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的視線隻被牢牢釘死在那個……(1 / 1)

不是愛人 c*******蟬 3701 字 2024-05-01

托小舟和陳開的福,如今我手裡還算有幾個臭錢。腰包硬了,人也開始膨脹了起來。雖然我不算酒吧裡的常客,但隻要去了,就一定是安排上最貴的包廂,開上大幾瓶最貴的洋酒。

我肆無忌憚地享受揮霍的快感,壓根沒想給自己留後路。

至於揮霍什麼,除了金錢,我也隻剩下我的身體了。

還算年輕的身體。

我盯著鏡子裡自己陰鬱灰白到死氣沉沉的麵孔,突然恍惚地想起,我也不過二十六七歲,大好的年紀,大好的年華,就這麼日複一日地被酒精、lan交、du品耗儘殺死。

然而整個下墜的過程,我都沒有絲毫掙紮的念頭,每天能這麼昏昏然地睡著我都感天謝地了,畢竟以年為單位的失眠隻能靠酒精和藥物緩解,而朽壞的大腦和沉重的身體也隻能在滿屋子煙霧中得以喚醒。

大概是老天實在看不慣我這樣的爛人,難得去次酒吧消遣的我被條子逮了個正著,以一種及其不光彩的方式。

那時候我渾身赤luo,胸口和大腿上還掛著乾白的jing液,整個人已經ke嗨了,一路上興奮狂躁得不行,愣是被電了幾棍才安靜下來。

後來拘留上了,才知道我們這群人裡有個xi粉的傻逼,他的上家已經進去了,接著盯上了他,再順藤摸瓜蹲到了我們這夥人。

蹲了半個月還是多少天,我才被放出去。拘留所可沒有葉子,這一過程的痛苦好像死了一遍。

除了有幾個二進宮三進宮被送去強製戒du了,我是最後一個放出去的,因為聯係不到親屬。

最後,還是蔣磊來給我墊的罰款,把我帶了出去。

我坐在車上渾身癱軟地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開著車憋了好久的悶氣,才回答我:“抓你的那個,我們高中班上的。”

“是嗎?”我想了想,卻想不出那個警察臉上的具體特征,大概那會我已經神智模糊了。

蔣磊又報出他的名字… … 好吧,也沒有什麼印象。

太遠了,太遠了。

不過這頗具戲劇性的一出,實在讓我有些發笑。

蔣磊扭頭盯了我一眼,活像盯一個瘋子的眼神。

到家我拿了一疊鈔票還給蔣磊,他拿在手上愣了會,下一秒卻把這遝票子全扔我身上了。

“我要你什麼錢?我要你彆他媽碰這些東西了!”

我懶洋洋地站著看他,渾不在意的模樣激怒了他。說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見蔣磊這麼個溫吞和氣的人發火。

“你現在怎麼變成這麼個鬼樣了!?啊?把自己整得男不男女不女就算了,你他媽還當毒鬼!?你有病啊你去當毒鬼!”他瞪著眼吼出這幾句話,就不知道該罵什麼了。

他又瞅了不為所動的我一眼,重重地喘了口氣:“行,我是勸不動你… … 你,你等著… … ”他掏出手機,似乎在撥著電話。

我心底一驚,猛然反應過來,衝過去打開他的手,那手機瞬間飛出去摔落在地上。

他被我嚇到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咬牙惡狠狠盯著他:“你他媽少管我,更彆扯到他頭上!”

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稍稍平複情緒後,我蹲下去把手機撿了起來,遞給他:“看看還能不能用,壞了我賠你。”

“薑沉!”

我對上他悲憤而失望的眼神,心裡是喘不過氣來一樣的難受。可我彆的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隻能繼續重複:“哥,你彆告訴他,算我求你… … 你不要和他說。”

他沉默了下來,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我會這麼抗拒和陸江明有所牽連,也一直都不明白陸江明為什麼會突然離開,我們倆之間又為什麼形同陌路了。

他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我們在傍晚出門吃了個飯,還是在老地方。我們一起抽煙,喝了幾瓶酒,老板以前和我們很熟,一打照臉就認出我們來了。

他和蔣磊聊了幾句家常,又把視線停到我身上,瞅著我上下看了幾個來回,說怎麼好久沒見到我了。

我隨便給了個理由敷衍過去,又恭喜著老板近年發財了,店麵越盤越大了,老板堆滿皺紋的臉上笑開了,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喝了會啤酒,聊了會天。

期間他的三歲大的小孫子還屁顛屁顛跑來坐他腿上,抓著他的白了一半的頭發玩了會。小孩子說話最逗人了,蔣磊家的小寶和麵前這個娃娃差不多一般大,十幾分鐘裡他和老板被這小孩逗笑了五六次。

