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真離開以後,賀中就陷入了猶豫之中。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把裝木馬那件事告訴李真真。
對他而言,其實沒有什麼比賺錢更重要的事情。
他跟李真真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接到李真真的邀請,無論是後麵十二月份的新節目,還是《年輕的日子》後麵拍攝的長期合同,都讓賀中心中那份不安又再次翻湧作祟。
那件事就像是一枚埋在腳下的地雷,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
與其惶惶不可終日地擔心什麼時候會爆炸,賀中更希望能夠解決掉。
但事情已經做了,覆水難收。
要不要跟李真真坦白,也讓賀中有些掙紮,沒有想好。
這個時候,陳墨泡了一杯咖啡回來了。
“真的不要嗎?”陳墨問。
賀中搖搖頭,“不用了。”
陳墨端起杯子,啜飲了一口咖啡,“雖然是速溶的,但也還是很好喝。”
賀中疑惑地看著陳墨。
陳墨湊近了一些,讓賀中下意識地往後避了避。
陳墨在賀中耳邊說:“給你一個提醒哦,嘴巴一定要關緊,不然會有人找你麻煩的。”
賀中瞬間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陳墨,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墨:“就是我說的意思咯,我知道你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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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錄製,根據節目組的要求,大家有一個集體活動。
“一個小時的時間,大家要戴上玩偶頭盔,跟二十個人擁抱。”
“嗯?”所有藝人都驚訝地看著李真真,對於這個任務,每個人都很詫異。
李真真說:“這個任務沒有實際的意義,但是,卻是觀眾們提出來的,希望各位能夠去做的一件事。”
“嗯?觀眾?”彭之行詫異地問,“為什麼觀眾會提出這樣的想法?”
“提出這個想法的觀眾說,她是一個很內向的人,內向到從小到大,身邊都沒有一個朋友,直到今年開始上大學了,她仍然不敢跟彆人說話,彆人來找她,她也無法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懼。”李真真說,“她是我們節目的觀眾,我們節目組在第一期節目播出以後,就向大家征集過,希望我們的嘉賓在節目中做什麼,她給我們寫了一封信,說,她想在節目上看到大家在路上跟陌生人擁抱,我想,這也許是她自己一直想要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我們導演組討論之後,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它不像我們之前的任務那樣,有一個客觀的、實際的結果,在很多人看來,也許這樣的行為沒有任何價值,但我們希望通過各位的這個舉動,去鼓勵到像這位觀眾一樣有些內向、有些不敢跟身邊人交往的人。”
陸嚴河聽李真真說完這番話,馬上就意識到,好了,那個理想主義的、有著強烈的人文關懷心理的李真真又回來了。
大家雖然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理解,卻在聽完李真真講完這件事以後,決定去做這件事了。
“我們中有沒有特彆內向的人?”柳智音好奇地問了一句。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秦智白。
秦智白本來還在看彆人呢,忽然發現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馬上瞪大了眼睛。
“我?”
蕭雲點頭,說:“畢竟你平時話最少啊。”
秦智白訥訥地說:“我隻是不愛說話,不代表我內向。”
陸嚴河其實也不覺得秦智白是內向。
內向的人,應該很難來拍攝這種節目吧。
會非常明顯的無所適從。
“我們幾個應該都還好。”彭之行也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小白相對話少一點,但要說內向也談不上,他一直都很積極地參與我們的各種活動。”
秦智白點了下頭,對此表示認可。
他一本正經地用表情沉默地表示自己並不內向。
“那你們覺得,誰最社牛?”秦智音又問。
“之行哥吧。”宋林欣第一個指向彭之行,“之前我們不熟的時候,全靠之行哥一個人拉扯著我們一起集體活動。”
蕭雲點了點頭,又說:“我覺得我也挺社牛的。”
“哪有自己說自己社牛的。”宋林欣馬上吐槽。
蕭雲輕哼一聲,說:“要不是我主動跟你做朋友,你怎麼可能現在就跟我熟到開口就吐槽我的?”
宋林欣:“……”
陸嚴河難以置信,問:“難道你們沒有人覺得我也還可以嗎?”
