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一直到暑假,我的生活又回……(1 / 1)

不*******人 c*******蟬 4414 字 2024-05-01

一直到暑假,我的生活又回歸到平靜。他再沒有約我出去過,而蔣磊忙著幫他舅倒賣打口帶,除了上次找他讓幫忙找找架子鼓教材帶和各種搖滾磁帶,也沒怎麼聯係。於是,我和他整個假期都沒見過麵。

我又開始呆在房間裡沒日沒夜地對著鼓譜練鼓,但就算加了墊子,也還是吵得樓上樓下很是怨聲載道。

後來實在沒辦法,到大叔大嬸從廠裡下班的時候,隻得消停下來。不過晚上又睡不著,無所事事的我嘗試寫寫詞,隻是寫得是真的臭,我感到心裡說不出來的煩躁難受,一天最多可以抽掉兩三包玉溪。

我練鼓就不喜歡開窗,因此這屋子裡煙霧就沒散儘過,有時候,抽得頭腦眩暈雙腿發軟,望著灰暗而煙霧繚繞的房間,頗有點活在夢裡的感覺。就這麼混了大半個月,蔣磊打來電話,讓我去拿帶子。

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黑了好多,向來圓滾滾的腰都可憐巴交縮了一圈,見著我了開始大吐苦水,說不是防著條子抓,就是防著對手搶生意,還得天天東奔西跑,可把他累死了……

我們分彆後,我抱著一小紙箱的帶子回了家,除了規規矩矩的錄像帶和磁帶,翻到底還有些……封麵色情的帶子。

我恍然明白他走的時候嘿嘿笑著說的好東西是什麼了,我無奈地把那些帶子挑出來正準備扔垃圾桶,突然發現有一個封麵很奇怪……

說不出來的奇怪,圖畫有一點兒模糊,沒有臉,但看身體卻像是兩個男性的骨架。

我盯了一會,把它放了出來。果然屏幕裡是兩個在糾纏的歐美男人,我坐在沙發上,在他們浪蕩的喘息聲中,沒有猶豫,懶得再違抗本能,動手紓解了起來。

年輕體盛的我一次都嫌不夠,沒一會我又有了反應,索性讓自己爽個夠,隻是意識快要飄散的時候,腦子裡又悲哀地想起了那個人的臉。

這不怪我……我已經很認真地看那一對歐美男人了,是他自己跑到我腦子裡的,我破罐子破摔地結束了我的第二發。

這個月快結束的時候,我開始跑歌舞廳去找事乾,破鎮上沒有這方麵的需求,還得去市裡,市裡各種文娛行業遍地開花。

我們那個樂隊裡的常駐鼓手出事了……好像表演後和人起了矛盾,被紮了一刀。這之後他在家裡的強硬態度下離開了,臨走前還讓我好好照顧他的鼓,以後有機會會回來看看。

我和他們排練了一次,還挺順利。原鼓手家裡有點錢,他的這套鼓和我家裡那套破爛比起來簡直天壤之彆......

我也並不想這樣稱呼陪伴了我五六年的鼓,但麵前這台實在是太好了,聽小舟說還是日本貨,我曾經第一次solo的時候手都興奮得有點抖。

這以後,我回家收拾了套換洗的衣服,基本就不回去了。白天在歌舞廳和他們扒磁帶排練,雖然排的都是些流行新歌,老板要求的,但我也無所謂,有鼓打有錢賺,太爽了。

晚上散場了,如果時間太晚,我們就會直接在舞池或卡座裡一躺,反正天很熱躺哪都一樣。就是蚊子多,但又不能不開窗,咬得我滿腿滿手的包。

而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會回到租的地下室裡。

準確來說這是是一個廢棄的防空洞,位置很偏僻,但一個月租金隻要100塊。剛認識他們那會,如果不是小舟領路,我壓根找不到這個地方,甚至看著小舟熟練跳過地上積水的水潭,帶著我七拐八拐越走越偏的時候,我懷疑過他是不是把我騙過去賣器官的。

這個地下室的外牆上用油漆寫著大大的“ROLLING”。進到裡麵,靠牆的角落裡隨意擺了四張床,有掛簾子,但是據我發現大家都懶得拉上,即使是做A的時候。廁所是用隔板隔出來的,有時候會停水,隔不住尿騷味,但大家都習慣了。

還有兩張布滿油垢的桌子,長的那張是做菜的桌子,堆滿了各種食品調料和沒洗的飄著油漬的鍋碗瓢盆,方的那張則是吃飯打牌用的。

相比於生活上的簡陋隨便,房間裡的樂器設備可謂是一應俱全,牆壁兩側的鐵架子上都擺放著很多零零散散的樂器和零件設備。

小舟很愛他的貝斯,每次在鐵架子旁給貝斯換琴弦的動作都又慢又仔細,每剪斷一根琴弦後,他都要看一會,妥帖地收納到盒子裡後,才取出一根新弦裝上,似乎從不著急時間這回事。

比起做A時的瘋狂急切,換弦時候的他是極度的耐心和溫柔,手裡的貝斯仿佛更像是他的愛人。

我們整個樂隊還算整齊,除了貝斯手小舟,還有吉他手陳開,他還兼主唱,鍵盤手和原鼓手都是東北人,他們的年紀最大不過25歲。

此外還有幾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有時候會約著過來和我們玩一玩音樂,小舟和鍵盤有時也會帶著些X夥伴來尋找刺激和靈感,那些時候是最熱鬨的。

