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我願意(1 / 1)

不是愛人 c*******蟬 3780 字 2024-05-01

早上半醒不醒的時候覺得嗓子很乾,嘴皮上就感受到了水的滋潤,我喝了幾口,才後知後覺地睜開眼,看到一個人正站在床邊。

窗外已然大亮,強烈的白光讓我有些失神。

他直接把杯中剩下的水一把潑我臉上:“醒了沒!?”

我下意識想拿手去擋,才發現我的手和腳都被他綁在了床頭床尾。

“你他媽鬆開我!”

他沒搭理我,反而把桌上那些他從我房間裡搜出來的□□和藥丸盒又扔在我臉上。

“你還是人嗎?”他試圖壓抑聲調的顫抖,可顯然,他已經完全控製不住心底翻湧的震怒和失望。

“你碰這些玩意,你他媽還想當人嗎!?你不要命啦!?”

在他深惡痛絕的眼神中,我忍不住把頭偏向了另一側。我第一次,在他麵前感到無地自容。

他還想再說什麼,可被手機鈴聲打斷了,他拿出手機走到客廳去接,但還是聽到他惱怒地罵著什麼,好像是工作上的事。

沒多久,他又回到臥室,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直愣愣地看著我發了會呆,我們誰也沒再說話。

過了十幾分鐘,他突然一手扶在眼眶兩側上按了按,看起來很疲憊:“你先和我回去,我沒時間和你耗。”

他站了起來,把我手腳上的繩子解開,然後把我從床上拉了下來。

挪動的一瞬間,過於強烈的痛麻感讓我差點悶哼出聲,而我的雙手雙腳因為長時間的血液不通,在剛落地時便失去控製。

他很快地撈住我,然後抱了起來,直接走了下樓,把我扔車上後座,驅車開回市裡。

一直到家,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他進到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西裝,把自己捯飭得勉強體麵一點後,便要出門。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卻又什麼也沒說。最後,他把門關上,落鎖,鑰匙擰動,反鎖了。

混蛋!

我坐沙發上發了會呆,就窩進鼓房開始練鼓。也不知道練了多久,累了就睡會,醒了就抽會煙,然後再繼續練。

在這個窄小的房間裡,除了能看到窗戶外的天空越來越黑,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時間的流逝。

哢嚓——

鼓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他站在門口,青青紫紫的臉上帶著更深更重的疲倦:“怎麼不開窗,一股煙味。”

說著,他把窗戶推開,然後轉過身看了我一會,見我沒說話,便走了出去換了身衣服。

再進來時他的臉上又帶了些煩躁:“你今天一整天沒吃飯?冰箱不是有菜嗎!?”

我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敲起了鼓。

鼓聲才響,他猛然過來朝我鼓架上踹了一腳:“不是你有病吧?玩絕食?裝啞巴?你以為你拍愛情電影啊!?”

我愣了下,抬手就把鼓棒朝他砸過去,他躲掉一根,但還是被另一根砸到了下巴。

他當即吃痛地捂住下巴,擰著眉瞪向我:“薑沉你混蛋!這我送你的!你拿來砸我!?”

“我混蛋?誰混蛋啊!把我關在這裡,你什麼玩意啊關我!?”

他沒說話了,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懶得和你吵!”

“你站住!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把我關著什麼意思啊?你還想關多久啊!?”

他定定地瞅了我一會:“你以為我想這樣?薑沉你他媽就是個孫子,一遇事你就跑,我還沒相親還沒結婚呢,你就跑?這麼多年還和以前一樣,一聲不吭玩消失,你這樣有意思?”

他深深吐了口氣:“我和你說,我最近工作一堆破事,我真沒精力和你鬨成這樣… … 我隻想,你給我、給我們一點時間行嗎?我們都再好好想想行嗎?彆走,更彆他媽再碰那些東西了… … 算我求你。”

他說完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拿起鑰匙走了出去。

十分鐘後他又拎了一碗餃子回來了,一邊把快餐盒放客廳的桌子上,一邊朝鼓房裡看過來:“還好沒打烊,餓了吧,趕快吃。”

他的頭發被外麵的霜風吹得有些亂,甚至還有些水汽,耳朵和鼻頭都被凍得有些紅了。

我走過去拉開凳子坐了下來,埋頭把餃子吃得一乾二淨。然後抬頭對他說:“你去洗澡吧,我不走了。”

他愣了下,眼眶瞬間就有些紅了,他倏的一下站了起來,背對著我朝臥室走去:“那我去洗澡了,你也早點睡覺。”

晚上我們躺在床上,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似乎猶豫了很久,然後又貼了過來,從背後抱住我,在我後腦勺的頭發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這一瞬間,我的眼睛突然也開始酸澀起來。