“你?”其他人都驚呆了。
連顏良都質疑:“你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社牛?”
陸嚴河搖搖手,說:“我不是覺得我自己社牛,但我覺得我在這個節目中表現得很社牛啊,我都一直在非常積極地說話,參與活動,做反應。”
“可是——”蕭雲沉吟了片刻,一針見血地指出:“大家都感覺得到,你是在刻意讓自己表現得很熱情。”
“嗯?”陸嚴河吃驚地看著她。
蕭雲笑著說:“稍微有一點點刻意,你才不是社牛屬性,大家都能感覺到啦。”
陸嚴河忽然感到挫敗。
真是完全沒有想到啊,他還以為自己表現得很好。
李治百笑了兩聲,說:“你們打擊到他了,他要自閉了。”
陸嚴河馬上給李治百豎中指。
大家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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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們說說笑笑地上了車,開始去做任務了。
賀中跟上。
按照節目組的要求,本來陳墨也是要跟上的。
作為陸嚴河的PD,陳墨是陸嚴河的跟組編劇,也是代表節目組跟陸嚴河對接的人。
這種外景拍攝,最需要她的存在。
但是,陳墨今天卻沒有過去。
賀中聽陳墨說有事要留下,馬上就意識到了陳墨想要做什麼。
他驚訝地看了一眼陳墨。
這一次,陳墨並沒有提前告訴他,她要做什麼。
陳墨也在這個時候看向了他。
她的眼神透露出來的,還是昨天晚上的那個意思:管好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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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在下車前戴好了自己的玩偶頭盔,然後下車。
隻有賀中跟著他。
每一個人下車的地點不一樣,在這裡,就隻有賀中和陸嚴河兩個人。
一個戴著玩偶頭盔的人後麵跟著一個扛著攝影機的人,這樣的組合走在路上,引來各種各樣的目光。
陸嚴河在一個人流量比較大的路口停下來,張開了雙手。
路過的人都很詫異,不知道這是在乾什麼。
陸嚴河也在想,自己隻做這樣一個動作,會有人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麼嗎?
應該在自己的胸前掛一塊牌子,上麵寫一句“請給我一個擁抱”的。
幸好,今天的太陽不是特彆烈。
陽光比較溫和。
沒有人知道在這個玩偶頭盔下是陸嚴河的臉。
他張開雙手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一個女孩過來了,問他:“你是想要一個擁抱嗎?”
陸嚴河點了點頭。
女孩立刻跟陸嚴河擁抱了。
陸嚴河吃驚不已地說了一聲謝謝。
女孩笑嘻嘻地說:“你們這是在拍什麼?是那種會發到網上的視頻嗎?”
陸嚴河點頭。
女孩看著攝影機比了個耶,快樂地走了。
一看就是一個性格外向的社牛。
這個女孩就像是給陸嚴河送來了一個開門紅,在她之後,接連好幾個人過來跟陸嚴河擁抱。
陸嚴河一般隻說謝謝兩個字。
他怕說得太多,暴露身份,雖然他的聲音,應該也沒有幾個人聽得出來。
讓陸嚴河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任務還沒有完成,忽然就來了一個人驅逐他。
“你這是在這裡乾什麼呢?誰允許你在這裡的?”
陸嚴河都懵了,不知所措。
“我們是在這裡拍攝一個視頻,這裡是公共區域,應該可以拍攝吧?”陸嚴河解釋。
對方卻仍然凶巴巴的語氣,說:“你站在這裡,嚴重影響了大家的過往,趕緊離開。”
陸嚴河轉頭看了看。
他站的位置又不是一個狹窄的區域,根本不可能像這個人說的那樣影響大家的過往。
“這裡是街道,是公共區域,我站的這個位置也並不會影響到大家的過往,你是警察嗎?你是代表什麼部門可以要求我離開呢?”陸嚴河直接問道。
“我讓你離開你就離開,你廢什麼話啊!找揍是吧?!”這個人馬上嚷嚷了起來,指著陸嚴河,“彆以為戴個頭盔就有保護罩了,照樣揍你知不知道?”