我們和一般樂隊形象差不多,一頭蓬鬆或帶卷的長發,稀奇古怪的穿搭上是肉眼可見的窘迫。對,我們很窮。但極度貧困的我們也不願意做些其他來錢快的事,這會影響我們的創作。

我們接得演出也不算多,並且難以找到合適的。很多路程遠的商演,掙的錢才剛夠我們來回打車的車費,遇到大方點的老板,到手的或許還能再喝一頓酒。

但我們樂此不疲。

小舟說,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有兩三個比較穩定的場子......以前,有小半年他們都沒接到一場演出。

“那你們是怎麼生活過來的?”我忍不住問他。

“不知道,反正到現在還沒死。”小舟玩著他的貝斯頭都沒抬一下,渾不在意的語氣,好像已經忘記了。

鍵盤手找出了幾副墨鏡,說是老板要求儘量帶著。這位老板很奇怪,有一套自己的搖滾標準,尤其是外在形象。

在排練的時候還我試著帶了一會,感覺怪不真實的,鍵盤手就笑我:“我覺得你甭帶這玩意,就你打鼓那眼神賊殺人了。”

“......是嗎?”

小舟把臉湊近到我麵前:“嗯,又野……”他停頓了一下,手指輕佻地按在我的嘴上,表情浮誇:“又美~”

我被最後拖長的兩個字激得冒了一層雞皮疙瘩,裝模作樣抖了兩下,就去廁所放水了。

碰到陳開靠台邊吞雲吐霧。要說我這些年見過的最好看的人,當屬陳開,且不論男女。

他的外形把女性的精致和男性的鋒利結合到了極致,俊美的細眉下是憂鬱深邃的眼睛,直挺的鼻梁,薄利而優美的嘴唇,結合起來有一種生人勿進的聖潔感。

而他的脖頸柔韌修長,肩翼薄而肩頭圓潤,整個身形頎長而富有力量感,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標準的古希臘式雕塑的美感。

陳開是我們樂隊話最少的,但也是最瘋狂的那一個。他無時無刻不在追求靈感,發呆ZA抽--,把自己關進廁所一晚上。

而最令我感受到他的瘋狂是在幾個月前,我們帶著設備在隔壁那棟矮樓廢棄的天台上喝酒聊天,唱歌扒譜。陳開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看譜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從天台上。

我嚇了一跳,小舟卻嘻嘻哈哈的從樓上看下去,陳開倒在灌木叢裡:“他最近肯定抽多了......要出新歌了。”

鍵盤手拍了拍我的肩:“不高,沒事。”

他說的沒錯,也就斷了條腿。

我後來問陳開跳下去痛不痛?可這怪人居然說記不清了,當時腦子在想彆的。

“想什麼?”

“想到昨天晚上和小舟睡覺,挺爽的。”

我非常讚同他的觀點,和小舟上床的確很爽。自從陳開腿摔斷的那個月,小舟就纏上了我。

“像打鼓一樣,乾我。”

“把我當做你的鼓吧。”

他太懂我想要什麼感覺了。

他在床上扭動著,很純一張臉,嘴裡卻吐露出最放浪形骸的話。他的舌頭和彈貝斯的手指一樣靈活,像一條蛇一樣。

他絲毫不介意我的粗魯和暴力,反而很享受,鼓勵著我,在他身上我感受到如打鼓一樣的極端瘋狂和興奮的狀態,我像一個完整存在的人一樣感受到生命的真實和熱度。

他接納了我毫不掩飾的一切。

有時候,我們也會躺床上聊天,什麼也不乾。這個時候,他總單純得像個孩子。他說他13歲離開家裡就接觸了這個,彆的都不會。生命裡除了音樂就沒有彆的東西了。他和曾經的我如此的相似。

他問我,上學是什麼樣的。我和他說了很多,他還追問我食堂的飯菜真那麼難吃嗎?我真的沒談過戀愛嗎?他看起來很感興趣,眼睛亮晶晶的。

我都給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他突然認真地看著我:“薑沉,那你有沒有喜歡過誰?”

我再次給出肯定的回答:“嗯,但他和我們不一樣。”

他朝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這段時間,我沒事的時候常泡在小黑網吧裡。老板從英國回來,嗅到了什麼商機似的,開了全市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網吧。

雖然裡麵隻有六台機子,但網費高達48元一小時,因此沒什麼事很少有人願意來,也在不久後關門停業了。

這半個月,小舟偶爾也會和我一起。我試圖搜索關於我們這個群體的信息,但那時候網絡很不發達,在有限的報道描述中,無一例外地都是極度侮辱和惡毒的詞彙。

“變態。”

“病了。”

“電擊治療。”

我們看著小舟,他的眼裡似乎也很茫然,但我們都沒說什麼,隻是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有些低落,後來小舟再也沒和我去過網吧了。

可我還是不甘心,終於有一天,在我魔怔般的搜尋下,我發現了一個叫BLUED的網站,瀏覽的時候不可置信的我全身都在顫抖,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天啊!原來世界的各個角落有這麼多和我一樣的人。

我把這個消息分享給小舟,但是他沒有和我一樣開心,他早已接受了自己。比起這個,他更感興趣的是他最近在書店發現的一本名為《ON THE ROAD》的書。

他幾乎是睡覺前都抱著看,碰到不認識的字,還會讓我講給他聽,甚至會和我一起念出來。

“我這輩子遇到自己感興趣的人都是這樣的,因為我覺得瘋狂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他們瘋狂或者,瘋狂說話,瘋狂想要得救,渴望同時得到一切。他們從不打哈欠,從不說一句庸俗的話,隻是燃燒、燃燒、燃燒,像那些美極了的黃色吐珠煙花,炸成一隻隻蜘蛛,遮住漫天繁星,你看見中間的藍色光芒爆開,所有人都說‘哇哇哇!’”

小舟由此也誕生了一個“公路夢”,並邀請我們一起。我們對這種想法從來都沒有抵抗力,紛紛笑著約定著以後一起上路,踏上屬於我們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