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道德下限

十一月月底建康本地的學術大牛搞了一次座談會，名義上是跨學科學術交流，實際上除了學術界，多得是產業界巨頭。

張浩南也混入其中，有些建康本地派頭很大的公司老總，這次見到他特彆客氣，因為榮小平被抓了，現在扔到冀北省常山市進行下一步的審訊工作。

其中有個小插曲，原本榮小平想要硬扛，以沉默不合作的態度來對抗，結果有人給他送了三張照片，榮小平就什麼都交代了。

一張來自餘杭，是張直勤的自拍照，不過背景是一個女人推著嬰兒車在西湖邊散步；一張來自太平洋東海岸華盛頓州西雅圖，在一所大學的工商學院的過道處，有個土鱉遊客戴著墨鏡理著毛寸，也給自己來了一張自拍照，背景是一個穿著十分洋氣的年輕女子在跟幾個洋鬼子有說有笑。

最後一張來自歐洲不列顛的倫敦，是兩個人的合影，一個同樣是皮膚黝黑戴著墨鏡的土包子，另外一個，則是畫風跟本地白皮全然不同的羅斯國二**子。

倆人各自比劃了一個“yeah”，咧著嘴傻樂，背後則是一個滿臉鄙夷的小夥子，穿著一身風衣，立領的羊毛衫配合馬丁靴，很有檔次。

三張照片，直接讓榮小平跪地求饒。

本地的建康老總，甭管國營還是私企，消息還是很靈通的，知道之後，趁著座談會就跟張浩南有說有笑。

並且一咬牙，把自己的兒子女兒牽出來給張浩南認識認識。

省得下次認識是姓張的手下出現在大洋彼岸，那多不好，多破費。

而“浩南哥”對此一無所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隻是過來蹭個飯局，就引發了一點小變化。

這他哪兒知道“地麵力學”跟農機有關啊。

穀總是個副總，主抓成品油管理，正常情況跟張浩南那絕對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因為劉援朝的緣故，他多少都要跟“沙城食品”打交道，畢竟大框架是在兩江省領導之下，所以難免會在某些場合抬頭不見低頭見。

來的時候，他就跟兒子提到了榮小平兒子在歐洲都被人拍了照的事情，這穀總兒子嚇了一跳，他在學校中聽“浩南哥”的傳聞，最多的就是建藝老婆生了雙胞胎，然後就是兩江工業的“校花”樊素素也一天天上下他的車。

其實建康現在很多產業基地都可以跟“紫金科技”一樣，養活諸多科研人員，但問題來了，企業願意嗎？

利潤如何最大化，才是私企的唯一目標。

反正現在張浩南態度也很明確，隻要玩小動作，不論理由，那大家就一起玩，而且張浩南是無下限的玩。

“所以這次是本地學術圈化緣？”

但這次中科院院士增選名單，多多少少還是刺激到了不少人，所以原本該有的堅持，這時候也會妥協一點，至少跟張浩南互相妥協，總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

氣氛都渲染到這個點上了，小穀當即表示自己可以出國，穀總很欣慰，然後叮囑出國就不要去不列顛那種熱鬨且發達的地方，可以去比較僻靜的發達國家鍍鍍金。

但“兩江工業大學”的校長也在，他必須為我校風範作出表率，當然要是真鬨出什麼不愉快，大聲喊出來自己是建康大學的，根本不是問題！

“穀總哪裡話，都是校友，互相關照，互相幫助。”

“有張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國企固然有穩定社會的基石作用，要承擔大量社會義務，但在廣泛的義務中，想要抽調一大筆資金給科研機構，那就要層層把關、層層審批，除開專項專款以及上級部門大開綠燈，正常情況下，一個部門經費多了，另外一個部門就要不滿，就要狗叫。

“差錢？”

安獨秀托著酒杯，也沒打算喝，就是個道具。

沒有弱點的渣滓，人性上來說，他厭惡到了極點，但他隻想為國家為老百姓做點事情，那麼這個渣滓合作起來是最愉快的，甚至在達成各種目標的效率上，大概是最高的。

“？？？？？”

這自然把省內諸多自以為風雲人物的人嚇到了，穀總這樣的其實隻是正常狀況，原本以為張浩南就是“瘋狗”，現在知道他是一條理性且冷血的“瘋狗”，那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

此時市麵上絕大多數的私企，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連給工人加五十塊錢一個月的工資都恨不得去政府咆哮，難道給科研投入就會大方？

蛤？

“地麵力學”原來跟農機有關的嗎？

扔個五十萬玩玩，純屬助助興。

因為種種誤會，六十歲以下的學者，基本都跟張浩南笑談了一番，自己做什麼研究，搞什麼方向，都跟張浩南這個屁也不懂的文科生說了一通。

隻是沒想到一到十二月，農業廳就請張老板過府一敘，然後在桌子上放了一摞地方企業的資料，全都是瀕臨破產、已經破產、正在破產的農業相關機械廠。

其實張浩南早就讓人把話帶到了“津門奮進投資”，榮小平不識相，兒子女兒都得死。

最後結果很明確，榮小平被拋棄，豪強那勇於掀桌的氣勢，小勝一籌。

在小穀的印象中，“浩南哥”就是風流了一點，有錢了一點，也就那樣。

除了院士還能穩一手協調一下，很多時候是真的讓人焦頭爛額。

他老子說了，榮小平不交代，合法手段可能對他沒轍，但“法盲世家”張浩南會用非法手段。

榮小平家裡也來警告張浩南，但結果是張浩南跟魏剛反過來警告榮小平家裡，地方豪強和世家的對抗，總要有一個結果，就看榮小平本身到底值個什麼價。

想通之後，張老板頓時釋然並且理解，然後尋思著是不是隨機挑個文化人搞個合作算了。

於是再次叮囑兒子，不要在學校裡為了裝逼跟張浩南發生衝突，這人渣精神不正常。

葉國棟能不能當院士不好說，但當個百萬富翁……他很輕鬆且很合格。

“嗯。”