這個人說著竟然就朝陸嚴河的頭盔要打一下。
“你這是要乾什麼?!”賀中這個時候實在沒辦法再遵守攝影師的“旁觀”原則了,站出來乾涉,“這個頭盔裡麵是有鋼架的,你要是這麼打一下,就有可能造成腦震蕩!”
賀中扛著攝影機擋在了陸嚴河的前麵。
對方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男人忽然就指著賀中:“你拿攝影機拍什麼呢?我允許你拍我了嗎?你這是侵犯隱私懂嗎?”
賀中兩隻手扛著攝影機,本來就有些行動不便,被這人這麼咄咄逼人地凶,還得護著後麵的陸嚴河,一時間處境有些為難。
陸嚴河在猶豫,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跟他們發生這樣的衝突。
他甚至還在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節目組找來的演員,就是為了製造節目效果。
可這樣的節目效果和衝突實在沒有意義,陸嚴河也不覺得李真真會做這種安排。
就在陸嚴河還在猶豫的時候,那個人忽然就伸手在賀中手裡的攝影機上用力拍打了一下,準確地說,他應該是想要把賀中手上的攝影機給打到地上去。
這台攝影機的價格是二十萬,是賀中的寶貝,這幾年,賀中就是靠著它在走單幫。
賀中沒有忍住,怒吼了一聲:“你給我住手!”
陸嚴河還是第一次看到賀中這麼失態。
如果是節目組安排的人,肯定不會對攝影機動手的,也肯定不會讓賀中這麼失態。
陸嚴河摘下頭盔,扔到一邊,來到賀中前麵,將這個人直接往前一推,充滿怒氣,斥道:“你再動一下手試試!”
賀中愣住了。
那個人看到陸嚴河,也愣了一下。
“你、你不是那個……什麼明星嗎?”他指著陸嚴河,支支吾吾地說道,然後反應了過來,“你動手打人是吧?你是明星你就動手打人啊!”
他的聲音宏亮。
本來就因為他們前麵的衝突吸引了很多人,現在這一嚷嚷,吸引來了更多人。
而陸嚴河的露麵也讓圍觀者都掏出了手機。
陸嚴河被這人倒打一耙,氣得夠嗆。他這個時候十分慶幸自己好歹算是經曆了一點事了,遇到這種事情,不至於慌了心神、亂了手腳、不知所措了。
在這種被眾人圍觀的時候,陸嚴河知道,他必須第一時間把事情澄清,不能讓這個人張冠李戴地把黑白混淆。
“從頭到尾都有攝影機拍著呢!”陸嚴河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堅定不移,“你的誣陷沒有用,中哥,麻煩你現在就報警。”
陸嚴河這是在亮態度。
他要讓周圍所有人都知道,在這件事上,他不理虧,他敢理直氣壯地報警。
“我倒要看看,等警察來了,你怎麼解釋你的行為!”陸嚴河充滿怒火地瞪著眼前這個人,“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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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染了一頭黃毛,有點狀,一臉橫肉,麵相就透著不良不善的意思。
他眼看著那個扛著攝影機的人真的拿起手機報了警,心裡麵就有點慌了。
“你們跑到這裡錄像,擋著我們路了,你們還有理了?”心裡麵慌了,但他嘴上還是不肯服軟,一副陸嚴河他們才是過錯方的囂張態度,儼然一副繼續跟陸嚴河他們動手的感覺,“你是明星了不起啊!草!”
罵完,他一副“真他媽夠了”的樣子,氣衝衝地轉身就走。
“你跑什麼啊?”陸嚴河直接提高聲音,“你就算跑了也沒用,我告訴你,我們攝影機都拍下來了,我就不信警察找不到你!”
那個黃毛轉身用手指衝著陸嚴河點了點,好像是讓陸嚴河記著,但他離開的腳步卻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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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尋釁滋事吧?”陸嚴河問。
“彆小題大做。”秋靈白了陸嚴河一眼,“你們這也就是一些口角紛爭,連動手都沒動,這個人一看就是個無聊的地痞子,看你們不順眼,管你們什麼人,來找你們發泄一通。”
“他都差點對我們動手了。”陸嚴河說,“就這也沒事嗎?”
