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故意跟蹤你的,你下班的時候,我本來打算跟你打招呼的,沒曾想你去了花店。我以為是給我買的,就在外麵一直等著,結果你出來以後,就直奔醫院了。”小辰滿臉透露著失望。
“他都來接你了,你怎麼還不快跟他回去呢?”一旁的大樹問道。
“要你管!”小辰沒好氣地小聲回道。
“怎麼了?”文淵問道。
“沒事。”小辰故作鎮靜地回道。
“對不起,我應該跟你說的,但你也應該早點告訴我,你不說,我也不知道你來接我了啊!”文淵不知怎的,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理虧,“我就是想著不是馬上要回弋州了嘛,想再看看他,就當是告彆了。”
小辰把下巴頂到胳膊上說道,“想去就去嘛,我又管不著。”
文淵抿了抿嘴,在小辰身旁坐了下來,他知道小辰是在吃醋。但對於此時此刻的他而言,卻像是真的犯了錯一樣。
晚風靜靜地吹著,輕拂過兩人臉頰,文淵額頭的劉海被吹得四散開來。“疼嗎?”
小辰搖了搖頭,“不疼。”
“我突然想起我小的時候,也被人打過。”
“誰打的?”
文淵低了低頭又看向天空,說道,“小時候,因為我變聲晚,就被人罵娘娘腔,又因為我總招女孩子喜歡,他們看不慣,就在一次放學的時候把我圍堵在小巷子裡打了我。”
小辰轉頭看向文淵問道,“你有沒有告訴老師和你爸媽?”
文淵搖了搖頭,“那次我一直抱著頭,所以臉上沒留下傷疤,雖然身上疼得厲害,但還是忍住了,因為我怕說出去會再挨揍。”
“那你現在不用害怕了,我會保護你的,誰敢碰你,我一定打死他!”小辰笑道。
“就你那小身板兒?”文淵打趣道,“你要是真有功夫,就不會被揍成這樣了!趕緊走吧,回家啦!”文淵站起身想把小辰也拉起來。
“那你背我吧。”小辰佯裝可憐地說道,“我走不動了。”
文淵無奈,隻得在小辰麵前蹲下身子來,“可以了嗎?”
“可以了!”小辰一把摟住文淵的脖子,而後雙腿也夾緊了文淵的身子。
“你這是要勒死我啊!我又不會丟下你。”
小辰笑著把胳膊搭在了文淵的肩上,這一切分明就是算好了的。也許這就是一項賭注,小辰也不知道文淵最後會選擇誰,但起碼自從他來到文淵家以後,文淵就把他當成家中的一份子了。
其實小辰也有想過,如果今天文淵沒有來找自己,他或許會主動去解除契約,但想來想去他最後還是想賭一把。
小辰對文淵的感情也是由來已久了,當年那個最喜歡對著古槐樹訴說心聲的懵懂少年,現在已經出落成一個玉樹臨風的帥哥了。隻是如果不是柳奕辰,或許小辰永遠也不會出現,而文淵也不知何時才能與柳奕辰相見,或許這就是緣分,也或許這就是天意。
但如果真的和文淵在一起了,這對柳奕辰來說是不是不公平?
“你腿太長了!你本來個子就比我高,你還這麼抱著我。”
“我要是不用腿抱緊你,估計你都背不動我。”小辰笑道。
要說小辰對於文淵來說,也確實怪沉的,也就是看在他受傷的份兒上,文淵才肯背他的。
回到家,文淵虛脫地倒在沙發上,文媽看到鼻青臉腫的小辰,還以為他們出去打架了,趕忙撐起身子前去拿藥箱,邊走邊說道,“怎麼就跟人打架了!”
小辰坐在沙發上咯咯咯地笑道,“阿姨,沒有打架,是我受傷,文淵把我背回來了,可是把他累壞了。”
“你還好意思笑!”文淵喘著粗氣回懟道,“你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從小區門口一直背進來!我長這麼大都沒被人背過。”
文媽拿出紅花油準備給小辰上藥,小辰卻說道,“阿姨,文淵給我擦就好了,他答應了我的。”
文媽轉頭看向文淵,瞧他躺在地上累到不行便說道,“還是我來擦吧,你是怎麼回事啊,咋傷成了這樣?”
“那肯定是被人揍了唄!”文淵坐起身拿過紅花油說道,“媽,我來吧,你去休息吧,都十二點多了。”
“我不累,你坐下休息休息。”
“不用!你快去休息吧,我給他擦完藥也要睡了。”
文媽見拗不過他,隻好小心翼翼地挪著腳步朝著裡屋走了回去。文媽的背影有些駝了,就連走路都開始蹣跚了起來。文淵鼻翼一酸,故意彆過臉不去看,他不敢直視,更不敢跟文媽說,他怕文媽知道了原因徹底會奔潰掉。
文淵坐在地上看著小辰幸災樂禍的表情,沒好氣地說道,“把頭低下來!我夠得著嗎?”
小辰憨笑著立馬把頭朝著文淵的臉貼了過來,一瞬間,兩人近在咫尺。文淵來回打量著小辰的眼睛,胸口的心跳像是裝上了馬達一般,緊跟著麵頰也竄得緋紅,文淵還是儘力地克製著自己,一把將小辰推開說道,“湊那麼近乾嘛!能不能坐好!”
