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斂回到安全管理處,在沈宿書的辦公室門上敲了幾下,卻遲遲沒人開門,他也不敢貿然走進去。
這時,一個值班的Alpha走過來,告訴他沈處請假了。
“請假了?八點多的時候不是還在嗎?”程斂有點疑惑地轉頭,手裡還拿著一個黑色透明的空杯子。
“哦,好像是被家裡臨時叫回去的,”Alpha挑了挑眉,看向了他手裡的杯子,“怎麼,你小子難不成還想和沈隊喝一杯?”
“陳博喆!”程斂瞪大了眼睛,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壓低聲音說道,“你也是真敢說,沈隊能和我喝?”語氣急促,然後拉著陳博喆回值班室。
沈宿書,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和君霰臨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而且,他是一個Omega,還是罕見的SSS級Omega,並且憑自己的實力,在一眾選拔中脫穎而出,超過了多名實力強悍的Alpha,進入了安全管理處。
他曾說過,Omega不是Alpha的附屬品,並一直堅持,他們有自己的靈魂,並為自己活著。
沈宿書也不像人們印象中所謂正常的Omega那樣看著單薄而嬌小,他身高近乎一米八,練就一身薄薄的肌肉,很有美感,且一直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夢中情O。
然而也隻能止步於夢中了,他平等地瞧不起所有Alpha,包括君霰臨。
程斂和陳博喆兩人一起回到了值班室,苦命鴛鴦開啟了夜間值班模式。
纏繞,收緊,幾乎無法呼吸,卻又不能死去……
周圍很黑,什麼都看不清。
身上有東西在遊走,涼涼的,很光滑,像是蛇,不止一條。
感官被無限放大。
鼻腔裡灌滿了異香,四肢被禁錮,可大腦卻無比愉悅。
驀地,君霰臨睜開了眼睛。
一縷陽光透過未拉緊的窗簾照在床上,像是一把刀,劈開了黑暗。
房間裡很整潔,什麼都沒有。
可是,剛剛的一切那麼真實。
異香從夢境被帶到了現實,他就已經意識到為什麼了。
君霰臨晃了晃腦袋,不再想,起身準備洗漱。
然後,他打開了臥室門,默默地又關上了。
再打開,沒變!
嘗試了幾次後,君霰臨妥協了,他的家就像是被搶劫了一樣。
客廳裡已經亂得不成樣了,所有東西都東倒西歪。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一位Alpha,沒有被驚動,這不可能。
還沒來得及震驚這混亂的局麵,這時,水流從儘頭的拐角處緩緩探出頭,那是廚房的位置。
君霰臨現在很冷靜,很冷靜,我說的。
回想到昨晚的夢境,加上……
差點忘了,那株枍藤是一個不低於S級的Alpha。
二話不說,君霰臨徑直走向廚房。
靠近的時候,裡麵隱隱傳來水聲。
隨著距離的縮短,水聲也愈來愈清晰。
廚房是沒有門的,所以在君霰臨出現在門口時,他和他四目相對。
一個全體光|裸的青年直直地站在水槽裡,麵對著君霰臨的方向,有些疑惑地歪歪頭。
他的手臂還是藤蔓狀的,附在牆上,眼睛透亮,清澈的玫瑰紫。
他長發及腰,美的雌雄莫辨。
嘩嘩流下的水柱砸向他白皙的腳麵,又順著水槽溜走了。
這樣看,他生的還挺高,站在水池裡幾乎碰到天花板,但身形卻又過分單薄,皮膚也是那種病態的白。
青年直勾勾地盯著闖進來的君霰臨,不明所以。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相撞,周遭的一切都靜了,隻有水還在嘩嘩地流。
他的信息素依然在外溢。
他很危險,這是君霰臨現在的想法。
他能悄無聲息地把他的家拆了,肯定也能悄無聲息地做出他無法想象的事。
君霰臨看著他的眼神逐漸凝重,此人必須留下來。
君霰臨看向他的視線緩緩下滑,最後滑到某處,他一絲不|掛。
君霰臨的耳尖突然微微發紅,但麵色依然平靜。
昨天的衝動他還沒忘,但昨天隻是意外。
他現在對Omega甚至都隻剩討厭,又怎麼會對Alpha……
“你去那裡麵站著做什麼?”君霰臨微微皺眉,開口道。
他看起來又有點不聰明,這是君霰臨的第二想法。
過了近乎半分鐘……
“我當然是給我的根部澆水啊。”一道沙啞的嗓音才響起,語氣中的理所當然好像在說你是傻子吧。
靜了片刻……
青年探頭,朝著君霰臨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氣,眯著眼睛,輕聲開口,“你真好聞,讓我感覺——”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好舒服啊……”
“下來,彆讓我說第二遍。”君霰臨看著他,他什麼都沒穿,實在是有點……
是腦子有問題,還是……
