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仁打坐後，無比篤定此地沒有靈氣，仿佛是一片末法之地。

還不等尋找其他功法進行嘗試，人已經騰空而起。

緊閉的眼眸睜開，望著與自己一同拋飛的小舟，清晰可見河底甩起浪花的巨大魚尾。

怪物襲擊？

顧不得升起更多想法，他在半空蜷縮身體，竭力調整重心不會遠離小船。

黑河情況未明，還有一隻巨大的怪物，跌入河中極其凶險。

拋飛的小船和賈仁幾乎同一時間落下，墜落的刹那，兩條手臂抓向船首。

砰！

兩道落水聲不約而同響起，齊齊落入河水之中。

河水冰寒刺骨，雙腿好似送入冰水，兩條腿近乎凍結，寒意沿著雙腿沒過腰腹，直衝脖頸。

就在腦袋快要被黑水淹沒之際，兩條手臂抓著船首，因為用力過度，指節青白。

用力拉著船首，就要將自己拖下船。

腳踝仿佛被冰冷的手掌抓住，無比陰寒的氣息湧入體內。

這隻手掌猛地發力，強行拖著他的身體墜入黑河。

賈仁險些脫手，死死抓著船首，竭儘全力抵擋。

側過頭，眼角餘光，隱約可見船底擁有散發微光之物。

越來越多類似的微光亮起，仿佛要將此地照亮，儘數朝著此地聚集。

它們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儘享饕餮盛宴。

一隻未知之物抓住自己就如此麻煩，倘若出現更多，豈不是要麵對更多凶險。

必須儘快脫離。

他控製著還受到自己控製的右腿，腳尖仿佛槍尖，精準踢在抓在左腳踝的手掌掌腕上。

超凡力量不顯，不代表以力證道掌握的發力技巧已經遺忘。

腳尖好似戳出的大槍紮在未知之物，死死抓住的手掌出現為之一鬆。

賈仁雙臂根根青筋暴起，撐著身體，宛若彈跳的蛤蟆後腿，帶起黑水一起跌入船中。

緊隨而至探出水麵的是一條蒼白手臂，好似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的死人，給人一股腫脹之感。

手掌抓了一個空，露出水麵的刹那，無聲無息消融。

賈仁渾身濕漉漉地躺倒在船板，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寒氣遍及身體，吞噬著熱量，身體有種麻木之感。

這場未知的危險算不得結束，不清楚河底的怪魚是否馬上發起第二波襲擊。

強撐起有幾分脫力的身體，抓住一根與船相連的纜繩纏在手腕上，避免第二次襲擊到來，再次拋飛出去。

第二次預想中的襲擊並未襲來，攻擊過一次的怪魚似乎已經離去。

賈仁站在船首，隱約可見河底散發著微光之物，既有擁有身體的浮屍，亦有散發著虛幻之光的幽靈。

數量多到遍及入眼的所有區域，因為自己落水的緣故，全部吸引過來。

賈仁見慣了大場麵，這種情況不足以令人方寸大亂。

他收回目光不再關注，確認纏在手腕上的纜繩足夠牢固，脫去河水浸濕的麻衣，擰乾裡麵的水。

身體近乎凡人，長時間穿著濕透的衣服，極容易消耗為數不多的熱量。

食氣而神明不死的境界消失，用不了多久就會變得饑餓，此地尋找食物恐怕不容易。

衣物儘去，左腿腳踝位置留下一道發青發紫的手掌印，正是水下之物遺留的饋贈。

舉目四望，還是一望無際的江麵，孤獨和無助之感一齊湧上心頭。

這種負麵情緒無用，與其傷春悲秋，不如嘗試其他辦法。

“這是不是鬼？是否可以修煉鬼道功法？”

賈仁控製心情，回想起自己學過的鬼道功法。

冥神鎮獄典！

這是三千主流功法，晉升到太乙玉仙境的一門。

氣息與天地溝通，感應不同尋常的氣機。

此地雖有不同尋常之處，卻無法修煉，探尋不到任何可供修煉的力量。

他眼中沒有多少情緒，修煉之道行不通，隻能嘗試儘快離開此地。

腳下的船頗為牢靠，麵對巨魚撞擊，完好無損。

船中找到兩根黑木船槳，隨手在手裡揮動幾下，此物不知是什麼材質，與黑船頗有幾分相似。

揮舞起來帶著勁風，使用起來頗為稱手，足以稱得上船上唯一的……武器。

他揮動著船槳，左右劃動，控製著小船朝著遠走趕去。

一路不知劃動多久，手臂微微發酸，饑餓感傳來，心中升起進食的欲望。

從何處獲得食物？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總不能以自己為誘餌，打撈屍體為食吧？

黑河裡的魚類？

且不說曾經將小船拍飛的巨大魚怪，就算真有魚，也會因為經常食用屍體變得不同尋常。

怎麼辦？

希望自己首次死亡不是餓死……

賈仁稍稍恢複了幾分力氣，以船槳推動船隻前行，希望停靠在岸邊，尋找‘正常’的食物。

或許是行進方向還算不錯，天空彌漫的黑色霧氣淡了三分，遠遠看到了紅光。

船隻蕩漾起水波，一路駛進，終於看清了紅光的模樣。

這是大片紅花的黑色土地，一株株花似龍爪，長有花傘的花朵生長。

作為擅長煉製丹藥的煉丹師，見過太多藥材，知之甚廣，不費吹灰之力辨認出這種花朵。

“彼岸花！”

