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第三年，他自滅又失敗了。

已知：這是一本修仙小說，名《除魔衛道》。

而他，是外來穿書者。

計如析有點不明白。為何係統會選中他這麼一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入殮師當穿書者？但他鬥膽猜測，這與他闖入停屍房，穿來最後一刻所看那團鬼火有著千絲萬縷、不可磨滅的關係。

穿來後，係統提示音響起，詳細介紹起這個世界。

【宿主，您處在神魔大陸。顧名思義，這是個神、魔共存的世界。您的最終任務：助神族（主角方）取得神魔大戰勝利，消滅魔族。】

計如析意識到內心有人在叫他宿主，問道：“你……你誰啊？係統？我穿書了？”

沒搭理他。

這係統怪高冷的。

【現為您分配身份，讀取原主記憶。】

“等等！我要是不完成呢？”他試探開口。

小算盤打得十分響。他是個沒什麼野心的人，不想去摻和神魔打打殺殺的事。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那些戰神啊，什麼魔族啊，最終都是搞得兩敗俱傷。

要他說，累死個人了。怎麼就不能你統治一年，我統治一年嘛？這多超前哈哈。

【任務失敗則生死魂滅。永生不得輪回，永世不得聚魂。】

計如析：“……”

察覺到宿主無話可說、無言以對、詞窮了，係統繼續程序化道。

【原主計如析——神衍族小公子，少時擁有神光，可預測未來。】

【他窺破天機，預測大劫將至，強行轉運，保下千萬性命。卻因違反神衍族<可窺不可言>的族規，被驅逐出族。不僅如此，好心當狼肝肺，被所救百姓唾罵誣陷，最終絕望致死，不得善終。】

【您的附加獎勵任務是：完成原主最後的心願，代替他守護生民百姓，同時為他討回公道。】

“聽你這麼說。我有點好奇，為什麼原主不說清楚……自己救了他們？白白被誤會？還有啊，這群百姓眼瞎嗎？”

這矛盾也太多了吧，誤會也該有個度！

【這個需要宿主您去自己了解，這邊不做解釋。】

雖同情原主，也想為原主鳴不平，但計如析依舊覺得他聖母心太強了，自言自語道：“有沒有搞錯。都被生民唾罵了，最後的心願還是什麼拯救天下百姓，這人傻吧！”

就沒有想過，沒人領情嗎？

【宿主也可以選擇第二條通關方式，就是……】

計如析揉了揉太陽穴，搶答：“彆說了，選第二條。”

“去救白眼狼這種事我不可能，簡直反人類。你給的東西人家不想要，需求都不匹配，純純自我感動！”

【自滅】

這個係統有著與眾不同的顛。

計如析摸了摸耳朵，確定聽力沒出問題，道：“……我沒聽錯吧！？你說什麼，什麼什麼滅？逗我吧。”

【並非對宿主開玩笑。無論您何時自滅，隻要係統還未檢測到魔族攻占神族，便不算任務失敗。係統會立刻遣送您回家，自動選取下一位玩家進入書中，接替您。】

之前看快穿小說，係統都是一個勁的逼迫綁定者完成任務。這還是第一次有係統放過宿主的，這誰看了不得說一句：真民主！

嗯，很有必要給係統發個錦旗，再唱首歌：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司機~

【故事線將在五年後開啟，若未完成自滅任務，則默認接取第一個任務。】

想著想著，計如析仰天大笑。

“自滅還不簡單嘛，看我的！簡直so easy.”

但是他想錯了。

無論用火災，水淹，渴死，噎死，中毒，跳崖……方式自滅。總有一個不識好歹的人，一直阻礙他完成回家大業。這個人就是封沉。

一個自稱他徒弟，趕也趕不走的粘人蟲。

還記得剛來這個世界，從埋了一半的墳土裡醒來。睜眼向天看，入目第一個人就是自稱他徒弟的封沉。對方手拿大鏟子挖土埋坑、“企圖”讓自己入土為安。

看到他坐起來，封沉眼神從無神逐漸轉變成喜悅。絲毫沒覺得他從土裡坐起來，是一件多麼令人恐怖的事。

三年過去。

在對方嚴防死守下，他愣是一點沒有完成第二個任務的趨勢。

係統好似早料到，在一旁看戲。不管他怎麼罵，都打定主意裝死不出來。

“我說夠了！”

郊區的一座小茅屋內，計如析拿著三尺白綾準備上吊自滅。人已經站在板凳上，就等來一場痛快的訣彆，然後回家躺大床，好不樂哉！而非呆在這個什麼都缺的廢棄小屋舍！

小徒弟封沉此刻從門口衝過來，死死抱住他的腳，“師尊！你又在乾嘛！不是說好了不準再尋死覓活的了嗎！？”

“你不是被我引開了嗎？你這人怎麼一點信用都不講呢！？”

我真的栓Q，我不是你師尊啊！輕輕敲響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彆攔我！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師尊！”他真不耐煩了。

但，惹到計如析，你算是踢到棉花了！他什麼都不會乾，隻會嘴上逞強。

封沉“撲通”一聲，給計如析跪下。

那副清純無辜、我見猶憐的神情，配上乖巧地把手疊放在腿上的跪姿，還有抬頭看他時眼神裡的祈求。這小徒弟真的讓人沒法生氣啊嗚嗚嗚。

計如析腦袋裡的弦崩了。

計如析傻了。

計如析轟

他在現代沒結婚，沒生小孩，沒享受過彆人給跪下這種恐怖的待遇。

“師尊你要是還敢尋死，我也絕不獨活！”封沉堅毅的眼神，讓計如析有一種自己在調戲良家婦女，對方不僅不在意，還要跟他私奔的錯覺。

好。哎。他妥協了。但隻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他會找到機會自滅！他就不信封沉能24小時守著他！

