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的鬨鐘準時響起,林餘末迷糊起身下床去關鬨鐘,窗簾都透著光亮,可見今天是個明朗的晴天。
林餘末心想,昨晚睡得還算好,總之比平常好,他拔掉充電線,放了一首歡快的歌鼓舞自己,洗漱時腦海裡在想的都是今天去哪裡找工作。
賺錢就是林餘末每天的頭等大事。
林餘末洗漱過後,手機屏一直在跳信息,沒太在意的打開看,一條接著一條的震驚。
風車劇組:[在?]
風車劇組:[有一個小配角有三場戲,請問你今天有時間嗎?]
風車劇組:[地址:高澱區嶺南路北街林航學院。]
林餘末回複消息時,手都在抖。
回複完,一直深呼吸,都沒看劇組再次發來的消息。
風車劇組:[九點到。]
林餘末在地板上來回跑,坐一下沙發站起身又去廚房走動,喜悅的心情重振了起來。
林餘末簡單吃飽飯就出發前去高澱區,離他這很遠,坐出租車會快很多,可去就要五十塊錢,回來呢?昨天掙得錢立馬減半。
可現在快八點了,他就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公交車需要轉一趟,轉的地點在終點站。
林餘末思量再思量最終選擇做出租車,在路邊攔住一輛,報了地址,開始看劇本。
這是一部校園劇,林餘末飾演的是班裡一名學生,性格八卦,活潑又大嗓門。
林餘末在車窗前就看到學校城牆,細細想來,校園早已離他遠去,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再次來到。
大門口巨誇張的石頭刻著一行紅字寫著:林航學院。
這時出租車停在路邊,司機師傅跟林餘末說:“到了,五十。”
林餘末付完錢下車,往大門口走,拿出聊天記錄證明他是群演,大門就開了,路上看到好多工作人員,每次想上前問時,就怕打擾彆人就沒問,繼續往前走。
在操場看到已經在拍了,就耐不住好奇在跑道內看兩眼就要走時,被人拉住:“群演是嗎?愣著乾嘛,換衣服去。”
林餘末懵了想搖頭,身上就有一件紅色的運動背心使他僵持在原地,剛拉他那人還在催促著:“趕緊的。”
林餘末拿上衣服混進群演裡跟著他們一起換衣服,看這場麵等會兒估計是要跑步。
要拍這場戲的男演員們個子都比林餘末高一頭,指導走過來看,也察覺到這個問題,還沒開口說,導演叫住了他,也就沒在管。
等開拍時林餘末站在最靠邊,跑一圈結束後,導演走到他的麵前劈裡啪啦跟他說了一大段話,總結下來就是:“你可以走了。”
又是這句,林餘末心裡念叨著,總是不同的人跟他重複著這句話。
林餘末往跑道外邊走邊脫背心,聽著身後的哨聲和跑步聲慢慢淡出人群,這比他來這一天啥也沒乾就回去還要難受。
就在林餘末都要上公交車前,幸虧他開了數據網線,否則將錯過一件他夢寐以求的學習機會。
風車劇組:[來了嗎?]
風車劇組:[人呢?]
風車劇組:[……]
林餘末手一抖,回了一條:[不好意思剛在拍沒看手機,來了的,在操場。]
風車劇組:[???]