“他的做法當然不對,但確實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秋靈說,“所以,他們的處理也是沒有問題的,口頭的警告和教育,也是他們目前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做的了。”
陸嚴河歎了口氣,“好吧。”
陸嚴河跟秋靈打這個電話,就是因為在賀中報警之後,警察來了,得知了事情經過,也看過現場拍攝的視頻以後,雖然找到了那個黃毛,但最後也沒有辦法懲戒什麼,隻是做了一番口頭教育。
在警察麵前,那個黃毛的態度很好,一改之前流氓地痞的作派,但是等警察一走,他就一通臟話連篇的攻擊,把陸嚴河跟賀中都給氣到了。
這才有了陸嚴河跟秋靈的這通電話。
“當然,你要是不顧忌你陸嚴河的名聲和形象,也有不要臉的搞法。”秋靈忽然又說了一句。
“啊?”
“說自己被他嚇到了,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要求去做精神檢查,等等。”秋靈說,“實質上的懲戒沒有,但是可以通過這種手段惡心他,很多人甚至會在這個時候去順便把全身檢查都給做了,反正會讓彆人買單。”
陸嚴河反應過來,“還能這麼搞?”
“是啊。”秋靈說,“這是私下跟你說了,當然,我們是不鼓勵這種行為的啊。”
“算了算了,聽起來也太麻煩了。”陸嚴河說,“我要不是在錄節目,我一定要惡心他。”
秋靈:“以後遇到這種人,彆廢話,直接報警就好了,我幾乎隔三差五就會要處理一個這樣的情況,尋釁滋事的,都是一些自己過得跟廢物一樣,還要在大馬路上找彆人麻煩的人,自己找不到人生的意義,就以這種無聊行為來滿足自己虛無的內心。”
陸嚴河鬱悶地說:“但是遇到這樣的人,也真的很鬱悶啊,隻能吃虧。”
秋靈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能夠跟他說什麼了,沉默了片刻,才說:“嗯,我理解你的心情,確實很鬱悶,如果是我,我也很煩。”
陸嚴河:“如果是李鵬飛,肯定就一拳揍過去了,哪會像我顧忌這麼多啊。”
秋靈聞言,說:“李鵬飛是你的那個高中同學吧?”
“嗯。”陸嚴河說,“他去了華江南大,現在不在玉明,要不然我一定給他打個電話,請他幫我出口氣。”
“沒辦法呀,你是藝人,是公眾人物,這種時候也隻能忍氣吞聲了。”
掛了電話以後,陸嚴河回頭看向賀中。
賀中仍然扛著攝影機,在拍他。
“中哥,剛才多謝你了啊。”陸嚴河說。
如果不是賀中製止了那個黃毛,說不定黃毛就真的一拳打到他的頭盔上了。
那肯定很痛,想都不用想——賀中說可能會造成腦震蕩,這並不是開玩笑的。
賀中搖搖頭,表示小事一樁,不用客氣。
陸嚴河知道,一般情況下,賀中都是不會開口的,也不會乾涉他的行為。
錄節目就是這個樣子,攝影師幾乎等同於攝影機,是一個要從節目正片內容中隱形的道具。
發生了這樣一件事,陸嚴河的任務也無法再繼續下去了,得換個地方。
他本來想聯係陳墨,但是陳墨的手機卻打不通。
“嗯?”陸嚴河隻好直接給李真真打電話。
“需要換一個地方?”李真真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陸嚴河和賀中這邊遇到了什麼事情。
陸嚴河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說:“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陸嚴河的,還有很多人現在圍著我拍照呢,得麻煩安排車來接我一下,我要換個地方。”
李真真:“好的,我這邊馬上安排。”
掛了電話,李真真臉上浮現出怒氣。
“陳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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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跟賀中站在樹蔭下麵,周圍圍了一圈人。
大家都是跟過來的,手裡的手機還一直拍著陸嚴河。
陸嚴河跟李真真打完電話,就在原地耐心地等待。
他跟大家揮揮手,打招呼。
“剛才發生的事情,讓你們擔心了。”陸嚴河跟一個年輕的女孩說。
他還認得她,剛才警察來了以後,她非常積極地作為現場證人,證明了陸嚴河所說的話。
“多謝你幫我解釋。”
“不用客氣啦,我都被嚇了一跳。”女孩說,“那個黃毛一看就不像一個好人。”
過了不到五分鐘,節目組的車就開過來了。
兩個人下了車,幫陸嚴河從人群中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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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問陸嚴河,是直接回年輕人之屋嗎?
