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陸燃燃想了一下，感覺烏亭牖師兄弟之間關係似乎也沒他說的那麼淡。

“小水姐，真是謝謝你。”華星鸞扶著言子榕，給他包紮，一臉感激。

“沒事沒事”苗小水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當時即是揣摩心理，其實也是帶著一種賭的心裡。

“你們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傷嗎？”苗小水注意到烈雲霆、衛溶壁、還有小玉看著自己，嚇一跳，不僅摸摸臉。

“沒有啦，小水姐姐拖住了那可怕的女人，救了大家。要不然還不知道那女人會對我們做什麼。”小玉輕聲道。

“哪有，還是道長趕到的及時。”苗小水不敢居功，有些不好意思。烈雲霆一旁聽著，神色中頗有得意，像是自己也被誇了一樣。

“是的。我也沒想到，小水姑娘這麼機智，對那女人的想法判斷的很是準確。隻是我很奇怪，小水你使的是什麼火，這麼克製她。”衛溶壁好奇道。

“是呀，小水姐姐真的好厲害。”小玉也很好奇。

衛溶璧雖然受傷，神色依舊從容，和祁蘭生言子榕陸燃燃還有哭哭啼啼的華星鸞完全在一個頻道上。說來也是，看人不能完全看平時，平時大大咧咧的陸燃燃和愛跺腳的華星鸞，這會已經慌了，柔柔弱弱的小玉，顏容神色似乎還好。

“其實也就那樣了。沒什麼特彆的，就是阿福教的。”苗小水不方便去說這事兒，隻能用阿福搪塞。

她這一提阿福，眼下阿福下落不明，衛溶璧和小玉自覺不再追問。

苗小水順便也觀察了下烈雲霆的傷口。說來也怪，或許是烏亭牖和幽姬通氣了，幽姬也不知道怎樣下手，他倆的傷口都是正常的顏色，不似其他人傷口發黑。

“你已經恢複了？”她很是詫異。

“好了許多。”烈雲霆看著她的眼睛，目光灼灼。苗小水似乎感覺到他眼神中的熱量，耳根微微一熱。或許是那調水丹真的有妙用。

“噗嗤。”陸燃燃看著她倆忽然笑了起來。

“不痛了是吧？”苗小水立刻嗔道。

“痛痛痛。”陸燃燃立刻回想起身上的痛楚。大家緊繃了許久，渾身是傷，現在才鬆懈下來。

本門前輩既到，眾人人心大定。江陵道人又傳人來相助大夥回去靜養，一時無話。白鹿院派諸位長老不僅將胭脂山探查了一遍，依舊沒有烏亭牖阿福幽姬的去向。經此一事，白鹿院將周邊山林皆探查了一遍，預防有什麼人暗中潛伏。

苗小水幾乎無傷，烈雲霆傷口無毒。兩人恢複的最快。言子榕情況最為嚴重，不僅傷重，還換下華星鸞被吸了一部分生魂。華星鸞恢複之後，幾乎無時無刻不守在他身旁，喂飯喂水，和去胭脂山之前，成熟的判若兩人。

皇甫雲京恢複的也快，常去小玉那邊跑前跑後。不知道怎的，小玉似乎對他總是若近若遠。苗小水白天雖然和大家在一起，晚上還是回到禁院居住，希望阿福能忽然回來。她也提過尋找阿福的事情，但異界如此之大，如何輕易尋得？現在放任一群人出去，遇見幽姬這樣的對手，江陵道人也怕他們應付不來。烈雲霆則是忙著苦修禦物飛行與昆侖心法，兩人說話的時間反而少了。

苗小水問了禦物飛行的法訣，但一直不能成功，不知道和她沒有武器是否有關係。除了在禁苑中按阿福的囑咐悄悄修煉那本書之外，她也會翻開一些鏡師搜集的書籍，其中有不少是從人間界搜集來的。有些是關於如何統運管理的，有些則是一些辭賦。苗小水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對他自己寫的《浮生雜記》倒是很有興趣。