風車劇組:[那是彆的劇組,你來勵誌樓這邊四樓。]
林餘末往操場後邊高樓看,意外找到勵誌樓的標誌,跑上四樓,走廊裡已有攝像師已經在拍了,指導工作人員看到他就說:“你該來時不來,現在來了。”
林餘末立刻認錯:“不好意思……”被打斷:“行了行了,趕緊去換衣服。”
林餘末拿著一套藍白條的校服去了衛生間,在門口根本就進不去,等了一會兒才進去換上趕緊跑下樓。
指導看到林餘末就沒好臉色,眼睛直直瞪著他,就差當場罵。
林餘末手背後緊張的摳手指,低著頭聽著指導場景解析。
久久聽到導演的喇叭聲:“準備開拍——”
林餘末在一間教室門口前,手裡拿著一瓶酸奶,開始時就往教室裡走。
台詞簡單,就一句:“你們聽說了嗎?校運會要來了。”
情緒和動作要高漲、要活躍、要興奮。
這一場戲他就這一點,緊接著跑出教室可能會拍個背影,有可能也沒。
沒戲份的林餘末躲在角落觀演主角,他們靈動的眼神,不同情緒的切換等都是可以學習到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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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餘末有三場戲都分彆在不同的時間,地點也不同,之後是在餐廳和校門口,連著兩天的來回,他欣喜萬分,時而盯著賬目發愣,惆悵著何時能穩定下來。
最後一場是在晚上校門口開拍,林餘末要演的是去停車處推著自行車往路上走的行人。
上了一天課,出了校門肯定開心啊,他就搖頭晃腦的笑,導演說:“不用這麼誇張,可以表現一下有點餓了困了的。”
林餘末慵懶的伸了一下胳膊,像他平常很累的時候就會這樣。
導演覺得這個還行就來一條,林餘末是在遠處,鏡頭最先是不會對焦他的,先是主角開始,再到他和其他人一起走過無聲著討論,這時就結束了。
林餘末穿上係在腰間的校服外套,他這份龍套也就結束了,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又脫下衣服前往道具組還回。
校園裡不知何時刮起風,樹枝晃動的聲音頻頻作響,灰塵直麵而來,林餘末用衣袖擋住眼往前走。心想,這可能是一天中最涼快的時候,就是千萬彆下雨,他不趕著回家,打算坐公交車走。
可天氣是聽不見的,雨依舊是該來還是會來的。林餘末在道具屋外躲雨時,前方可能是有明星,車一來,人都往那邊擠,處在靠裡麵的他被推搡著走,差點絆倒,身後像是有人拉了一下他,頭頂有一件外套蒙住了他的頭,胳膊也被拉著往後走,直到背靠在牆上,他才轉頭看過去,隻見那人上衣濕透,仰頭時發現他也在看他,說不上的感覺,輕聲回:“剛謝謝你。”
江遲風沒聽清林餘末在說什麼,直接彎下身,倆人之間的距離隻差一個腳印,江遲風問:“嗯?什麼?”
林餘末不敢轉頭,往後牆蹭了一下,手指尖緊鎖,悄然聲息回了句:“沒事。”
江遲風理了理濕發,進入主題問時,有些緊張,嘴瓢了一下,“你是這裡…乾嘛的?”
林餘末脫下江遲風的外套還回,不確定身旁男孩在跟自己講話,小聲回答了下:“我嗎?群演來還道具。”
江遲風一愣,群演!!!
林餘末進入道具屋後,剛門口擁擠的人群全散了,他在一張表格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打個對鉤,出來時剛幫他的男孩還在原地,估計是想等雨停。
時間不早了,他得走了。
江遲風在林餘末踏進雨裡時拉住他的胳膊,問:“你沒有傘嗎?”
林餘末在男孩眼中看到擔心的意味,一時沒回應他,就這樣他倆互相看著對方,誰也沒有要開口的樣子。
林餘末的關注點全在江遲風個子高上,超了他一個頭,很想此刻詢問眼前這個男孩長高秘訣,但不知雨會不會越下越大,還是彆說了,趕緊走吧。
江遲風在道具屋找了一把傘撐開,近距離跟林餘末說話:“等等,你怎麼走?有人來接你嗎?”
林餘末搖頭沒拒絕江遲風打傘的舉動,並於解釋:“我打車走。”聲音伴隨著雨,有些不清的煩躁。
江遲風想聽清林餘末在說什麼,微低下頭,手握緊傘把,模糊中聽清了,掏出手機準備叫輛車,屏幕前林藺打來電話,他按下接聽,傘直往林餘末那頭傾斜,頓時感受到自己頭發的涼意,恍惚中才想起來今有個遠方發小要回國,估計是到了,這不打來電話。
林藺的聲音傳來:“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現在我在你打工的地方,你啥時候下班?”
