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不講武德(1 / 1)

第493章 不講武德

三月十六日,沙城市政府派了個人過來,說是農墾公司的人想跟自己談一談,張浩南直接回絕。

談個屁的談,沒什麼好談的。

不是他不給農墾公司麵子,而是這光景他正找人收集某個孫姓退休老頭兒的違法犯罪證據呢。

他要是去談,就表明還有的談,姓孫的老頭兒搞不好還真有了回轉的餘地,畢竟可以跟現在的班子扯大旗嘛。

但張浩南不談,那就是亮明態度,二選一。

有我沒他。

和稀泥雖然是官場常態,但該站隊的時候都要站隊,不站不行。

騎牆你也得看雙方是誰,並且更要看看自己什麼實力。

張浩南目前查到的,就是孫姓老頭兒在溫哥華偷偷搞了房產,舊金山也有,但舊金山應該不是跑路的終點,最多就是個中轉站。

因為張浩南就是要乾到底,所以兩江省這邊也懶得去理會孫老頭兒什麼時候參加革命工作。

隻要張浩南沒有直接砍上門,由得孫老頭兒折騰去。

不過也不是沒有彆的動作,既然張浩南直接把孫淦星老子孫寶慶在海外的“窩點”都甩了出來,那麼兩江省孫寶慶原一零二師的戰友,肯定不會再多嘴。

吃飽了撐的惹一身騷。

當然,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公開舉報孫寶慶的人跟“沙食集團”沒啥關係,也不是張浩南本人。

而是魏剛。

在京城活動結束的魏剛,回來就直接拿孫寶慶開刀。

這種檔次的,小兒科了。

魏剛懟過的部堂級大佬也不是一個兩個,孫寶慶壓根不算什麼。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案子還會牽扯出一大堆陳年舊案,高低也要查個半年以上,正式宣判估摸著今年國慶節都下不來,說不定會拖到年底。

就算拖到明年,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孫寶慶被抓之後,光查封的農莊就有三十餘處,除開兩江省之外,東北三省外加蒙兀省東北部草場也有一處,涉及到的國有資產私有化運作集團規模之大,放以前絕對是轟動性的。

可惜現在不夠轟動,因為外省更勁爆的案子多得是,動不動就是幾十億或者幾百億的特大走私案,可帶勁了。

三十餘處農莊加起來總資產連四千萬都沒有,委實寒酸了一些。

不過孫寶慶家中也是搜出來外幣四十來萬,軟妹幣小一千萬,其餘各種古董字畫不計其數。

最最值錢的,是幾張拍賣文物和貴重工藝品的鑒定證書,證書是故宮博物院出的,不是幾百塊幾千塊來一次的那種,而是可以帶著這張證書出國的特殊之物。

有這麼一張證在,張浩南可以悄無聲息地給魏剛家裡送無上限的錢。

每年可以出國的這些簽字畫押小紙片兒,其實也沒多少,孫寶慶手上有,其實到了張浩南這個層麵,就清楚孫寶慶這老東西還有更上層的利益線,不過有些事情,你沒辦法直接說得太清楚,畢竟在法律層麵上,這是合法的。

所以,點到為止。

孫寶慶就是終點。

不管是張浩南還是魏剛,都不會再往更深處折騰,不是怕了,而是沒必要,太浪費時間,鬥起來的結果,那就很有可能是兩江省的官商集團跟彆的地方官商集團開打。

打出建國以來排名前十的大案都是有可能的。

以魏剛這種喜歡高效率又走陽關道的人來說,毫無意義。

張浩南倒是想看熱鬨,但彆人隻要不接茬,那也隻是獨角戲,最終也還是一樣毫無意義。

不過張浩南相信,孫寶慶這老家夥全家完蛋,牽扯到這麼多利益糾葛,在其中損失重大的那些人,會高興得起來。

《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張浩南也早就聯係好了建康的老年監獄,看看有沒有得了重症的,等孫寶慶進去之後,就跟孫寶慶極限一換一。

要是今年就判下來,這就是三代人全都整整齊齊。

完美。

“娘個婊子的,這姓孫的胃口真是大!狗膽包天!”