不存在的事情。

不是地質學？

一臉懵逼的張浩南這才硬著頭皮帶著投資部、秘書團翻起了一堆資料，他其實很想直接說老子就是隨便挑了個聯合實驗室意思意思，五十萬投了三所學校，聽上去就很好聽……

這次過來參加建康學術界的座談會，他就是打算投點錢在研究上，不是他想投，而是想得太多，以防萬一。

所以這次座談會，就出現了一個奇葩現象，學術圈的人隻是單純的想要化緣、合作談將來，但產業界的人，則是借寶地一用，來跟張老板加深感情，免得將來起什麼誤會。

甭管是汽車還是電瓶車、自行車，樊素素那是從來不落下。

“杯水車薪的，就是叫兩聲。來的公司都是搞一點任務，投個幾十萬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真正有希望的，本身就是資源豐富的。不過因為‘紫金科技’現在有大紅的趨勢，不少人也算過一筆賬，所以就有點急。”

隻要幾年內“紫金科技”的電動車銷量達到四百萬輛，理論上光專利費就能養出一個院士來。

本心出發，他巴不得張浩南去死；但他做工作，從來不是跟著自己的好惡感覺走。

“浩南哥。”

而正是這個明確的道德下限，才讓魏剛堅定了立場，張浩南這種人渣，值得他鼎力支持，並且過完年，魏剛會帶他去廣陵拜個年。

跟十幾年後兩個億才能砸一個院士出來本質是一樣的。

張老板正打算嗦兩根烤排骨呢，這光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座談會中場休息就是吃吃喝喝，張浩南瞅準機會就打算飽餐一頓，被人打擾覓食，他其實非常的不爽。

當然這隻是理論，但基本上跟事實沒區彆。

而張浩南是新模式、新方向，怎能不被吸引？

最終兩根蒜香烤排都沒吃上，張浩南頭一次應酬得這麼疲憊，直到安獨秀過來聊天，才算是放開了吃。

“張總，這是我兒子，也在兩江工業大學念書，以後還要張總多多關照啊。”

之所以這次魏剛一反常態力挺張浩南這種極端操作，是因為魏老漢從張浩南這裡得到了一個明確的道德下限……沒有下限。

一把年紀壓著厭惡，壓著對道德瑕疵的痛恨，也不啻是一種磨礪。

整個“津門奮進投資”的股東都知道，但榮小平沒來得及知道就被帶走了，這就導致張浩南不得不多繞上一個圈子。

“那我除了農副產品和電瓶車，好像也沒有涉足其它產業吧？”

不管是趙飛燕、樊素素還是張然瑜、張瑾，如果遭遇不測，那隻能說他們命不好。

“這次院士新增五十五名，很多人都差一點。”

而這又導致建康學術圈的人以為本地產業界唯張老板馬首是瞻……

然後今天他見了張浩南唯唯諾諾，一聲聲“浩南哥”喊得極為順暢，毫無瑕疵。

一肚子美食加疑惑的張浩南，於是又跟安獨秀打聽了一下：“校長，什麼情況啊這是？”

“這次新增院士年齡最小的四十二歲，而且是首屆‘傑青’。總會有人想要拚一把六十歲之前的。”

“但是你年輕啊，今年不涉足，明年呢？後年呢？留個好印象肯定沒錯的，再說你現在名氣在圈子裡也很響的，有錢又舍得投錢，誰不想做下一個葉國棟？”

他胡思亂想時麵無表情，落在穀總等老總眼中，這就是城府深沉、心狠毒辣、陰險狡詐等等的表現。

散會的時候，張浩南越是隨大流意思意思，表示願意支持建康林大、建康工業還有兩江工業大學一個“地麵力學”聯合實驗室的研究。

科研活動或許會運轉，但會出現重要階段空轉的奇葩景象，因為最後在科研成果產出、轉化上，還有一個功勞分配問題。

那麼有一個樸素的道理很容易理解的，如果在學術上的道路有一天會戛然而止，做個富家翁……也不錯。

科研轉化是個需要耐得住寂寞，又要有人舍得一部分榮譽、利益的事情。

張老板其實有點懵，這又是什麼情況？

我也沒說要在農業機械上擴大再生產啊？

但農業廳的幾位boss當時就笑了，張老板，你都投資“地麵力學”實驗室了，這不就是要在這個方向上發力？對我們就不要搞商業機密那一套了吧。

很多人就是被堵死在這個門檻之外，一輩子隻是跟省級實驗室打交道。

重生前他固然也是一條工科狗，可工科領域包羅萬象，一個人能在一個大類的細分領域中有所了解，那已經很牛逼了。

力學分析他知道，但“地麵力學分析”，他是完全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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