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陶紫近乎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各種亂七八糟的回憶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
從小當做花瓶姑娘培養,毫無尊嚴自由的活了七年,死於一場風寒;
親眼目睹父母兄姐慘死,為複仇同仇人一並葬身火海;
手腳被斷,在街上乞討三年,死於冬雪;
千辛萬苦進入門派修煉,卻不想門派早已成為魔修的巢穴,不願入魔害人,放儘鮮血而亡;
自幼被人捅瞎雙眼,將仇家視作家人,將家人視作仇家,自以為複完仇後方才知曉真相,死不瞑目……
一世世的淒慘結局掠過,最後定格在陶紫這一世:師父被害,人賊做師,遭人操控,兮靜等人為救她而出事……
她發尾逐漸發紅,慢慢入紫。
地魂微抬手心,陶紫身後出現一抹幻影,與她長得一模一樣。
桌上的殘劍浮起,幻影飄來,二者合二為一,陶紫再度恢複正常。
地魂道:“你如今已是出竅期,出去後當知道會麵臨何事。”
“雷劫。”
她點了點頭,又道:“雙重雷劫,你且好自為之,實在扛不住,那就投胎重來。”
陶紫略有些譏誚的回道:“天魂舍得我死?”
“它從前舍不得,但你入了遺跡,就不好說了。”地魂開口警告道:“退一步說,縱使它舍不得也無用,天魂隻是擁有天道權柄,卻非天道,像這類雷劫——尤其是你這種特殊情況的雷劫,它無法過多插手。”
陶紫點頭道:“我知曉了。”
待地魂為她加強同融血盒的聯係後,陶紫就離開了遺跡。
溫老頭再度現身。
地魂道:“你還在擔心?”
他沉默著沒有回答。
地魂又道:“異族那邊越發囂張,天魂不想等她再輪回一次,吾亦不想,你當知道,時間不多了。”
溫老頭終於開口道:“我知道,當然知道。可天魂握有此方世界之權柄,連你這個擁有神力的世外之魂都無法對抗,何況是她。”
她笑了一下,道:“若是勝不了,那麼她的神格歸於吾,吾自會對付天魂。”
溫老頭神色一沉,沒有接這句話。
地魂微微搖了頭,道:“隻是開個玩笑,不必當真。”
“這與我而言不是玩笑。”
地魂輕歎一口氣,無奈道:“你放心,若是連她也對付不了天魂,那吾也隻能拖時間,直到時機來臨,反攻異族。”
溫老頭怔了怔,反問道:“為何?”
“你在她的事情總是犯糊塗。”地魂再度搖了搖頭,歎道,“天魂握有天道權柄,自然會受天道製約,哪怕那製約再不顯眼,也是存在的。而陶紫,正是它虧欠良多的生靈。隻要陶紫足夠強,剩餘那部分的天道權柄自會助她複仇,此乃因果。”
溫老頭不再言語。
而此時,無晝森林內部。
程無仇依然在等待,身邊有一名修士低聲道:“明嵐宗昨日再度發動對刑斬等人的圍剿。”
他不以為然,隻道:“好刀需磨礪,你們在暗中看著就是,不到不得已的時候,不必出手。”
“是。”
七年前,連清舟剛從遺跡中出來就被刑斬、妄緒、旭甲門修士等人聯手攻擊,試圖將其困住,隻是她實力莫測,最後竟以重傷為代價逃了出去。
可笑的是,她回明嵐宗後隻承認刑斬欲殺她,卻不敢將妄緒等人牽扯進來。
七年了……
程無仇捏了捏眉心,道:“將重心放到妖魔兩界,務必找到趙薛和韓越善。”
“明白。”
那人還不及退下,天色突變,濃重如墨的黑雲一層又一層的壓過來。
他們還來不及警惕起來,一抹身影從他們身前閃過,那些黑雲也隨之離去,速度之快,連遺跡之門都未來得及消散。
程無仇反應最快:“追!”
陶紫緊趕慢趕,總算在雷劫正式來臨的時候趕到了明嵐宗主峰。
怎麼說呢,曆劫這種事,還是在老地方比較安心。
明嵐宗的修士驚愕的看著漆黑天色,低聲議論這又是哪位長老升階曆劫。
“轟!”
雷劫正式落下。
陶紫位於雷劫正中心,手持殘劍和大粉錘,雷劫外是滿臉驚愕的徐遷嘉等人。
他們瞧不清雷劫內為何人,心下納悶無比:這是哪位長老曆雷劫?怎麼這雷劫瞧著不太對勁,較出竅期可怕,卻遠不如大乘期。
不過無論如何,對明嵐宗都是一樁好事。
唯獨連清舟察覺到不對,神色難看得很,她迅速傳訊青嵐,卻沒有回應,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了幾句:明嵐宗陣法無用,青嵐更無用!
道道轟鳴聲響徹天地,雷劫攜帶著千鈞之力直指陶紫。
這次雷劫曆經三天兩夜,其聲勢之浩大,也算給明嵐宗修士開了眼界。
隻是任誰也沒想到,陶紫抗住了雷劫,但明嵐宗主峰沒有抗住。
程無仇和收到消息趕來的妄緒等人眼睜睜看著一座主峰一點一點塌了下來。
他們互視一眼,在雷劫停下的那一刻,齊齊衝了過去搶人。
明嵐宗沒能搶救回主峰,也沒能搶過人。
旭甲門
先生打量著殘劍,道:“這劍也不知是何來曆,既攜帶本世界的氣息,卻是外來之物。”
殘劍緊緊貼著陶紫手臂,一動不動。
小鬼也冒了出來,中肯評價道:“有點慫,之前的那個劍靈好像比它強。”
殘劍一言不發,繼續貼著陶紫。
就在眾人議論時,陶紫慢慢睜開了眼睛,還未來得及說話,腦海裡就響起一聲聲憤怒的聲音:
“他們居然說我慫,要不是我的力量被你要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力量一用就要挨雷劈,我至於這麼慫嗎?”
“陶紫,你快點給我醒過來,這點雷劈都受不住,還殺什麼天魂!該死的天魂,彆讓我……誒,你醒了?”
她揉了揉腦袋,喝了一口不知道是誰遞到嘴邊的水,聲音有些低啞:“現在外麵是什麼情況?”
先生走了過來,道:“小紫,你且先歇著。”
她這才發現先生也在,想起地魂,匆匆撐起身體,道:“先生,我見到她了。”
先生愕然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