電話中,魏剛罵罵咧咧,他通過張浩南查到的證據,又順著追查了不少,其中涉及到的國營農場人命案子就有十幾件。

不管是鬱州還是鹽瀆的濱海農場,都有上訪無果的苦主,魏剛泥腿子出身,當然是看不慣這個。

他的原則從來都是過硬的,經得起任何考驗。

辦事靈活果決,隻是他的行事作風,不代表他真的會去藏汙納垢、同流合汙。

張浩南卡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看似隨時會滑坡,但張浩南就是沒有滑坡,在資本集團中,“沙食集團”說是白蓮花可能過了,但要說乾乾淨淨,那兩江省省內沒有哪個官僚會反對。

正因為太少太難能可貴,所以魏剛這兩年都在擋住一些不必要伸手,張浩南能夠擺爛得這麼徹底,就是因為很多破事兒不需要自己出麵。

當然今後幾年,應該可以擺爛擺得更爽,因為這幾年中,應該沒啥人再會來想有的沒的。

過幾年會有,那是因為過幾年會有適齡二代再度出現,正如韭菜割了一茬又會有一茬,強力二代也是一代版本一代神。

當然還有自命不凡的政治新星,倘若看“沙食集團”不爽,高低也會稱量一下斤兩。

再有就是老對手,也會琢磨著幾年後的張老板,是不是就收斂了爪牙,沒有了現在的狠辣陰險?

“消消氣,你說伱也是的,當初我就說直接乾掉孫淦星,你還推三阻四,現在好了,還不是要打包。”

“……”

“還有啊,沙城跟各種雜七雜八的頭頭牽扯太多,姓孫的三代人都是小意思了。朝後有啥打打鬨鬨呢,你年紀大了就不要搗亂,我年紀輕,還能打,你看我表演不就行了?”

“……”

今年還是學生代表,後年說不定就換個企業家代表當當,無所謂的,反正就是玩兒。

學生代表的火力還不夠,再加一個企業家代表,那就很生猛了。

一般的企業家代表隻能拍馬屁外加屁股牢牢坐在資方這一側,但張浩南不同,他已經不需要再過度追求利潤,現在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保障自己的“酒食肉林”生活能夠長期持續。

所以屁股不需要坐在廣大資本這一側,正相反,隻要他還是表裡如一,跟員工永遠隻談錢不談感情,那就可以隨便狗叫。

看誰不爽就咬誰,對方還隻能跑,連還嘴都不敢。

魏剛當然知道張浩南這孽畜純粹就是逗樂子心態,可有一說一,沙城有這麼一條不著調的土狗存在,對城市發展是有利的。

至少像今年長江兩岸的工資,明顯就是被“沙食集團”帶來一波節奏,工資普漲的勢頭很猛,超出了各個地市的一季度預計百分之二十還要多。

所以就算有什麼意見,魏剛也能忍,隻要不是特彆禍國殃民,此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孫寶慶的問題上,你個宗桑(畜生)不許再給老子搗亂,不要到哪兒都狗叫。我有打算。”

“放心,我這個人你是曉得的,貪生怕死,萬一惹上哪個大官,我逃也來不及嘞,哪可能再添油加醋啊。”

“……”

聽到張浩南這不要臉的言論,魏剛實在是受不了,終於掛斷了電話。

“沙食集團”在整件事情中都沒有任何身影,諸多高管也從不對此事發表任何看法。

老板腦子一向有問題,這些他們都知道,在“沙食集團”混,主要目的就是搞錢,搞錢才是第一位的,老板腦子發熱搞七搞八管不住,也不會去管。

不過立場嘛,很多時候要看做什麼,而不是說什麼。

比如沙城市政府,雖然沒有明麵上支持,但是沙城市財政局響應中央號召,投資了“長弓蓄電池廠”,這就有點兒意思了。

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長弓蓄電池廠”目前的大客戶,是“吾家農機”,同時彭城工程機械集團也將“長弓蓄電池廠”納入了供應商名單。

量不大,主要是亮明態度。

姑蘇和彭城在兩江省的南北兩頭,正常來說產生交集挺難的,但在對付孫寶慶一事上,兩江省的官僚們屁股都很穩。

這一波的動作,背後自然還有彆的鬥爭在,隻不過超出了張浩南這裡的恩怨情仇範疇。

魏剛的胃口,從來不是小打小鬨,他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或許正因為文化程度不高,所以對知識格外敬重。