陸嚴河搖頭,準備重新換一個地方,繼續做任務。
“任務還沒有完成。”他說。
賀中沒有想到,發生了剛才那樣的事情,陸嚴河現在竟然還惦記著任務。
一檔節目的任務,有那麼重要嗎?
賀中都沒有想到自己腦袋裡麵竟然會浮現出這樣的念頭來。
他從前是最不喜歡藝人為了一點小事就耽誤節目的拍攝,屁大點的事就不肯拍了。
不知不覺間,賀中發現自己對陸嚴河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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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換了一個地方,陸嚴河又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把這個任務完成。
“有點累啊。”陸嚴河說,“中哥,旁邊就有一家咖啡館,要不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他現在還沒有把玩偶頭盔摘下來,已經一頭的汗了。
賀中說:“你在咖啡館喝咖啡,得摘下這個頭盔,到時候萬一又惹起了騷亂怎麼辦?”
陸嚴河一想,也是。
“那我去買兩杯咖啡帶走。”他聯係了司機,戴著頭盔去咖啡館。
一路上,充滿好奇的目光無數。
賀中扛著攝影機,跟在陸嚴河身後,心情又再一次掙紮了起來。
要不要直接提醒陸嚴河?
如果陸嚴河是那種鏡頭前和鏡頭後完全兩個人的藝人,賀中根本不會有這種掙紮的心情。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這件事,賀中可能也隻是後悔,但不會出現心理上的爭執。
但當那個黃毛要對他動手的時候,陸嚴河忽然摘下頭盔,義無反顧地擋在了他的前麵。
賀中並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一個好人。
如果抱著這樣的想法,他之前也不會在金錢的攻勢下答應給陸嚴河的電腦裡植入木馬。
但賀中也不願意做一個爛人——什麼是爛人?彆人對你好,你反而背刺彆人,這是爛人。
賀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按下了攝影機的暫停鍵。
“嚴河。”
陸嚴河回過頭,看向賀中。
雖然陸嚴河戴著頭盔,賀中沒有辦法看到陸嚴河臉上的表情,但賀中知道,陸嚴河估計很詫異,他竟然主動開口出聲喊了他一聲。
“怎麼了,中哥?”
賀中沒有再猶豫,輕聲說了一句:“你的筆記本電腦,記得拿去檢查一下。”
“嗯?”陸嚴河猛地驚住了。
這一刻,幸好是他戴著頭盔,否則,陸嚴河真的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表情。
陸嚴河滿臉震驚——如果賀中看到陸嚴河臉上的震驚,就會意識到,陸嚴河震驚的內容是——你賀中怎麼知道我筆記本電腦的事情?
陸嚴河本來想再多問賀中兩句。
為什麼賀中會這麼說?
是賀中做的嗎?
可是,賀中突然又當著他的麵,動了一下攝影機,說:“抱歉,剛才不小心碰到了暫停鍵,剛才沒有錄下來,現在重新開始錄了。”
陸嚴河沉默地看了賀中一眼,點了下頭,轉過身,充滿疑惑地繼續往咖啡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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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之屋旁邊,一個隱秘的角落,陳墨有些鬱悶地說:“陸嚴河的新筆記本設置了密碼,我之前沒有留心過他的密碼是什麼,得再等等,我會通過錄像查一下他的密碼,下次有機會再裝進去。”
“這件事能夠搞定,你放心吧。”陳墨說,“這件事不是我不想找賀中幫忙,但他現在的態度已經變了,他可不一定會幫這個忙。”
掛了電話,陳墨煩躁地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站在這裡?”李真真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響起。
陳墨嚇了一跳,轉過身,滿臉驚愕地看著李真真,“導、導演?”
