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先生走後，陶紫才堪堪反應過來。
程無仇低聲歎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紫，從前，我從不參與旭甲門的事情，便有這個緣由在裡麵。”
陶紫側頭看來，兄長似乎是在同她說話，又似乎不是。
“我知道他們做的是錯的，偏偏又無法指責他們，更無法給出兩全的方法，細細想來，倘若真讓我插手此事，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我隻會同他們一般，明明知道是錯，卻毫不猶豫的做下去。”
她沒有說話，兄長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不過一會，程洛活力滿滿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哈哈哈，解放了，師兄，我們跑……啊呸，逃亡後去哪玩？”
程無仇嘴角抽了一下，還沒說話，旭甲門門主憤怒的嗬斥聲就響了起來。
程洛瞬間轉身麵向門主，低頭認錯，態度看起來很誠懇，隻是身後那隻手晃得都快出幻影了。
陶紫低下頭來，假裝自己的嘴角沒有弧度。
話說回來，也沒幾個人能在門派要完蛋的時候開心成這樣，沒見其他人都在愁眉苦臉嗎？
程洛這人，永不自我折磨，他隻會對外發瘋，想當初，嶽柒染沒少當他發瘋的受害者。
程無仇壓低聲音開口道：“洛弟的性子，有時候還挺好。阿紫，學學他。”
不難聽出，兄長定然是笑著說這句話的。
陶紫聳了聳肩，道：“兄長也是。”
程無仇含笑應下這話，就好像先前的惆悵隻是陶紫的錯覺。
等旭甲門門主罵完不肖徒弟後，才看向這兄妹兩，長歎一口氣，道：“無仇，陶道友，我這徒弟實在讓你們笑話了。”
程無仇擺了擺手，笑道：“洛弟性子一向如此，哪是什麼笑話。”
門主又歎了一口氣，繼續道：“說起來，我原打算讓他跟著我和先生，但他不肯，執意要跟在你們二人身邊。”
陶紫默默看向程洛，程洛做了一個嘴型：好玩。
她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逸散門還在時，越善他們嘻嘻哈哈的模樣。
程無仇道：“洛弟如果想跟著，我們這邊沒有問題。”
程門主鬆一口氣，笑道：“那小洛就交給你們了，如果他犯渾嘴賤，該打則打。”
程洛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等門主走後，他鬆了一口氣，道：“我可不想跟著先生他們，誰知道他們又要鑽到哪個荒山野嶺繼續搞機甲。”
陶紫啞然失笑。
不過的確，按照她在書房聽到的信息來說，旭甲門一共分成四批人應對本次圍攻。
一批人必死，但這批人中有自願死亡的，也有不知情的，一般來說，不知情的這部分多是同異族和魔修牽扯過深。
一批人是預備徹底離開旭甲門的，他們要麼在門主安排下改頭換麵重新生活，這部分人多是入門沒多久的無辜者，要麼背叛旭甲門，成為棄暗投明的修士，對後者，旭甲門不會動手，除非那些人不僅僅告密，還打算動手。
一批人就是先生和門主，他們會帶著機甲離開，去到人跡罕至的地方繼續研究。
最後一批人就像當時的程家人一般，散落到大陸四處，待到旭甲門有令再度聚集，類似刑斬他們。
至於陶紫和程無仇，他們壓根就不是旭甲門的一員，隻是可以調動旭甲門的資源而已……
好像也不太對，但的確如此，先生根本不會過問他們的去向，門主又縱著兄長。
陶紫思緒飄了一下，又很快收回來。
當天夜裡，陶紫和程無仇帶著程洛從地道中離開。
第二天淩晨，城內凡人跑得差不多後，天道宗發動了進攻，這架勢就像害怕他們跟著凡人跑了似的。
雖然他們的確有人跑了。
三人並未遠離旭甲門，而是貼上人皮麵具後遠遠的瞧著。
大長老不似開會時那般能說會道，而是簡短的說了兩句大義凜然的話，質問旭甲門是否知道悔改。
“程門主”出麵，笑聲喑啞，倒跟程門主的音色極像，難辨真假：“我們無悔，何來悔改之說！”
大長老怒斥：“毫無是非之心。”
另外一名旭甲門修士冷哼一聲，道：“你們天道宗是何目的，你們心中沒數嗎？還有臉在這裡假裝大仁大義，可笑！”
大長老臉色一沉，竟是直接出手，不再給他們說話的時間。
“程門主”身著機甲出麵迎敵，下麵的人亦是打成一團，其中還不乏臨時倒戈的人。
程洛點評道：“師父的實力根本沒這麼厲害，估計是某位大乘期假裝的。”
聽了書房全程的兄妹兩保持沉默。
程洛又歎道：“可惜機甲沒成，否則就可以直接說出來了。現在這情況，說了也沒人信，還會讓某些門派下狠心追殺。”
程無仇道：“成了，天道宗也會以旭甲門手段狠辣為由，將機甲的圖紙拿到手，不給，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陶紫默默點頭讚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天道宗對機甲的忌憚遠勝於對異族的防備。
他們在這邊議論，旭甲門那邊打得熱鬨。
程無仇神色突然一凜，道：“大乘期要自爆了，我們快離開。”
陶紫下意識用神識掃了掃那邊的情況，發現旭甲門中某些人的確開始後退。
三人迅速遠離戰場。
隨後，轟的一聲，強大的威壓一瞬間爆發又消散。
沒了那兩位大乘期在，陶紫他們也不敢靠近，隻能離去。
不過一天時間，三人就在茶館裡聽到了後續。
茶館先生眉飛色舞的講道：“任誰也沒有想到，那些妖魔的頭頭見沒有活路，竟當場自爆，幸好天道宗大長老仁義，以一己之力護住在場其他修士和凡人……”
後麵唧唧歪歪的其他事情，程洛是不想再聽了。
陶紫倒是認真聽了聽，差不離就是旭甲門眾多修士棄暗投明，並拿出更多證據，證明旭甲門的罪孽。
其中一部分一聽就是偽造的，一部分則是真實的。
無論如何，從今往後，修仙界再不會有旭甲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