裡麵圖文並茂，記載了好多東西，有山川河流、動植物。原文也是和封麵一樣，是彎彎曲曲跟畫畫一樣的，好在阿福也有耐心教過她此間文字與語言。文字配有圖形，其中還有好多標記了“移栽至小寒山”的字樣。不知道這位師，究竟走過多少地方，這麼東西都移栽到小寒山。

依照之前所見所聞，苗小水不禁感歎：這位鏡師，真是全才，除了驚世修為，煉藥也是絕頂妙手，書畫音律皆有涉獵，還那般長相；想必性格也是很好，以至於他參與鎮壓暗域之主，幽姬至今都不肯對他惡言相向。隻說是白鹿子蠱惑了他。

《浮生雜記》圖文並茂，甚為有趣。例如有幅圖是一株植物，像是一片地衣上長了幾顆掛著圓果子、枝葉稀疏的小樹，地下像紅薯一樣，好多塊莖。

“經年甜心芋，無葉，萼片生於地麵，延伸有數丈，散發迷惑氣體。花蕊有人高，末端明黃色膨大如瓜，氣味甘甜。有活物觸碰花蕊，則萼片合攏，將其鎖住化掉。每經一年，莖長一塊。”

“化形草，根如老叟，葉形狀不定，可模擬周圍的植物，極難發覺。有腳，受驚嚇會逃走。取之煉藥，靈食族之，可化為人。”——這幅圖隻畫了地下像老爺爺一樣的部分，地麵部分空白。

有一頁是寫了“多眼刺芋”，圖上畫了多刺塊莖，地下部分是須根，有一根直立的莖，密密麻麻掛滿了果子，像是一大長串直立的葡萄，隻是每個小球果上都長畫了一個眼球；整體看起來，像是一長串眼睛。

“多眼刺芋，葉長如臂，淡藍色，花聚如串，果如人眼，且會轉動。反複熬煮，可染紫衣，經久不褪色。”

苗小水頭皮發麻，密集恐懼症發作，立馬翻到下一頁。

“食香小飛靈，長有寸許，背生兩對透明翅，善飛。居於花間，以香氣為食，與花靈伴生。喜音律。”這食香小精靈像是縮小了很多的人類，看起來小巧玲瓏，翅如蜻蜓，好像還挺可愛的。

下一頁畫了一個美人在照鏡子，美人的四肢、胸部以下都漸漸變成了藤蔓，頭發是一片片的葉子。“美人首烏葉，有快速複原功效，強行采摘則哭泣日夜不絕，十裡以內俱可聽聞。如需采葉子，要給她們一麵鏡子，趁她們照鏡子自顧不暇的時候，悄悄摘取。”

她噗嗤笑了，沒想到靈界的植物這麼有意思，居然還有愛美的。

再翻一頁，上麵畫了雨滴和地上的水漬，有一叢可愛的蘑菇，菌蓋圓圓的，狀如小傘，無菌裂。批注有寫：“雨中蘑，下雨破土而出，雨停即消亡，半透明珊瑚狀，美味絕倫。手觸之即黑，轉生劇毒。需用草葉采之，采完放置水中。一個時辰之後開始消融。”

“美味”，苗小水看到了重點，默默打了一個標記。

下麵這幅圖，畫了一叢珊瑚狀的植物，在分叉處掛了很多圓圓的東西，如同果子一般。

“彆敲門，狀如淡粉色珊瑚，喜蔭，無葉，花如枇杷，叢生於林間，夜晚生光。赤姬鳳蝶觸角如拐，輕觸即開。如有其它物觸碰之，便吐以粘液。”諸如此類，頗有意趣。再往下的記錄有些像是筆記。

“餘於無妄海極北之處見大風浪，遇阿九，相談甚歡。傳言此間有上古焚靈之燈跌落於海，故有焚靈之火盛於海中，海族入其中，屍首全存但被焚儘靈智。此火生滅不定，難覓蹤跡。吾與阿九入水，見一黑色怪魚，不欲與之糾纏，遂折返。次日，風愈盛大，水浪接天。從風浪中救得阿福，同歸。”

