李雲海簽訂了采購合同。
兩人有過愉快的合作，這一次更加深了感情。
李雲海送走胡宗偉他們，再來接待梁五福。
劉燕和丁苗，數了三遍錢，沒有錯誤。
李雲海便喊了丁強和孫磊過來，然後安排張俊和馬玉波裝車發貨。
梁五福想到一事，說道：“我差點忘了，有一台計算機出了問題。這要怎麼維修呢？我們也不懂啊！”
李雲海問他，那台計算機賣了沒有？現在是在客戶手裡？還是返回到了你店裡？
梁五福說賣掉了，過了幾天才發現有問題，開不了機。
李雲海說，以後你遇到這種問題，可以直接讓客戶把機子送到你店裡，你下次來進貨或者有空來西州時，我們幫忙修理就行了。
梁五福哎唷一聲，又拿手捶自己的腦袋：“我怎麼這麼笨呢！這麼簡單的辦法，我也沒想到。那台電腦怎麼辦呢？下次再來修？”
李雲海擔心他把自己打得更傻，連忙勸住他，說道：“梁經理，你彆著急，我讓他們多帶一台電腦去，你把那台壞的給我換回來就行了。這樣很快捷，是不是？”
“是！哎呀，李經理，太謝謝你了！你真是個好經理啊！我們能和你這樣的人合作，是我們的福氣！”梁五福緊緊握住李雲海的手。
李雲海心想，這個人可真有意思！
張俊和馬玉波把機器搬上了車。
李雲海安排他倆和莊勇一起，跑一趟株城，讓他們把那台要換的電腦帶回來。
他們店裡的二手電腦，機箱裡麵都做了記號，是不是原來的零件，張俊他們看一眼就知道了。
李雲海又留梁五福他們吃過中飯再走。
中午，為了陪梁五福他們，李雲海又喝了一點酒。
送走梁五福等人，李雲海把店裡保險櫃的錢拖到家裡，藏在床底下。
他床底下全部塞滿了現金，滿滿的大團結！
再收現金的話，他都沒地方塞了。
李雲海搬好床，往上麵一躺。
然後就聽到敲門聲響。
“雲海！雲海，你在嗎？”林芝的喊聲在外麵傳來。
“在！”李雲海起身打開門，手撐在門框上，笑道，“想我了吧？昨天晚上誰讓你跑那麼快的？我後來洗了澡，身上一點酒氣也沒有了。”
林芝聳著鼻子，聞了聞李雲海身上，說道：“你身上現在還有很大的酒氣呢！”
她眨著好看的眼眸，想了想，說道：“不對，那麼久了，昨天晚上的酒氣，早就消失了。再說了，你今天身上的酒味，和昨天晚上的酒味不一樣！你今天中午又喝酒了，是不是？”
李雲海頭皮發麻！
這女人怎麼這麼厲害？
比福爾摩斯還厲害啊！
你怎麼不去當偵探呢？
“是的。我昨天晚上喝的是茅台。今天中午喝的是西州大曲。”
“我在乎的是你喝什麼酒嗎？我問你，我們昨天晚上約法三章，你還記得嗎？”
“記得！”
“哼，那你還喝酒？你一點也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不理你了，我走了。你說話不說數！我說到做到！”
“……”
李雲海見她真的轉身要走，衝上前，一把將她攔腰抱住了。
林芝掙紮了一會兒，也就隨他抱了回來。
“有幾句話，我也要和你講明白。我是男人，我是生意人，有些酒，我推拒不了。我已經儘量少喝了，今天中午，我就喝了兩杯酒，第三杯酒愣是沒喝。”
“真的？”
“不信，你聞聞我嘴裡的酒氣就知道了。最好再測量一下我嘴裡的酒精濃度。”
“這怎麼測？”
“呃，當然是你用的——”
李雲海嘿嘿一笑。
林芝紅了臉蛋，白了他一眼：“討厭，明知道我不喜歡你喝酒，你還要喝。快去刷牙，我等你。”
李雲海喜不自禁，轉身去洗臉刷牙。
林芝看著他高興的模樣，不由得撲哧笑了起來。
她也是故意管嚴格一點。
如果一開始口子就放得很鬆，以後李雲海喝起酒來就更加肆無忌憚。
趁著現在，李雲海和她是熱戀期，還聽她的話，先把他身上的小毛病都給改了，省得結婚以後，再爭吵個不停。
林芝看著天真純潔，其實她的心機和思想，遠比同齡女子更成熟，眼界和思維也更高級。
李雲海刷了牙過來，摟住了林芝就是一頓啃。
林芝當然是要測測他酒精濃度的。
結果一測之後，她也醉了，醉倒在了李雲海的懷裡。
……
風卷殘雲。
雨散，雲收。
林芝溫柔的說道：“我姑姑提前回國，明天就到香江，然後再從香江入關。”
“哦？那後天就可以回到西州嗎？”
“最多大後天吧！嗯，等她回來了，你到我家來吃個飯，我姑姑可想見你了。”
“你姑姑要見我？她都不認識我。”
“我跟她說過你的故事。她聽了很感興趣，說你很有本事，在國內都能賺到這麼多的錢。”
“你老實告訴我，你姑姑在國外是做什麼生意的？她現在是不是億萬富翁？”
“嘻！我說過了，我不知道嘛！我以前還小，不知道問這些，現在長大了，偶爾和她通個電話，都是談正事，也沒時間聊這些。你知道的，國際長途電話特彆貴，我們打電話都是長話短說，不會拖拖拉拉。反正她過兩天就回來了，你這麼好奇，到時親自問她就好了。”
“你姑姑肯定長得很漂亮！”
“那確實！”
“那你姑父回國嗎？”
“我姑父？他是意大利人啊！這次好像會一起回來。”
“你姑姑嫁了個外國人啊？那生了混血寶寶沒有？”
“生了一兒一女，大的是女兒，比我小兩歲，不知道這次回不回來？多半要上學，回不來吧！”
李雲海翻身而起，托起她的下巴，笑道：“下午彆上班了吧？我帶你去玩。”
林芝怦然心動：“去哪裡玩？”
“我們去爬山吧？我們找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在山上恩愛，好不好？你穿的是裙子，很方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