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絮南等了幾個小時,看見身後跑來一隻狗,樣子很醜,他從狗身上突兀地聞到一陣屍臭,不由得站得離那狗遠了些。
隨後秦絮南就聽見身後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是吳邪他們到了。
和幾人招呼了一下,吳三省就把相關情況告訴了秦絮南。秦絮南才知道從這裡出發還要坐船,經過一段水路。
趕牛車的老頭說這船工很有個性,有時候一天都不開船。秦絮南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聽著,看來前方狀況未知,要看他們自己了。
老頭在一旁說起了關於那船工的事,趁著沒開船,秦絮南一心二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一行五人。
吳邪他之前見過,此刻雖然看上去波瀾不驚,但秦絮南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出隱約的興奮。吳三省則是他早有耳聞的,這是個老狐狸,精得很。
秦絮南不喜歡和這種聰明人玩心眼,便把視線又投向其他三人。
大奎和潘子他知道,都是吳三省的夥計。大奎是一個大個子,潘子一看就是當過兵的人,秦絮南對他並不討厭。
還有一個戴著兜帽的小哥,秦絮南並不清楚對方的來曆,隻見他身後背著劍盒,此刻正靠著樹乾閉目養神,奇長的食指和中指引人注目。秦絮南知道這應該就是發丘中郎將的雙指,力氣奇大。這人一定也是個高手。
那小哥對彆人的視線極其敏銳,秦絮南剛一看他,他就把眼睛睜開了,一雙眼神幽深通透,淡漠如水,直直地望向秦絮南。
秦絮南一愣。
這張臉…他覺得好熟悉。
但自己記憶的缺失,導致他什麼也想不起來。這種回憶若隱若現勾人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秦絮南對此也無能為力,試圖回想起相關記憶無果後,他隻好把視線收了回來,微微對著那小哥點了點頭。
小哥臉上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色,看見秦絮南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盯了他一會,然後就收回了視線,沒有做任何回應。
再看吳三省隊裡的其他人,似乎都對這小哥的表現見怪不怪了。
看來這小哥的性格就是這樣,再聯想到對方不同尋常的樣貌和裝扮。
“小七,那個小哥也是主線人物吧。”
“沒錯,他的真名叫做張起靈。”
原來如此,他也是個主線人物。
秦絮南隱約覺得他聽說過張起靈的名號,他想了想,這人應該在行裡挺有名的,不知道怎麼被吳三省找了過來。
搖了搖頭,把這些多餘的思緒先撇到一邊。那老頭已經說完了那船工的事,突然吳三省對著那狗拍了拍手,“驢蛋蛋,過來。”
秦絮南臉色一變,伸手攔住了吳三省,說道,“這狗身上有屍臭。”
“不會吧…”吳邪看上去嚇得不輕,就連那小哥也變了神色。
吳三省臉色也不太好,他讓潘子也上前聞了聞。
潘子把狗抱起來聞了一下,臉色變了,說這的確是屍臭。
這下一行人都有點不好受。吳三省點了根煙,皺著眉說前麵可能要過屍洞。
秦絮南知道屍洞這種東西,他倒是不怕,但一想到係統說的話,總覺得心裡有點不安。
這時,他聽見一陣吆喝,原來是那船工來了。
幾人上了船,因為帶的行李太多,隻好都坐在船舷上,老頭的牛車和牛都放在後邊的筏子上。
那人撐著船,順著水流往下漂去,沿途風景極美,兩岸峰巒疊嶂,哪怕秦絮南之前就見過這裡的風景,也不由得感歎這地方真是漂亮。
吳邪也被這裡的美景震撼住了,拿著相機哢嚓哢嚓拍了不少照片。