大工業、高科技,都是魏剛一直追逐的東西,各種名牌大學的落地,隻是這種追逐的某種具現。

打掉一個孫寶慶,連帶著一零二師或者說農墾四師的諸多老同誌,都沒辦法開口,開口就會被魏剛抓住機會。

而不開口,那麼原先的封閉係統,就被魏剛撕開了一條口子。

“為民請命”會做,但說得殘酷一點,這隻是順帶的。

魏剛要做的,就是把原先封閉係統中模棱兩可的模糊產權理清,將優質國有資產重新“國有化”,剩下的能推進市場其實也無所謂,因為不會有什麼大的損失。

其中還包括了各種農業機械化的推廣執行力度,久不能更新換代的裝備,久不能執行的惠農政策以及補貼下放,這時候就能去做。

可不是以前為了刷政績隨便糊弄兩下,魏剛跟兩江省的農墾子弟沒有仇,跟廣大農民更沒有仇。

他不過是再儘一點綿薄之力。

前幾年他其實嘗試過農村機械化推廣,由政府來承擔費用,以租賃和分期付款的形式來惠及更多農戶,但各種原因無法執行,當然最後是以農村交通條件不利、機械化耕作收割條件不成熟為由,把這事兒停了下來。

現在不一樣了,魏剛手頭可以動用的資源,增加了“吾家農機”還有“農機中專”,錢的話可以走“大橋農村銀行”,等於說換了一整套係統,以架空的形式來替換舊有阻力。

當然談肯定是要談的,農墾係統中多得是同誌,以前不方便表態支持,現在就完全不一樣,風頭在魏剛這邊,沒道理不跟。

不過這其中還有一些麻煩的地方,比如說明麵上推動的人,不能是魏剛,得是農墾集團的某個副總或者農業廳的某個管事兒的,最不濟,起碼也是幾個地級市的副市長。

魏剛本人嘛,就是個退休老同誌支援支援,不唱主角兒。

這也是為什麼魏剛讓張浩南彆繼續狗叫的原因,容易引起誤判,他需要時間去溝通省內的各部門,協調各單位統一思想。

給老百姓減負、創收這活兒,跟想法設法貪汙一樣需要渾身都是心眼子。

禿頭老漢的切入點,就是十幾樁命案,“為民請命”“為百姓伸冤”的戲碼,永遠是經久不衰的。

當然了,這活兒他可以幫幫忙,具體去主持的,肯定還是戶籍所在地的頭麵人物。

想進步,就跟;怕麻煩,就一邊去。

二選一,沒有中間選擇。

張浩南一開始並不知道魏剛想要做什麼,等到“沙啤”和崇州市屬啤酒廠打得火熱,才有了點兒苗頭。

崇州市屬啤酒廠跟崇州酒廠的啤酒車間不是一回事,後者在張浩南重生前那叫一個費拉不堪,但崇州市屬啤酒廠就有點東西了,帶著外沙幾個下屬縣級市的啤酒廠,一起拉到了倭奴資本的投資。

後來在崇州大熱的“倭奴料理”,源頭其實就始於此刻。

不過現在顯然很難搞得定,“沙啤”在崇州的推廣,一靠燒錢二靠打,崇州市警察局也沒辦法各打五十大板,因為暫時還沒有出人命,代理商各自搖人火並也都點到為止,基本都還是圍繞在物流點在爭奪,還沒有深入到街區。

張浩南對此相當的不滿意,隔了一條長江,就在家門口,老子“抗倭”居然還打成了持久戰?

對“沙啤”如此拖拖拉拉的推廣進度,張浩南難得開了個會,把崇州市做代理的幾個二代都叫來了沙城。

“勞動節之前,崇州所有一般娛樂消費場所,隻能有‘沙城啤酒’,我不管你們是舉報還是綁票,五月份,我不想聽到崇州市啤酒廠的啤酒還能運出市區!運一輛車給老子攔一輛車!賣一瓶給老子砸一瓶!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給老子滾——”

“張總,我們人手……”

“要人,我有的是,你要多少?”

張浩南盯著開口說話的年輕二代,“彆他媽人給你了,錢給你了,你他媽連個小鬼子都擺不平!”

“張總,這你放心,隻要人手充足,我保證勞動節之前,崇州的小賣部都隻願意賣沙城啤酒!”

“最好是這樣。”

張浩南站起身來,正要往外走,忽然又轉過身,手指點了點會議桌,“這件事情誰做得又好又快,外沙的鰻鱺養殖二期工程,給你入股的機會。就這樣,散會。”

等張浩南離開之後好一會兒,會議室內還是有些安靜,不少人眼睛都是亮了,尤其是崇州市本地的二代,很清楚皋東的鰻鱺能賺多少錢。

說是養黃金可能有點不符合實際,畢竟黃金可沒有那些滑溜溜的鰻鱺來得值錢。

這染指金礦的機會,居然就在眼前?

一想到這裡,原本還打算講點武德的崇州市二代們,陡然想起來,自己又不是江湖中人,講個雞兒的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