我轉了個身,在他臉上親了親:“對不起… … 很痛吧。”

他沉默了一會:“傻瓜,我們倆,沒有誰對不起誰… … 如果有,那也是… … ”

“沒關係。”我打斷他的後話。

沒關係,已經不重要了。

後麵我們倆的生活又和以前一般無二,甚至更加甜蜜。我們倆都是屬於那種一點就炸的暴脾氣,其實對外人我們也不會這樣偏激,大概最壞的脾氣都留給最親近的人了吧。

而現在,我們在更進一步確定對方的想法與心意之後,處理問題的方式也開始轉向更為溫和的那一套模式,而不是簡單粗暴地用暴力去發泄。

他把能推的相親都推了,個彆領導或親戚介紹的,他也在見麵時就給出了委婉卻明確的態度。

雖然我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但我知道這已經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的妥協了。

畢竟他和長期遊離於社會邊緣的我不一樣,他有著比我更加親密、傳統而複雜的社會關係,我不可能要求他把這些都拋開,而他,也絕不可能就這樣拋開。

他最近正常時間便下班了,工作上的麻煩似乎處理好了,他雖然要麵子,不肯說碰上了什麼事,但我想這麻煩一定不小,這兩個月下來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天天出門連胡子都沒刮,都是我趁他睡覺幫他刮的。

某天晚上,家裡的門突然被外人用鑰匙打開,我嚇了一跳,而陸江明的同事顯然也被我嚇了一跳,大概沒想到家裡還有人。

兩相驚訝時,他指了指門口地上爛醉如泥的陸江明,表明了來意,我們一起把陸江明抬回床上後,他便離開了。

陸江明睡到第二天大中午才醒,剛醒的他便跳起來翻了翻他的公事包,掏出一個鼓鼓的信封。

我看他煞有其事的模樣,問他是什麼。他神秘地笑了笑,就鑽進我的鼓房把門關上,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足足半個小時後,他打開了門,我進去一看,鼓房的牆上,零零散散地貼滿了尼泊爾的照片。

藍色的天空、藍色的房子,匍匐的苦行僧、寺廟屋簷上沉默的梵鈴,佛塔上招展的彩色經幡,不同角度的雪山與湖泊,或近或遠… … 還有日照金山,滿天星光。

“好看嗎?”他雙手抱胸靠在門框上笑著問我。

巨大的情緒衝擊下,我幾乎失言,隻能點點頭。

“這些照片我收集了好久呢,以後啊,我們就先到這裡,再轉車去博卡拉,他們都說這裡風景最好,四麵環山,安娜普納山脈終年積雪,費瓦湖倒映著魚尾峰,我們可以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坐在湖邊曬曬太陽,喝喝咖啡,逛逛小店淘點東西,去當地的酒吧玩一玩… … 還有爬山,找個本地向導,好像是從南亞普爾出發吧?也不用急,慢慢走,累了就露營休息,看看晚上的星空… … ”

————

蔣磊的婚禮訂在了年前,我和陸江明一起去給他未出生的小寶買了對長命鎖,他笑嘻嘻地和蔣磊打著電話說要做小寶的乾爹。

婚宴前一天晚上,我們這夥人還約在KTV給蔣磊辦了場單身聚會。雖然有好幾個已經結婚了的圍在一塊分享育兒經驗。

但也有一朵奇葩一邊唱著老情歌,一邊自嘲著:“就這首,哥們初聽是處男,再聽,他媽是處處難的處男。”

可以說在泡妞這一塊,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到如今,十年轉眼而過,在大夥的哄鬨嘲笑中,還添了不少對生活的唏噓。

第二天婚禮現場仍舊熱鬨非凡,我和陸江明作為伴郎團的一員,都換上了一樣的黑色西裝。

為了同時拍攝到新人和賓客各環節的畫麵,蔣磊這小子還特意花血本請了兩個攝影師來記錄這幸福的時刻。

候場的時候,有老朋友嘲笑陸江明,說他怎麼還不抓緊點,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來瞧瞧。

但陸江明隻笑了笑沒說話,還偷偷看了我一眼,目光溫柔得不像話,我當時特彆想親他。

隨著婚禮進行曲的音樂響起,新人挽手走向台中,在眾人的注目下,宣讀誓言。一聲“我願意”,台下便立刻轟然響起掌聲。

陸江明眼尖地看到有一台攝像機轉向後麵的伴郎團,他笑著把腦袋歪過來,與我的腦袋碰到一塊,然後朝攝像機小聲說了三個字,隻有我能聽到。

我的心猛然狂跳,立即反應過來,在攝像機轉開的最後一秒,對著鏡頭張了張嘴,說了同樣小聲到微不可察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