小辰又立刻表現得十分聽話,閉著眼側過臉,從眼縫裡小心窺視著文淵。文淵望著小辰的麵龐有些入迷,頭一次這麼近得去觀察他,這張跟柳奕辰有著一樣的臉。突然發現小辰的身上竟有一股很特彆的體香,這跟柳奕辰的不一樣,聞起來很熟悉,卻又不知道哪裡聞到過。
塗好藥後,文淵又問小辰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口,小辰搖了搖頭,卻又立馬揉起了膝蓋,佯裝疼得厲害,“還有這裡,這裡。”
文淵輕輕撩起小辰的褲腿,隻見他膝蓋的地方有處輕微的擦傷,但並沒有淤青,於是拿了碘伏擦拭起來,“就蹭破了點皮,針眼大的傷口也能疼得走不了路?再晚點兒,恐怕傷口都要愈合了吧。”
“內傷,內傷,”小辰笑道,“傷到裡麵當然看不出來啦。”
文淵故意哼了一聲說道,“你彆就是想著讓我背你,才故意這麼說的吧!也就我才會信你!”
“怎麼會呢!真的受傷了,你再幫我塗點藥嘛。”小辰一臉無辜地說道。
文淵偏不信,一巴掌拍在小辰腿上,小辰立馬捂著腿叫了起來,“至於嘛,我都沒用力。”
“都跟你說傷到裡麵了,你還不信。”
“好好好,我信!我信還不行嗎?”
小辰這才緩緩將腿伸了過去,“不能打我了啊!”
文淵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但還是儘心地給小辰擦拭了起來。
“今天我能抱著你睡嗎?”小辰又問道。
“抱什麼抱!”文淵收起藥箱又從衛生間端出一盆熱水遞給小辰說道,“趕緊擦身子洗腳!”說完又朝著小辰扔了一塊毛巾。
小辰看著文淵進了浴室,心裡彆提多樂了,感覺手裡的毛巾都變得香了起來。
浴室裡,文淵抬起頭閉著眼淋著水,一股股暖流滑遍全身,此時此刻的心分明跳得那麼厲害,文淵環抱著自己,試圖感受那渴望已久的溫度,身體竟有些躁動起來。
突然,浴室的燈被小辰關掉了,整個屋子隻剩下稀裡嘩啦的水聲,一下子將文淵拉醒了過來,文淵關掉水龍頭,用手拭去臉上的水,看向屋外,客廳的燈還亮著,這分明就是小辰在搞鬼,文淵罵道,“你乾什麼呢!快把燈打開啊!”
“你洗了那麼久還不出來,我想撒尿。”小辰故作委屈地說道。
“馬上就完!你快把燈打開,黑漆漆地,我能找到毛巾嗎?”
小辰隻好又把燈打開,文淵又簡單地衝洗了一下,走到鏡子前,將鏡子裡的水汽擦乾,又接了點涼水撲到臉上,自言自語道,“我這是怎麼了!淨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說完便拿著浴巾擦了起來。
看著文淵裹著浴巾走了出來,小辰便立馬竄了進去,文淵叮囑道,“慢點兒!地上有水!”
文淵走到桌前喝了口水,又繼續擦了擦身子,換好衣服,進了文媽的臥室。推開門,開到文媽正坐到床頭看著手機發呆,文淵問道,“媽,怎麼還沒睡啊?”
文媽慢慢轉頭看向文淵,慢吞吞地說道,“我在想你爸,我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媽!你快睡吧,彆亂想了,下個月咱們就能見到我爸了。”文淵攙扶著文媽躺了下去,蓋好被子又說道,“你現在家裡有小辰陪著,沒事可以多跟他聊聊,教他做做飯什麼的,閒著的時候,讓他帶著出去逛逛,就在咱們小區,也彆走遠。”文媽點了點頭。
安頓好文媽睡下後,文淵輕輕出了臥室,剛轉身便看到小辰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盯著我看乾嘛?快睡覺!我去關燈。”
“我會照顧好阿姨的,多陪她聊天,陪她去小區閒逛,隻是,你明天能不能按時回家呢?”
文淵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加班的話,我就早點回家,你快睡吧,我去關燈。”
二人睡下後,文淵還是背朝著小辰一言不發,小辰輕輕將手搭在文淵的肩膀上試探,文淵卻又輕輕將小辰的手推開,低聲說道,“睡吧,不早了。”
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嗎?為什麼文淵還是不肯接受他,文淵真的是介意自己是“失憶”的嗎?可是真相根本沒辦法說出來,因為說出來以後,他們就更不可能了。小辰能感覺得到,文淵總是在克製著自己,以至於他們之間一直存在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而那道鴻溝就是柳奕辰。
時間會站在自己這方嗎?柳奕辰和文淵之間還有許多他根本不知道的故事,如果某天文淵看到了曾經柳奕辰為了找他所付出的一切的時候,他還可能接受自己嗎?可這一切仿佛都是在給他自己下套一樣,但如果就此放棄,卻又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