可是青年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見青年不為所動,君霰臨不再多說什麼,直接走上前,把水關了,將人扛了下來,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家裡隻有他一個人住,所以隻有一個臥室。
青年呆在他的身上,藤蔓逐漸纏上他的腰緩緩收緊。
突然,一股電流穿過藤蔓,它瞬間就鬆開了纏繞。
是君霰臨。
但青年還是把頭深深埋在君霰臨的後背,緊緊貼著,深深吸氣,滿臉沉醉,像是在吸|毒。
君霰臨身上幾乎沒有信息素的味道,他的自控力太強。
青年隻有無限貼近的時候才能嗅到一點。
青年明明是被控製的一方,卻絲毫沒有自覺。
沒幾步的時間,君霰臨就站在床邊了。
撲通一聲,青年被扔在床上,發出一聲悶哼。
君霰臨也順勢將人壓在身下,湊近他的耳邊,命令道,“不準再釋放信息素了。”
此時他才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瘦骨如柴。
青年的骨頭隔著衣服依然硌人,肌膚是光滑的,蒼白中透著病態。
青年麵朝下,並不能看到君霰臨的臉,隻覺得耳邊溫熱。
“為什麼?”青年不解,是真的不解。
“不想被關起來,就乖乖照做。”
君霰臨感覺身下的人突然一怔,瞳孔不自覺放大,眼淚突然就像決堤了一般,從眼角無聲滑落。
隨即空氣中的異香逐漸淡去,他的手也在這時恢複。
“關起來,不要……”青年說話都帶著顫音,身體也在發抖,體溫迅速下降至非人類的溫度。
是恐懼,也是痛苦,像是一個受傷的大瓷娃娃,沒有溫度。
這不在他的預料範圍內,所以……
“你到底,”君霰臨的手緩緩移到青年的脖頸,帶著疑惑問道,“是什麼人?”
青年的脖頸纖細,君霰臨覺得自己隻需輕微用力,就能把它折斷。
“我,我叫逐月華,你可以叫我月月,他一直這麼叫我。”
“逐月華……”君霰臨輕聲呢喃著,又想到,“他?為什麼是‘他’,這個‘他’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青年又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甚至要哭出來。
君霰臨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最討厭看到彆人哭了,難對付。
“行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哭出來就把你扔了。”
“不要,不哭。”
或許是雛鳥情節,他想和他在一起,他想要他。
正在這時,君霰臨的手機鈴聲響起,就在旁邊的床頭櫃上。
君霰臨撐起身體,夠過手機接了。
“喂,什麼事?”
“老大,又有一批Beta,”程斂在電話那頭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失蹤了。這應該就是一起連環失蹤案,時間,幾乎可以追溯到四年半以前。”
君霰臨沒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隻是掃了一眼逐月華。
“我知道了,你讓向山跟進調查,我馬上就到。”
“是。”
君霰臨起身,在衣櫃裡翻找適合逐月華的衣服,終於從櫃子最底下找到了一件還是學生時穿的衛衣。
黑色的,和他並不相配,不過就這一件了。
他不可能把逐月華留在家裡,他是一個不確定因子。
君霰臨轉身把手中的衣服扔到逐月華身上,丟了一句“把它穿上。”
又去找了新的內褲和一條運動褲。
“我不想穿,”逐月華拉下臉,“難受。”
“你想裸|奔?”
“什麼是裸|奔?”逐月華歪歪頭,好像真的不知道。
“就你這樣出去就叫裸|奔,不準這樣。”
逐月華還想再說什麼,君霰臨卻一抬手,“不商量。”
“好吧。”逐月華低下頭,很失落的樣子,然後默默拿起衣服朝自己身上套。
然後,套不進去,脫下來再套,勒脖子。
逐月華無辜地看向君霰臨,眨了眨眼。
很好,衣服也不會穿,你到底是什麼人?
是裝的,還是真的?
會不會是有人派來監視他?
不,不應該。
好歹是自己花錢買的,不應該是被人派來的,但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君霰臨腦子裡很多疑惑,卻又都被壓了下去。
然後一條腿跪在床上幫逐月華穿衣服。
處理完逐月華,他自己隨便洗漱了一下,換了一身正裝。
“下來,你還想窩在裡麵多久?”
“哦。”
說完,逐月華就起身站了起來。
衣服還是有點大,站起來時,領口處鎖骨清晰可見,在黑色衣服的映襯下,更顯白皙。
陽光照在他身上,竟也有幾分生氣,像個乖巧的壞學生。
“出來。”君霰臨半倚在門框上,有被驚豔到。
逐月華向前邁了邁腿,像是還不適應。他一步一步地往前探,像個對前路未知的小貓咪。
君霰臨就這麼看著他向自己走來,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