李真真的神色十分難看,嚴峻,眼神也仿佛要把陳墨給射穿似的。
“你為什麼沒有跟著陸嚴河出去?”李真真質問。
陳墨拿出一早就準備的借口,說:“我上午肚子有點不舒服,上洗手間,等我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發了。”
李真真聽到陳墨的解釋,卻更加生氣了。
她滿臉怒氣,質問:“那你不會再跟過去嗎?我之前怎麼說的?藝人在哪,你在哪!”
陳墨沒想到李真真竟然會發這麼大的火。
“導演,我錯了。”陳墨馬上鞠躬道歉,“對不起。”
“你彆跟我道歉了,跟陸嚴河道歉去吧!”李真真滿臉怒色,“太不專業了,你知不知道陸嚴河剛才遇到了什麼事情?有人在街頭要襲擊他,可是他身邊隻有賀中一個人,他想要聯係節目組都聯係不上,被一群人圍堵了十多分鐘,你還在這裡跟人打電話,難怪他聯係不上你!陳墨,你要是用這樣的態度來工作,以後就彆來我的團隊了,我以後做的節目,都不歡迎你!”
陳墨臉色都白了。
李真真發這麼大的火,陳墨屬實沒有想到。
讓陳墨更沒有想到的,是陸嚴河竟然遇到了這麼大的一個意外。在陳墨看來,這本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外景任務,她就算不跟著也沒有關係,有賀中跟著拍攝就夠了。
沒想到——
等陳墨知道了陸嚴河剛才發生的事情以後,才明白過來,李真真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的火。
剛才那個情況,真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變成一個大事情。
在最需要她在場的時候,她卻缺席了。
陳墨腦海中回響著李真真剛才跟她說的那些話,這一刻是真的有點緊張了,如果這件事傳出去,她這種在錄製現場突然缺席的人,就沒有哪個組敢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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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一下車,前麵就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一個人。
是他的PD,陳墨。
“嚴河,我聽說了你剛才遇到的事情,非常抱歉,在最需要我在你身邊幫你解決這件事的時候,我卻不在。”陳墨滿臉愧疚,低頭道歉。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她,搖搖頭,說:“聽說你身體不舒服,我沒事,還OK嗎?要不要趕緊去醫院看看?”
陳墨搖搖頭,說:“我已經好多了,真的非常對不起,如果我在的話,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你彆這麼自責,這跟你無關,就算你在,對那個黃毛,你在也沒用,一樣得吵起來。”陸嚴河擺擺手,“你身體不舒服嘛,不過,你彆硬挺著啊,一定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陳墨點頭,“嗯,我會去的。”
“那你好好保重自己,記得早點去。”陸嚴河說,“我先進去了。”
陳墨點頭。
陸嚴河一進年輕人之屋,賀中就可以結束跟拍了。
院子裡、屋子裡都有三百六十度遍布的固定機位,不需要攝影師全程跟著。
賀中看著滿臉愧疚之色的陳墨,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又把嘴給閉上了。
陳墨回頭看了他一眼,問:“他真的沒事嗎?”
“沒打起來。”賀中解釋了一句,“隻是現場有些混亂,聯係用車也聯係不上,差點出事故,還好他直接帶著圍觀者換了個地方待著,才沒有造成擁堵。”
陳墨撇撇嘴角,一臉惱火、厭惡,“他怎麼這麼能惹事?走到哪兒都能惹一些事情出來。”
賀中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說:“這件事跟他可沒有任何關係,純屬遭遇了無妄之災。”
陳墨:“怎麼彆的藝人就沒有碰到,就他碰到了?”
她翻了個白眼,走了。
賀中皺起眉,看著陳墨的背影,心中再次出現了後悔之意。
當初為什麼要同意跟她一起接受那件事呢?
賀中深吸一口氣。
希望陸嚴河把他那句話聽進去了吧。
-
“咱們一定要在節目裡曝光這丫的!”
