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站著如嘍囉
那年二十，張老板站著如嘍囉。
其實都還好，反而接待的人有些小心謹慎，唯恐招待不周。
張老板隨口說了句“想吃兩麵黃”，接待人員居然真就過了十分鐘不到，跟他小聲說“兩麵黃”做好了……
臥槽？
一臉懵逼的張老板就跑去吃麵了，而魏剛還在跟老朋友寒暄，正吹得起勁呢，尤其是說到張浩南白手起家如何如何牛逼，二十歲身家十億，跨國貿易做得無比紅火……結果人不在。
這下把魏剛冷汗都嚇了出來，唯恐這小子乾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好在小趙秘書趕緊說張總去餐廳了，這才讓魏剛鬆了口氣。
很好，飯桶就應該去他該呆的地方。
此時老革命們聊天都是方言為主，有兩個老者還不僅僅是老革命，更是最早的一批學者，於是一個說德意誌語，一個說弗蘭克語，至少能互相聽得懂。
看禿頭老漢這模樣，這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啊。
會客廳比較古拙，但因為過年也是裝點過的，現在就是喝茶嗑瓜子聊天，偶爾會蹦躂一兩句吉利話。
隨後就看到了央視的拍攝團隊，攝像擺好位置之後，還給了魏剛這裡一個鏡頭。
那自己多找幾個身材好又漂亮的老婆，很合理吧。
什麼是自己的初心？
躺著就能賺錢，躺下就有人自己動，這就是自己的初心。
周圍幾個老頭兒頓時笑了起來，連“老大姐”也感慨道：“還真是跟老魏描述的一樣。”
“……”
隨後張老板從包包中掏出照片，嘿嘿一笑，“下次再見劉援朝，老子直接把這張照片甩他狗臉上。”
吃了東西就淡定得多，還百無聊賴地打量四周，沒事乾就觀察一下這裡的安保配置，有點東西的。
“蠻好蠻好。”
做啥夢呢。
主管身材高大，跟張浩南體型是類似的，很顯然，單挑張老板不是對手……
這一刻，張老板笑了，露出了滿口白牙。
張浩南之前吃的“兩麵黃”，就是魯菜廚子做的，味兒一樣正。
張老板很想對著鏡頭比個“yeah”，但怕禿頭老漢暴起咬人，於是作罷。
中巴車來了好幾輛，也有前導車。
“老大姐你放心，這細猢猻娘子就是淮西姑孰人，跟淮西是有感情在的，以後肯定會去考察……”
利誘顯然是不成了，威逼……貌似也不太行，畢竟這小子現在大概已經想好了把合影放大放大再放大……美人計？
農機生產線的正式立項，讓魏剛興奮了許久，光配套企業就可以成立十幾家，不需要新品牌，完全可以讓大品牌在沙城落地開廠。
“我實話實說啊，彆的地方搞百分百變成撈……”
“……”
像淮西省的“淮左汽車”能夠做起來，那是前幾年帶頭人立了“生死狀”的，其狂態不比之前張浩南要掐死劉援朝輕多少。
二十分鐘不到，就開始吃飯，“淮揚菜”為主，另有一些蘇幫菜以及北方麵點，不過蘇幫菜不是姑蘇師傅做的，而是魯菜大廚。
“倒也是……”
魏剛又連忙給對方介紹張浩南：“這後生第一趟來，有點緊張。”
須知道，“淮左汽車”還是國企。
“哎呀，何必多說兩句閒話。偏要來說個‘新年好’？態度有了不就好了？”
“好、好……”
話又說回來，香江的“安迪·劉”上電視也這樣……
有這話張老板當時就放心了！
“……”
“沙城有港口，有保稅區，要是能大規模生產汽車，一定也可以做成汽車出口，哪怕隻是合資。”
不是什麼正式會餐，就是家常便飯的形式，央視的人也都弄了一桌，張浩南跟魏剛坐一起，餐桌上放的是海岱省的老酒，不是白酒，也是黃酒的一種。
不狂，就會被妖魔鬼怪一擁而上吃個乾乾淨淨。
張浩南敲了敲車窗，“你這輛車，是沙城自己造的。想想看為什麼以前能創造效益的大廠，會敗落成這個樣子。老先生，你不是齊天大聖，不要操心太多。妖魔鬼怪你管得過來嗎？”