離山洞還有一段路,吳邪便開始打量那個新來的青年。剛才聽潘子介紹,說這是三叔花了大價錢找來的人,姓秦,道上都管他叫秦爺。據說他曾經毫發無損地從一個血屍墓裡出來,還帶出來不少好東西。
吳邪好奇地看著潘子口中的能人。那青年坐在船尾,一身方便行動的黑衣,一雙墨鏡擋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嘴角緊抿著,額前散落著劉海,黑發略顯淩亂地梳成小辮子,搭在肩上。一雙長腿支在行李旁,長得似乎有點凶,但確實是個帥哥。
吳邪總覺得他和那個悶油瓶有點像,但想到對方見麵以來隻說了一句話,就覺得這也是一個悶葫蘆,同時心裡也納悶,是不是長得好看的人都不愛說話。
秦絮南感受到了吳邪明目張膽打量他的視線,便把墨鏡往下移了一點,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吳邪一愣,沒想到偷窺彆人反而被發現了,看著對方墨鏡下那雙漆黑淡漠的眼睛竟一時說不出話,隻好尷尬地對他笑了笑。
秦絮南發現了吳邪對他的的無措,也沒接茬,隻是挑起眉,移開了視線便沒再管對方。
船隨著兩岸山勢的走向,在複雜的河道中穿行。秦絮南一邊和係統交談劇情,一邊注意著船工的動向,他總覺得這人不安好心。
這時,船工一撐竹蒿停住了船,說馬上要進水洞了。
秦絮南看向前方,發現所謂的水洞,就是一個低矮狹窄、露出水麵的洞口,人坐在船上,要低下身子才能進去。
秦絮南於是也提起了精神,手已經摸到了匣子裡的飛鏢,這洞有古怪。
船緩緩駛入洞口,剛開始還有光亮,後來就變得一團漆黑了。潘子點亮礦燈,發現洞壁上都是綠油油的東西,像是長了一層苔蘚。
等船駛得近了,吳三省摸著洞壁,罵了一句,“娘的,這還真是個盜洞。古圓近方,肯定有不少年頭了。”
他一邊和船工搭著話,突然聽見那小哥一擺手,“噓,聽,有人說話!”
一時間,全船人都安靜下來,果然聽到悉悉簌簌的聲音從洞的深處傳來。
這些聲音非常的空靈,經過洞穴的回聲處理,給人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感覺像是一群人在一起說話,又聽不出具體意思。
秦絮南聽著這聲音,突然像是被魘住了心神,但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再往前一看,船工和那老頭早就無影無蹤了。
幾人都很焦急,秦絮南剛才沒聽到跳水逃跑的聲音,再加上這裡是屍洞,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便猜測這兩個人可能遭遇了什麼不測。
眼看著幾人就要吵起來,吳邪急忙做個了叫停的手勢,提出了原路返回的建議。但直到這時,幾人才發現洞裡太過狹窄,根本無法回去,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秦絮南早就知道他們不可能原路返回了,因此注意力並不在他們幾個人身上,而是仔細觀察著水麵。
他剛才感覺到有東西在撞船,若不是他五感過於敏銳,可能根本發現不了這點動靜。
這時,船又抖動了一下。這下動靜太大,就連吳邪都察覺到了。
潘子拿著礦燈往水麵一照,看見一個巨大的影子遊了過去。
大奎嚇得臉色慘白,指著水裡說不出話。
秦絮南見他這慫樣,不由得隱晦的抬眼看了看對方,看來這人隻是看著個子大,膽子倒是挺小的。
他自顧自笑了笑,轉頭仔細地看向水中。
眾人一開始沒注意到秦絮南的動作,直到看見他突然伸出匕首往水下一挑,隻見刀光一閃,一隻黑乎乎的蟲子就被挑了上來,在船上扭動著,把幾人惡心得夠嗆。
秦絮南用匕首尖指著這蟲子,對幾人說,“剛才撞船的就是這東西。”
大奎剛才在外人前丟了臉麵,這會看見搗亂的原來是隻蟲子,立刻一腳把那蟲子踩的稀碎。
吳邪看上去也鬆了口氣,原來是一隻龍虱。
但吳三省卻撿起那蟲子屍體一聞,臉色一變,“這不是龍虱,這是屍鱉!”