想想罷了，他一次也沒成功過。

“我知道，師尊不想見到我。但是我是不會讓師尊死的！”他碎碎念，表情不像說說。要是有人注視他，會發現他眼神裡有一種誰都讀不懂的執拗與深沉。

大哥你這不相互矛盾嘛，都知道我不想見到你了，還要在我身邊轉轉轉。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師尊，我是徒弟。

我沒有人權嗎？這麼搞是吧。

“哎，你先起來吧。”

計如析的第n+1次自滅失敗，以跳下凳子作為落幕。

剛想向前去扶小徒弟，結果……我靠！

腳崴了！

平地摔跤也太丟人了啊喂！這是他倒下去的最後一個念頭。

誒？……這地板不硬，我們家什麼時候有地毯……

不對，我不在家！

所以身下是！

“師尊你壓著我了……好痛……”

碰瓷，碰瓷啊！監控攝像頭呢！他敢用他為數不多的良心發誓！地上沒人的！

怎麼就攤上這麼個麻煩，哎……

我把他扶起來，又傷心地打量四周環境。

如你所見，計如析住的房子都是荒廢屋子改造而來，身上穿的是破破爛爛、不知從哪撿回來的衣裳，為數不多的錢是一枚銅幣，家裡窮得揭不開鍋。

但幸好。計如析是修仙者。辟穀過。

即使生活條件惡劣，也勉強能夠忍受一二。

計如析把封沉扶起。

今天，他們本要去魔族除魔。現下，謊言被識破。

這魔族是真非不可滅嗎？抓馬！

魔族有這麼多魔，什麼時候能除乾淨？還是自滅更有性價比！

計如析一心從自滅想到除魔，又從除魔想到自滅。卻沒發現，在它背後的小徒弟臉色陰暗，不知道掐了個什麼術法，轉瞬間又恢複了笑容。

計如析認命般踏上除魔之路。

看是完成第一個任務先，還是第二個任務先。嗬嗬，主打一個跟魔族耗。

但這次除魔不太順利。對方不知使了些什麼手段，兩人竟然被迷暈了。

迷暈前最後一刻，他強撐著意識打開了割裂通道，送小徒弟離開。

落到魔族手裡！這一次，終於要自滅成功啦！哈哈哈哈哈哈，誰也攔不了我！

·

果然，計如析又沒自滅成功。

反而還去到了另一個係統。

俄羅斯套娃呢！？

【開局請玩家抽取身份卡牌】

天邊傳來聲響，緊接按軌跡滑落一群閃光卡牌。

已知：卡牌元素不一，風格迥異，懸空漂浮，成環圍繞，高約6尺。

計如析雖然崩潰，但也還是按要求隨機點選正前方一張黑暗係卡牌，算是完成身份卡抽取：

廢物鬼王【F級領袖牌】

技能：暫未可知

陣營劃分：鬼界

F級當領袖……真是不走尋常路。

“…….又是係統嗎……這係統還跟現代掛點邊……”

【歡迎來到榮耀遊戲，遊戲規則為：兩軍對壘。攻上對方宮殿即勝。】

這不就是翻版的王者某耀嗎？

不過。

他摸過卡牌背麵，凸起來的彼岸花紋理亮眼，暗自思考：這遊戲有明顯不同之處。單純的兩軍對壘估計不是。

【滴滴滴，檢測到敵軍出沒】

身邊應該無旁人啊。

他向後轉。

計如析：……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師尊，你沒事吧！這是哪？我們是死了嗎？”

我死你個大鬼頭。

看向小徒弟抽取的身份卡牌——背麵星盤為底，眾星拱銀月：

月令天神【S級領袖牌】

技能：所願皆所得

陣營劃分：天界

“啊？”

小徒弟眼神帶有困惑，把卡牌內容看了又看，撓撓頭，“師尊……這什麼意思？你是鬼界而我是天界。”

“我們是對立方？”

“是。”

“S什麼意思？我這字符像條蛇。師尊你的……像旗子！”

封沉又湊近師尊身邊仔細地看，好像少了一豎，不然更像旗。

不懂正常，看小徒弟語出驚人，計仙君耐心解釋道：“S對應最高級，F對應最低級。”

2g衝浪的現代生活中，一般都是彆人給他科普，今天真是罕見當了一回科普人。

“那我是最高級？”

“師尊你……”

“嗯，最低級。”

……

計仙君環顧四周，放出傳音法術，若有所思：空間紊亂、無法用傳音與外界通信。

新地界，他想。

無礙，又換個新地方呼吸罷了。

三年都撐過了，還害怕一個小小遊戲？

【我是您的個人係統A0-123號】

【您的任務完成途徑有:

【一、消滅對方領袖】

【二、己方鬼族統治人間】

【為榮耀而戰！】

個人係統挺中二，叨叨叨的。

鬼族是己方，看來……

計析望向封沉，這個他最寵愛的小徒弟，明白了什麼：神族於他而言，是敵方。

封沉不願相信現狀：“師尊啊，所以計如析們現在是……敵對關係？”

計析敷衍：“嗯。”

“那是說……必要有一方獲勝？”封沉試探。

“不然便會永困於此？”

計析垂眼回答：“目測是，但……不用這麼複雜。”

在寶貝徒弟注視下，他利落抽出腰間佩劍，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封沉不禁心慌：“師尊你……”

不會又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