這種花朵向來少見，隻有極為罕見的冥土和極陰之地才能長出彼岸花。

相傳，這是受到冥土青睞的奇異花種，大量長生在冥域和地府。

真與假，無從得知。

地府二字隻有寥寥怪異傳聞，具體所在，從來沒有人和仙人見過，仙界沒有對應的界域，令人懷疑是以訛傳訛的傳說。

“這裡不會真是地獄吧？”

“冥河？”

劃動著船槳的手掌微微頓了頓，轉念想到這是天夢妖聖的夢境，不再覺得驚奇。

夢境是以天夢妖聖為藍本構建，隻要對方願意，足以讓夢境變成現實降臨。

賈仁加速了劃動船隻，想要停靠在岸，相較於船下暗流湧動的黑河，還有河底浮屍和幽魂。

沒有超凡力量，陸地更適合自己活動。

船身逐漸前進，隱約感受到了一股窺視感。

花間叢中，一雙幽綠色眼眸正在悄悄觀察，緊隨著船身移動。

這一刻，自己宛若餐盤上的食物，供人挑選著可以食用的位置。

越來越多幽綠色眼眸從花叢中探出，仿佛一盞盞綠色的鬼火燈籠，映照的此地一片慘綠。

距離最近可以看到一具具白骨架子，人形和獸形皆備，它們的血肉化為黑泥，變成了供養彼岸花成長的花肥。

死去的靈徘徊不散，撐起曾經的骸骨，幽綠的鬼火眼瞳滿是饑渴。

登陸？

賈仁毫不懷疑自己剛一著陸，就會被一群可怕的家夥撕成粉碎。

快要臨近岸邊的船隻一個水麵漂移，一百八十度轉彎，迅速駛離。

我不該對這個鬼地方抱有期待！

既然此地有陸地，應該還有其他可供靠岸之地，安全著陸。

船身剛一掉頭，正欲駛離。

下一刻，隻覺得船身一重，仿佛有什麼東西來到了船上。

賈仁舉目四望，什麼也沒有看到。

若非小船吃水線加深，還有登船時的變化，絕對不會發現異常，更不可能發現未知的東西悄然上船。

什麼玩意？！

賈仁隻覺得汗毛倒豎，有種棄船而逃的想法。

淡定！

未知之物登船，沒有第一時間對自己動手，證明情況不算太壞，總好過岸上充滿惡意，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的家夥。

他揮動著手裡的船槳，以此物探尋著未知存在。

“你這個船家會不會做生意？彆拿船槳朝我臉上招呼。”

略顯沙啞的老人聲音響起，嗓子裡仿佛含著一口痰，聽得人極不舒服，恨不得替他扣出來。

還能交流？

賈仁劃動著船槳，頗帶著幾分自來熟地問道：“老丈，何必這麼著急，要不下趕一趟？”

難得遇到一個可以交流，沒有惡意的存在，或許可以了解許多相關的情報。

若是了解消息後，對方下船就更完美了。

“女兒出嫁，急著趕親。”

“最近出船的少，還好，你答應送老朽一程。”

老人的聲音雖然聽得令人不舒服，可對於一無所知的賈仁來說，算得上一個好消息。

我何時答應了？

難道他早與其他擺渡者聯係了嗎？自己誤入此地，搶了‘同行’的生意？

若是無法將對方送到指定地點，會不會謀財害命？

“最近趕早，有點健忘，具體送老丈到什麼地方？”賈仁控製著船隻飄遠，借機獲取更多情報。

聲音為之一頓，再無動靜。

背後一股涼氣襲來，仿佛有人在脖子後麵吹冷氣。

賈仁身體為之一僵，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船槳，抽冷子敲這個鬼老頭的腦殼。

“你這個船家不會是生瓜蛋子吧？”

“帶我去酆都！”

酆都在什麼地方？

恰在此時，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地叫了起來，本打算扮演鬼之擺渡者跟對方交流的賈仁表情凝固。

賈仁握著船槳準備動手之際，一塊泛著紅色糖紙的糖塊懸浮在半空，遞至麵前。

“這是喜糖！”

你人還怪好嘞！

賈仁腹中早已饑餓難耐，高熱量的糖果可解燃眉之急。

紅色糖紙打開，展露出包裹著的半截蒼白色指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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