“今年夏糧過後，姑蘇這邊就有淮西省農村考察的安排，到時候也是想擴大‘沙城食品’在江淮地區的業務範圍，肯定會有合作的。”
無言以對的魏剛愣了一下，旋即點點頭，“倒也是，你這個大學生身份，是真的蠻好用的。”
然後卡點一樣來了一個用餐合影，張浩南站在魏剛身後，依然是麵無表情的鬼樣子。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大年初四，禿頭老漢視死如歸。
魏剛也是後怕，早知道不帶張浩南過來了，不過轉念一想：怕個卵，大不了同歸於儘。
魏剛說張浩南兒女都有了，根本不好使，沒領證算個雞兒。
可惜不是自己的相機。
“合影的時候老實點，墨鏡拿下來！”
而這光景張老板正啃著“兩麵黃”喝著“綠楊春”呢，全然不知道剛才有個老頭兒經曆了多麼跌宕起伏的心靈風暴。
告辭離開的時候，在中巴車上魏剛怒斥道：“以後在政策性問題上，不要亂開口！你不做考察，不做調研，就說外地無法複製，這是不可取的，一定程度上，是在否定可能已經存在的方針，懂不懂？”
十二點一刻，照片已經洗好，最大的一張十二寸，張浩南對大合影毫無興趣，他就對握手時笑出大白牙的那張感興趣。
“那必須的。”
合理。
“算恁老卵。”
“提到劉援朝，我倒也是想起一件事情，他現在弄的業務有點大，建康市政府呢，跟他談了一筆生意，也不算是生意，就是讓他吃點虧，接手一部分老汽車廠的爛攤子。他少說要虧個三五億。不過虧結束之後呢，你看是不是有可能把優質資產，弄到沙城來？”
“噢。”
“放心，我不是沒腦子的，以後真要說有機會去淮西拓展‘農村供銷合作社’，也必然是淮西省政府方麵要點頭，不然我去乾嘛？被人當豬殺？你也不想想的，兩江省這裡弄來弄去，浪費多少資源？縣市之間的內耗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現在胡言亂語兩句，她真要說想要扶持淮西省的農村農業問題，起碼也要先梳理好基本的省內脈絡。”
十點四十五分，明顯氣氛就變了，熱鬨還是熱鬨，就是帶著點嚴肅。
“你那個‘農村供銷合作社’，很有想法。”
“哎呀放心好了，我就等著合影留念呢。”
離開之前，“老大姐”也聽說張浩南在農業方麵投入很大，便笑著說：“有空可以去淮西轉轉嘛，在農林水產方麵，都可以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項目。”
“夢裡什麼都有，你繼續做夢好了。”
“就是為了方便賣貨，算是搭建渠道的一種笨辦法，通過外貿收益來提升農村產品的附加值，目前來看，總算有點收獲。”
墨鏡一摘，雙手交疊在前，依然宛若保鏢。
唯有自己武裝成刺蝟，既要油潑不進，也要油鹽不進，才能讓人望而卻步。
看到沒有，老前輩都說了，讓他保持初心，繼續前行！
“等一下一道吃點老酒。”
“十一點鐘過來，我們十一點半吃飯，吃完飯就回轉。”
禿頭老漢適時開口，一旁張浩南目瞪口呆，原來你這老漢拍馬屁技術也不弱啊。
“閉嘴。”
入娘的，老子在想什麼狗屁東西！
魏剛猛地一個激靈，自己被這小子帶溝裡去了。
這年頭造車全是坑，其中數不清理還亂的破事兒多如繁星。
等張浩南離開的時候，主管多點了兩個人盯著這小子。
十二點半，散場，張老板問安保主管有沒有興趣來五家埭做保安，對方表示考慮考慮……
沒辦法，這小子唯一破綻好像就是“好色”。
笑不出來啊。
“……”
不過這主管倒也客氣，張浩南跟他聊天，他也跟著聊，就是絕口不提關鍵字眼，十分謹慎。
勞心勞力，疲憊不堪。
誰在哪兒教書，誰在哪兒做什麼工作，誰搞了什麼有什麼成果，誰又生了個女兒還是兒子……
張浩南乾了一碗燕窩之後，就默默地吃東西，然後豎起耳朵聽彆人聊一些家長裡短。