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畫麵,我突然不合時宜的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做過的那個夢。

如果沒有發生那個意外,如果一切都不曾偏軌,我是不是也早就釋懷,是不是就能泰然自若地看著他和身邊一個個朋友們一樣結婚生子,與他們坐在一起,熱熱鬨鬨地喝酒聊天,聽他們家長裡短,永無破綻、永遠體麵地談笑風生。

明明,最開始,我想要的也不過如此。

直到客人越來越多了,老板才起身最後和我們乾了一杯。

這時候,我和蔣磊也喝得差不多了,離開前我去結了賬。老板突然問起我陸江明那那小子怎麼沒來,也好久沒見著他了。

我心底一緊,平靜地說他去深圳了。

老板很驚訝,追問著為什麼。

這我還真是一無所知。

這一年,我沒和他再聯係過,他也如此。

我從來都沒問過蔣磊關於他的任何信息,也不想從蔣磊口裡聽到任何與他相關的事情。我甚至覺得如果哪天蔣磊提起他來,估計說的就是他結婚的事了。

至於去年蔣磊給的隻言片語,也不方便透露,於是我隻能搖頭說我也不清楚。

老板更奇怪地盯著我,嘴裡念叨著:“你都不知道?你們上學那會不是好朋友嗎?成天看你們形影不離的… … ”

我一時啞口無言,最終低聲笑笑:“老板記性真好。”

回去的路上,蔣磊又和我說了很多。左右不過是勸我好好生活,要還把他當兄弟,就彆再沾那些東西了。

甚至還說著我也老大不小了,把du戒了,再找個好姑娘成家,說不定我就能安定下來了。

我真的再次忍不住暗自發笑,就我?結婚?是我真的喪心病狂了,還是哪家真的瘋了才會把好端端一個姑娘交給我。

自從我知道自己性向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結婚的念頭。更彆說現在,鬼知道我身體裡有沒有什麼惡心的病毒,害己就算了,再要害人,可真是罪大惡極不得超生了。

突然,他又提了一嘴月底的同學聚會。我直接拒絕,直言道我要去了,再碰著那個警察同學,怕是他們所有人都玩得不自在了。聽了我的話,蔣磊也麵色尷尬,想來他也是很認可我的話。

畢竟和一個毒鬼坐一桌,擱誰誰都得犯怵。

最後,我們在街口分開,他走出幾步後,又猶豫著回頭對我說:“沉啊,聽我的,彆再碰了… …你那麼有才華,你不要耗死在這上麵… … 這件事上,我隻會幫你這一次,也隻勸你這一次。”

我看了他一會,然後點點頭,笑著說:“我知道了,回去吧。”

我也回到了家,衝了個澡,想衝掉蹲局子的穢氣,卻突然又覺得,我這個人,才是穢氣本身。

其實被關的那大半個月,身體上可以說是已經戒斷了du品,但在一種無法言喻、無法抗拒的力量驅使下,我還是沒有猶豫地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燒起了大ma。

他們說,這叫心癮。

濃白的煙霧將我整個人包裹,這一瞬間我好似解脫。我的頭皮酥爽到發麻,渾身過電一樣銷魂飄忽,安定、輕鬆、愉快的感覺在大腦彌漫,驅散了所有的焦慮、抑鬱與煩躁。

我在這種熟悉的、飄飄欲仙的快樂中,不可脫身… …

我知道這是自我毀滅的道路,但在這一刻,我無法停止追逐這一瞬的虛幻快感與靈肉解脫。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蔣磊還是會時不時給我打個電話,問問我的情況,或者出去喝一杯。

作為朋友,他對我的好真的沒話說。

每當這時,我都會帶上正常的假麵,努力虛構一種“薑沉”這個人仍然存活於世的假象。這是我慣用的一招,隻要我想,我能夠裝得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我知道我早已麵目可憎,但我們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好友,如果可以,我也實在不願意以醜陋的麵貌去中傷他。

同樣是這麼個晚上,蔣磊打來電話,約我去老地方吃飯喝酒。

正月初的夜晚寒風刮得臉生疼,一路上雨夾雪的濕冷直鑽骨縫,到底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夥了,而du品也一點點侵蝕掉我健康的身體。

此刻,我渾身僵痛,腦袋抽疼,突然後悔沒多套件衣服,哪怕多帶個圍巾帽子都好。

在一陣哆嗦中我推門而進,大排檔裡的暖氣撲麵而來,蔣磊站起來朝我揮揮手,而我的視線隻被牢牢釘死在那個黑色的背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