屍鱉,顧名思義,就是吃屍體長大的蟲子。這裡有這麼多體型不小的屍鱉,那上遊肯定全是屍體,還是個不小的積屍地。
聽到這話,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這裡原來真是屍洞。但現在船工不在,又撐不開蒿,看到屍鱉突然大群遷移,小哥猜測,應該是剛才聽到的神秘聲音有問題。
眼下這種情況,吳三省隻好和眾人商量著繼續往前走。但就在這時,那詭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秦絮南剛才中過招,現在聽到這個聲音,急忙堵住耳朵,才沒有被影響到。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人似乎都被魘住了,包括吳邪。船上現在隻有張起靈和他保持著清醒。
張起靈看秦絮南沒有被聲音影響,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然後對他說,“必須把這些人都踢到水裡,他們被影響了。”
秦絮南看懂了小哥的口型,便和他一腳一個,像下餃子一樣把船上的幾人全都踢到了水裡,然後提著礦燈自己也跳了下去。
果然,一入水,那股奇異的影響他的力量就消失了。秦絮南浮上來緩了口氣,正好看見吳邪被船工的半截屍體嚇了一跳的情景,急忙跳上船,把吳邪從水裡拉了上來。
另一邊,潘子解決了抓著自己的屍鱉,朝吳邪這邊扔過來。秦絮南眼疾手快,丟出一枚飛鏢就將那蟲子紮在了洞壁上,然後走過去,小心地取下飛鏢。
他存貨就這麼點了,得省著用。
把剛才襲擊他們的屍鱉扔在船上,秦絮南剛剛用了巧勁,並沒有傷到它。
看那屍鱉還想跑,小哥翻身上了船,一下子把兩根手指插進那蟲子的背脊,一發力,一扯,一條白花花的通心粉一樣的東西被他扯了出來,那蟲子立刻癱在甲板上,動彈不得了。
吳邪呆呆地看著秦絮南和小哥兩人淩厲的動作,覺得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大奎抹了把汗,也爬上了船,對秦絮南和小哥豎起大拇指,“還是小秦爺和小哥厲害,我大奎服你們!不過小哥還真是厲害,一下就把那蟲子的腸子給扯出來了。”
潘子和吳三省不知何時也上來了,聽見大奎的話,潘子忍不住嘶了一聲,“瞧你那文化,這叫中樞神經,小哥是直接把那蟲子搞癱了!”
大奎一愣,“你是說這蟲子還沒死?”
看大奎又有下水的趨勢,秦絮南隻好解釋道,“現在還不能弄死它,一會還要靠它出屍洞。”
吳三省問道,“剛剛是不是這蟲子叫?”但剛才聽它叫了幾聲,又覺得不像。
小哥走過來,用腳尖把那蟲子轉過來,眾人才看到屍鱉尾巴上綁著一個拳頭大的六角銅製密封的風鈴,已經銅綠的一塌糊塗了,那風鈴的六麵,都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
潘子一邊綁上繃帶,一邊用腳踢了一下,那六角鈴鐺突然自己動了起來,發出的聲音和剛才聽到的一樣,隻是更加真切了。看樣子,這鈴聲一定要和空曠的環境配合才有攝人心魂的效果。
而且這六角鈴鐺裡必然有十分精巧的機關,能經曆千年而不腐,估計是金銀的一類東西。
青銅鈴鐺還在響,潘子包紮完傷口,聽得心煩意亂,便想一腳踩上去讓它消停消停。沒想到青銅鈴鐺的外殼已經老化的不成樣子,潘子這一腳竟然直接把鈴鐺踩碎了,流出一股難聞的綠水。
吳三省看上去很生氣,想發作又不好下手,就罵潘子能不能老實點。潘子還委屈上了,吳三省又拿軍刀撥開青銅碎片,裡麵是一個又一個像蜂窩一樣的大小和形狀都不一樣的小鈴鐺,這些小鈴鐺都付在一個很精致的空心球上麵,球上麵打滿了孔洞。
如今球已經被踩裂了,裡麵有一隻青色大蜈蚣,頭部已經被踩扁,那綠水就是從這手指粗的蜈蚣體內被踩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