吃了“兩麵黃”早就不緊張的張老板隻是在做表情管理，因為他怕自己笑起來不遠處的安保主管把他給摁倒。
魏剛一張臉直接綠了，“老大姐”也是直接懵在那裡。
張老板應了一聲，旁邊魏剛急得很想飛起一腳，等鏡頭過去了，他才一巴掌拍張浩南背上：“你就‘嗯’？伱‘嗯’啥‘嗯’？啞巴啦？！”
還是現在這樣好，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全看需要。
“幫幫忙啊，對麵是學者，是搞研究的，又不是施政主政的乾部，我隨便說什麼，那都是學術上的事情，是探討。我兩江工業大學的大學生，說點昏話怎麼了？很合理啊。”
魏剛心情不錯，雖然站得不是很靠前，但也可以了。
自己也不認識什麼美女大明星啊。
不過他有點貪心，還想搞汽車……
在這個方向上繼續前行，矢誌不渝。
“嗯。”
瓜分盛宴中，總有兼顧不到的地方，魏剛見識廣博，自然曉得汽車產業能帶動多少就業，所以他一直念念不忘，也一直對張浩南搞電瓶車十分上心。
不少老人對張浩南其實挺感興趣的，尤其是知道他沒結婚的時候，更是有三個兩眼放光。
“你要明白乘用車生產資質是很值錢的，就算……”
篤篤。
這讓魏剛再次冷汗都嚇了出來，好在“老大姐”掌握著語言的藝術，還是站在了魏剛的立場上。
然後在張浩南猝不及防間，新聞聯播“最佳男主角”出現，跟親人寒暄之後，就跟老頭老太們握手。
也算是一段小插曲，不過張老板也算是給人留下了印象。
“還挺幽默的……”
但沒辦法，造車動不動就能撬動上百億的資金流動，指望鬣狗、鱷魚改吃素，委實有點異想天開。
大過年的，彆人又不是抽空回家度假，隻是順路轉一轉，之後還要前往建康軍區甚至還要去一趟第一集團軍的駐地慰問，時間很寶貴的，哪來那麼多閒工夫跟這裡兩排人想當年。
張浩南如是，“淮左汽車”亦如是。
“啊？這麼急？”
禿頭老漢想了想，也確是這個道理。
這“涓滴效應”的威力，那可是比農副產品大多了，也快多了。
回去之後就讓人放大、放大、再放大，連每一根毛都看得清清楚，雖然這可能有點做不到，但不要緊。
“……”
一排兩排人不少，到魏剛的時候還蹦躂出一句鬆江方言：“身體蠻好？”
之後就是幾個單獨合影，張老板又被勉勵了幾句，大概就是希望他保持初心、繼續前行。
小酌一點，就是吃個熱鬨氣氛。
“不用推廣，無法複製的，不要浪費錢。”
“你當你大隊裡的村乾部啊？！”
當官果然是一種非常高深的學問，自己這樣的土狗子，的確還是不適合從政。
張浩南淡定得很，“賠錢的買賣，我不做的。”
隨後安保人員布置好了位置，除了“老大姐”比較活潑之外，其餘的都是很莊重了，包括張老板也是如此。
“老先生，你行行好。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牽扯多少行當了？我連國際安保業務都接了，還要我怎樣？我一看你就是還能身體健康二十年的麵相，不要急於一時，有的是時間來準備。我現在隻想享受享受，不要跟我扯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
一旦說普通話，就是魏剛這種的，簡直是噩夢，根本聽不懂。
“那可不是有點收獲，農科院、林科院都很關注你的這個策略。中央也有想在其它地區推廣試點的意思。”
國家大事是沒有的，倒也不錯。
“後生膽色不錯，劉援朝老娘還過來告過狀，繼續努力，發揚精神。”
而張浩南還在欣賞著合影。
“不錯不錯，難得我也有比較上相的一天。”
一臉得意的張老板現在迫不及待要找個高檔相框了，辦公室裡一放，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