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江南聽到這個……(1 / 1)

江南聽到這個稱呼有些哭笑不得,原主不過是在學校裡幫忙抓了一次蛇,並熟練地教會食堂大師傅如何用這條蛇身上的蛇膽泡酒,就被熱衷吹噓的怨種表弟給她到處宣揚:她是捕蛇能手、靠著捕蛇掙學費供自己讀書雲雲。

即使原主解釋過多次,但老師和同學們仍然不改認知,戲稱她為“捕蛇姑娘”。

因為她確實曾經捕過蛇並且製作過乾蛇膽賣給收購站,隻不過是少數,她在山上抓蜈蚣或挖葛根的時候恰巧碰上了,避無可避,才動的手。

沒想到十年過去,竟然還有人記得這個綽號。

江南笑著感慨,“楊校長,您還記得我?”

楊校長正色又調侃,“成績好的學生我都記得,何況你還有這麼一項辨識度高的手藝。”

江南無奈笑笑,又聽楊校長道,“不過記得歸記得,公事是公事,我不會因為你以前是我的學生就放水的。”

“這是自然。”江南點頭,她有絕對自信,也不希望自己的努力被冠上徇私情、走後門的名頭。

就這樣,江南開始試講,楊校長專門找了初二年級的一個班同學來聽講,這些學生有英語基礎,老師講得好壞也能分辨。

隻一聽江南開口,楊校長就驚豔地抬起了頭,扶了扶眼鏡,他對英語老師最基本的聽說讀寫能力要求很高,再看她熟練快速的板書拚寫,滿意地點點頭。

而後不論是江南的知識儲備,還是設計的情景對話互動,鼓勵羞於開口的學生主動講英語都讓楊校長讚歎不已。

四十五分鐘的課堂,讓學生和來打分的老師們都意猶未儘,江南自然全票通過試講,楊校長當即給她開具了單位接收證明,並讓後勤老師帶她參觀、確定了教師宿舍,生怕她跑了。

江南無奈笑笑,跟後勤老師確認了到崗時間又道謝後,才慢慢離開。

走出校門時,江南將手上的證明對著陽光看了看,笑容明媚,她這才算走出了新生的第一步。

為了慶祝,江南在公社國營飯店飽餐一頓,才又坐著公交車搖回了家屬區。

她沒第一時間回程家,而是去找了郭嬸,告知好消息的同時,也通知郭嬸可以把置換工作的人帶來交接工作了。

郭嬸興奮地將江南誇了又誇,並保證明天就可以把人帶來。

兩人商量好了碰頭的時間地點,江南回了程家。

在門外就聽見陸笑笑哭得打嗝的聲音,她打開門進去,客廳裡的人都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繼續,程怡心將人摟在懷裡又拍又哄,程母則在一旁氣急敗壞地跟程父抱怨。

“……我就是說這段家不行,你看看這丫頭霸道的,把我們笑笑抓成什麼樣兒了!”

江南將課本和教案放在玄關的櫥櫃上,一邊到廚房洗手,一邊聽熱鬨。

原來是段華轉讓衣服給程家的事兒不知怎麼讓段華女兒知道了,段華女兒以為陸笑笑身上的羽絨服是她那件兒,非讓陸笑笑脫下來還她,還說程怡心是“狐狸精”。

陸笑笑生氣又拒絕,段華女兒就自己上手,兩人就撕扯起來了。

江南好笑,從廚房出來,環視一圈,不見程皓,就問了程母一嘴。

聽程母抱怨說,“不知道帶著鳴聲跑哪兒玩兒去了,不然笑笑也不至於被人欺負成這樣兒!”

江南很滿意叉燒兒子沒參與,又對程母哼哼道,“您不是說程皓動手沒輕沒重的嗎?這要是幫了笑笑,又把人段家小姑娘怎麼著了,算誰的?”

程母和程怡心一聽,不由想起那天說這話時,被江南討債時的畫麵,瞬間青了臉。

江南又道,“以後笑笑鳴聲的事兒,您少讓程皓出麵,不然,我都不知道哪天就要去監獄裡探他。”

“小江!”程父喝了一聲,不想聽她這樣咒大孫子。

江南聳聳肩,閉了嘴,拿起書準備回房,轉身時卻見陸笑笑打著嗝一抽一抽地瞪著她。

江南停下腳步,低頭看她,“笑笑,你的眼睛好像有點兒問題,要我幫你挖出來正正嗎?”

嚇得陸笑笑轉頭埋進了程怡心懷裡,程怡心生氣,“嫂子,你怎麼能對孩子說這種話!”