林餘末也察覺過來,手輕輕推了一下傘把,讓它保持平衡,好在身旁的男孩沒因在打電話就放慢了腳步,反而越走越快,本來林餘末是慶幸早點走,可得到的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回答,這導致他全程都看地上,就怕一個水坑又毀了一雙鞋。
走到大門口,江遲風突然停下腳步,這讓快步走的林餘末一時沒刹住,下意識又極力停住,一不小心鞋就遭殃了,林餘末想瞬間化成水,他一路都小心心翼翼的,就怕踩住大水坑,還是遇到了。
江遲風看林餘末停止不走,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林餘末盯著地麵一片水坑,認栽了。
“林藺,我到門口了,你把車開過來吧。”江遲風聽到電話那頭林藺說:“行。”才悄然將電話掛斷,手機塞進兜裡跟林餘末說:“下這麼大的雨,等車估計得好一會兒,我朋友來接我,一起走吧……”話沒說完就被林餘末打斷,聽到他說:“不用。”
江遲風一時沒接上話,在路邊的花壇台階上站著陪林餘末等車,四處看朋友的車來了沒,還是想說,真的看不得他再一個人淋著雨回家,勸說道:“你看路上出租車裡都有人,估計你要等好一會兒,我們有可能順路,我送你吧。”
林餘末抬頭看向江遲風說:“謝謝。”
江遲風盯了林餘末兩眼,示意自己冷靜克製,輕咳了一下說:“你當群演多久了?”
林餘末感覺踩到石子了,身體不自主就往江遲風肩上一撞,緊緊挨著,跟他說了聲:“抱歉。”
江遲風穩住腳步表示:“沒事的。”
林餘末並未再說什麼,江遲風順口帶過:“我是風車美術組的,今天剛來。”說完愣了,他怎麼說出來了。
林餘末回了下江遲風剛問的問題,“三天。”
江遲風心想喜歡的人不會跟他一樣是大學生,暑假來賺零花錢,這真的好巧。
原來想念久一個人,他真的會出現。
林藺車停在林餘末江遲風麵前打傘下車,直接上手在江遲風肩上輕輕一拳說:“Wind,我這就回A市一天,明天就走了,你可倒好,半天不見你人,現在才看到。”
江遲風湊進林藺耳旁小聲說:“我見到他了……”
林藺有些震驚的四處看,扭過臉問江遲風:“哪呢?”
林餘末看得出來身旁兩位男生很久沒見在敘舊,估計得一會兒,無聊的在一旁玩手機。
江遲風右手緊緊抓著傘把,左手小心伸開在林餘末胳膊前晃了兩下,暗示道:“帥吧。”
林藺立馬看向林餘末,又看向江遲風,笑了一下,掏出兜裡的車鑰匙直接扔給江遲風,往後車門方向邊走邊說:“我等你一路累死了,你開車,我歇歇。”
江遲風接住鑰匙握在手心,看著林藺打開後車門,趕緊回:“辛苦了兄弟。”
林餘末聽到車門聲抬頭,江遲風話語聲如約而至,“久等了,不好意思。”
林餘末搖搖頭,就看到副駕車門打開了,眉頭微皺,在江遲風催促下趕緊上車,遲疑看了一眼後座位,發現那人躺倒在車位上玩手機,又回過頭。
江遲風傾斜過副駕,從小抽屜裡拿出一條新的毛巾遞給林餘末,說:“先簡單擦擦,彆感冒了。”
林藺放下手機坐起來,漫不經心道:“我睡會兒,到了你叫我。”
江遲風心不在焉“嗯”了一聲,腦海裡想來想去,還好這個暑假他選擇去工作,讓他有個機會可以認識喜歡的人。
很晚了,路上車輛不多,江遲風預測應該不會堵車,在行駛前問林餘末:“你家在哪?”
林餘末愣了一秒才回複:“慶安區慶安北路。”
江遲風驚了,怪不得見不到呢,喜歡的人在北郊,他在南郊。
五年前江遲風是在莞森區見到林餘末的,他一直以為林餘末在南邊,現在想想,慶安區這他就沒怎麼去過,但知道的是離這可不近,喜歡的人坐出租車至少也得一個小時才能到家,江遲風在路上問林餘末:“你餓嗎?”
林餘末轉過頭不再看窗外,確實餓了,劇組飯根本不當飽,早就消化完了,說:“你餓了嗎?我請你們吃飯。”人家免費送你回家理應請客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