李治百一聽說陸嚴河遭遇的事情,馬上怒道。
顏良說:“這種人真挺無恥的。”
其他人也紛紛義憤填膺。
麵對這樣的狀況,陸嚴河反而沒有那麼生氣了,連忙擺手,說:“也沒有那麼嚴重,你們就彆想著要為我出氣了,我也沒有受什麼傷害。”
李治百:“你這個人這個時候脾氣這麼好乾什麼?對付這種人,就得乾他丫的。”
陸嚴河笑著點了下頭,說:“我知道,我也沒忍氣吞聲啊,跟他對著乾了,沒丟份兒,放心吧。”
陸嚴河這麼一說,李治百才不再嚷嚷。
“遇到這種事算我倒黴,反正報警也報了,他也被警察給批評教育了,到處為止。”陸嚴河說完,轉移話題,問,“你們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
“完成了啊,挺順利的。”李治百說。
其他人也是如此。
“但秦智白還沒回來啊。”陸嚴河看了一圈,發現少了一個人。
“他不會還沒有完成任務吧?”宋林欣驚訝地問。
話音剛落下,秦智白就一臉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
“怎麼了?你怎麼一臉垂頭喪氣的?”宋林欣看向秦智白。
秦智白平時一挺高冷的形象,現在卻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秦智白搖搖頭,表示不想說話,直接坐了下來。
“你這是受什麼打擊了?”
“任務沒完成?”
“你說話啊。”
……
秦智白張了張嘴,還努力了一下,才終於說了。
他們這才知道,秦智白也遇到了一件不亞於陸嚴河那件事糟心的事情。
“你被人冤枉拐賣小孩?”
這個誤會可就大了。
事情經過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一個小孩看到秦智白張開雙手,就主動跑過去抱住了他。
結果那個小孩的媽媽一回頭發現自己孩子不見了,再一找,發現他孩子被一個戴著玩偶頭盔的人抱著,一下就急了,衝了過去,抓著秦智白又打又罵,小孩都嚇哭了。
後來才發現是個誤會。
但這個時候,小孩媽媽卻並沒有向被她打罵的秦智白道歉,反而眼睛一瞪,斥罵:“你有毛病啊,戴著個頭盔在這裡找陌生人抱你!你這麼喜歡被人抱,去找你家人抱去,彆在大街上騙小孩!誰知道你身上有沒有什麼病,我告訴你,要是我孩子這兩天生病了,我一定要找你!”
然後,秦智白就這樣了。
“這也是個極品。”李治百毫不顧忌有攝影機在拍著,馬上吐槽了。
蕭雲馬上坐到了秦智白身邊,摸了摸他的頭,說:“那我安慰一下你,雖然很鬱悶,但也彆太鬱悶了,為了這種事情,多不值當,極品嘛,誰都會遇到幾個的。”
秦智白歎了口氣,說:“我隻是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呢?發現是誤會了,為什麼還要變本加厲地跟我發火?還說那些難聽的話,我不理解。”
“不理解是對的,你理解了她的想法,你不也成了極品?”蕭雲說,“沒事,放心,彆想了,出去這麼久,我都餓了,我們吃午飯吧?我們午飯吃什麼?”
最後一句,蕭雲是麵向所有人問的。
“看看導演組給我們準備了什麼吧,現在好摳門,準備的食材都要我們通過做任務來兌換。”宋林欣說。
彭之行說:“要不問問有沒有火鍋?我們一起煮個火鍋吃,今天小陸和小白都遇到了這種糟糕的事情,我們一起吃個熱氣騰騰的火鍋,洗一洗不開心。”
“可以。”李治百點頭,“火鍋應該準備了吧,導演組不會這麼不靠譜吧?”
在大家的詢問下,導演組還真拿出了火鍋底料以及下火鍋的食材。
“準備了。”
“竟然真的準備了!”
“導演組牛啊。”
大家馬上花式誇獎起了導演組。
李真真笑著說:“你們真是夠了,我們準備了,你們一個個嘴巴跟蜜一樣甜,要是我們沒準備,你們肯定吐槽吐得飛起。”
李治百理所當然地點頭,說:“那是當然,你有這樣的覺悟,很對。”
李真真:“……算了,也是最後一次錄製了,我們給你們準備得豐盛一點,你們看看想吃什麼,我們有的,都給你們拿過來。”
“這麼好?!”連李治百都覺得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