江南哼笑看她,“我就是喂頭狼兩三年,它也不至於用這種眼神看我。”

說完,也不管程家人作何反應,頭也不回,回了房間。

第二天,江南到工廠門口和郭嬸碰頭,接她工作的是一個瘦弱的半大少年,絕對不到十八歲。

江南沒當麵打聽他的信息,隻告訴他,“進去以後,就說你是我姑姑家的表弟,我因為身體原因乾不了車間工作就轉給你了。”

少年點頭,江南帶他去人事科辦了手續,又將自己的檔案遷走,出來後將人交給郭嬸。

郭嬸又帶他去車間找郭叔,讓郭叔帶他幾天,適應適應。

而後,兩人去了郭家。

郭嬸將置換工作的二百塊錢給了江南,江南當即抽出應承給郭嬸的十塊。

郭嬸笑眯眯地收了,才說起那個少年,“……紅山公社下麵一個生產大隊的,十七歲不到,爹死了,親媽體弱乾不了重活,下麵還有一對弟妹要養活,他大伯不可能照顧他們一輩子,就給他尋摸了這個工作。”

至於少年的大伯是什麼身份,郭嬸沒說。

江南也沒打聽,隻問,“這錢不是他自己出的吧?”

郭嬸立馬搖頭,“他大伯出的,他家裡要是能拿出這麼多錢也就不困難了。”

江南點點頭,那就行。

學徒工每月十八塊工資,一年才兩百出頭,這少年如果家裡艱難,拿了這二百塊,就相當於這一年白乾,家裡負擔會更重。

拿了錢,事兒也辦完了,江南就回家收拾行李去了,她今天還有的忙。

程登臨沒想到,他上了一天班回來,妻子的東西少了一大半不說,離婚介紹信都開好了。

隻見人揉著肩膀通知他道,“你明天就去開介紹信,請半小時假,我到你們單位門口等你,辦完你可以接著回去上班。”

江南這一天可是累壞了,她先運了那箱書和大部分生活用品到紅山中學,辦理入職後,又請楊校長給她開了介紹信。

這是她昨天和楊校長相談甚歡後,才臨時改的計劃。

原本她打算諸事辦妥後,再帶著行李去紅山中學入職,但一想從工廠開介紹信,工廠一定會派人來來回回調解、勸和,甚至駁回她的申請,江南就打算賭一把楊校長。

果然,楊校長在確認她不是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而離婚後,果斷給她開了證明。

雖然來回坐車折騰,但省了很多麻煩,江南覺得很值得。

程登臨聽了沒說什麼,沉默幾秒,就答應了。

那天驚覺妻子的變化後,他就不想再強留妻子了,這個家太辛苦,就讓她解脫吧。

程登臨的介紹信開的並不順利,領導不同意他離婚,“小程,你是公職人員,不會不知道離婚會影響你的政治前途和你孩子的未來吧!”

領導很看好程登臨,不想他自毀前程。

這年頭說什麼“因感情破裂而離婚”會被打成“小資情調”,放幾年前是要拉去批.鬥的,現在革命才剛結束,環境還沒有完全轉變,程登臨領導的思想也沒轉過來。

而程登臨堅持,不批就留在領導辦公室不走,領導被鬨的沒辦法,恨鐵不成鋼地給他批了。

江南在程登臨單位門口等了好一會兒。

如果知道程登臨和領導因這個爭論,一定會告訴他們,過兩年婚姻法就要改革了,真正實現婚姻自由,你們擔心的這些影響和問題都不存在了。

兩人到派出所辦理手續,果然又被勸和,兩人麵色平靜地等人說完,堅持說要離,把派出所的辦事員都惹急了,“你們怎麼油鹽不進的!”

沒辦法,隻得給人辦了。

等兩人走後,另一個工作人員才跟辦事員說,“你白操這心,這兩口子不吵不鬨,財產分割、孩子撫養都沒異議,一看就知道早就商量好了,鐵了心要離,你怎麼勸都沒用的。”

江南和程登臨拿到結婚證後,一個回家,一個回單位。

臨分開前,江南跟程登臨提前告了彆,“你回家的時候我就不在了,程皓你多費心,我月底會來看他。”

程登臨一直沒說話,點點頭,落寞地走了。

江南回家拿東西,程父程母和程怡心都在,看著她忙出忙進。

程母仍然在抱怨,“連臉盆都要帶走?她怎麼不把這個家搬空!還有臉拿登臨一半存款,也不看看她工資才多少!”

程父無奈看著老伴兒,“那你找她拿回來?”

程母又不說話了,她又不傻,江南還握著女兒的把柄呢,她不敢再輕易招惹。

江南來回了幾趟,把東西都搬到叫來的三輪車上,摸了摸程皓的腦袋,說了聲“走了”,就上車,頭也不回走了,留下憋悶的程家一大家子。

三輪車師傅幫她把東西搬到公交車上才拿錢走人,江南找了個空位坐下,等待發車。

“姐?!”

她正打算閉眼休息會兒,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江南睜眼,這不是原主的怨種表弟嗎?

隻見他正扶著一個頭戴彈力網套的高大男人,興奮地朝她走來,等安頓那個男人坐下後,他回頭看向江南,笑容卻瞬間頓住,驚訝地控製不住聲音,“姐,你已經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