又寫道“餘三人攝靈丹入人間訪昆侖。偶遇洞窟，外有五色神光，破之入內，得上古經冊。出洞又遇昆侖之龍。其依仗昆侖靈力，與餘等纏鬥。苦於人間紅塵，攜經冊遁走。昆侖之雷法，堪為一絕。”話語間對昆侖很是推崇。

接下來又寫“吾三人共參心法，終以阿九因調水丹所得甚深，亦有傷天和。餘惶恐，亦不以為然，以半人血脈修得夢法。公主雖貴為天人，不能成夢，無法贈之。”

苗小水讀到這裡，大感興趣，繼續往下翻。後麵隻畫了一張瑤琴，一笙一劍，一地落花，似是曲終人散的場麵，頗有令人唏噓之意。

這莫非是說鏡師、阿九和公主的事情？苗小水正在揣測，忽聽的外麵有人喊。說來也怪，這禁院她走的多了，外麵的動靜也越來越感知的清洗。仿佛原來密不透風深不知幾許一般的夢境禁製，現在薄的像一堵籬笆。

是華星鸞。這妹子忽然來找她，是有什麼事情？苗小水疑惑中被華星鸞拉到一處僻靜的角落。

見四處無人，華星鸞開口說道，有些扭捏：“小水姐，之前我對你多有誤會，你還救了我，真的謝謝你。”

“換做是我，你也會一樣的，不用在意的。”苗小水拉著她的手，她當時也多想。

“小水姐，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下你的看法。”她麵色鄭重起來。

“是問我對你倆在一起的看法嗎？”苗小水先猜了一下。

“不是的，你也都看見了，這段時間，我和言子榕一直在一塊。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也想了很多，但我發現，我真的不是很喜歡這裡。我天資有限，你們來到這裡之後，都進步很快。對比之下，我是最差的一個。”

“我脾氣也差，比較任性，大家也不是很喜歡我。而且這次也讓我感到害怕。我很想回到人間，過普通的生活。但我又舍不得離開他，很難過。小水姐，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沒想到她是這樣的煩惱。

苗小水對這種感情的問題也不擅長，便也一起跟著有些難過：“那你有跟他說嗎？”

“還沒有。他的天賦那麼好，我覺得他和適合這裡。而且，他好像也很喜歡這裡。”

苗小水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過了好一會，才說：“你應該問下他的想法。兩個人在一起，我覺得是要互相溝通的。”她這麼一說，忽而想到了烈雲霆，也煩惱起來。

“我明白他的心意，他也明白我。”華星鸞臉色露出甜蜜的神色，又轉為憂愁：“我如果回去，他肯定也會跟著我走。隻是我害怕，將來的我們並不會一直幸福。將來的我，不值得他放棄這裡。”沒想到這個妹妹，心緒這般纏結。人若心動，除了甜蜜，也有隨之而來的煩惱。

她這幾句入耳，苗小水恍惚間也像是默默問自己。雖然能隱約感受到烈雲霆的心思，但自己卻不如華星鸞這般直白。

苗小水心中默默為自己歎氣，拉起華星鸞的手，柔聲說道：“我很理解。將來的事情太過難測，現在想還為之過早。可如果你們將來幸福美滿呢？未來的事情不可料定，過去的事情已經是過去。現在才是最終要的，現在也是到來的將來。彆人怎麼樣說都好，我覺得，還是你們兩個想法最重要。”

華星鸞聞言，若有所思，輕輕抱了一下她道謝走了。

苗小水看著她的背影，心情被觸動。她忽然想回憶之前的事情，但似乎她的回憶沒有什麼特彆的記憶點，一切都那麼安然有序。除了父母，其他人似乎都沒有什麼印象。沒有悲傷與憂愁，也沒有很大的喜樂，仿佛如時光是一個鐘，圓滿安穩的每天都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