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秦阮教了裴少君大半月的時間,家裡對這位小少爺養的很精細,光是專門為他陪護的阿姨就有三個。
不過這些阿姨隻負責他的起居衣食,大多數時候都是秦阮和裴少君在一起,這段日子秦阮幾乎摸透了裴少君的性格。
裴少君今年六歲,大眼睛高鼻梁,肉乎乎的笑臉,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不過一個愛吃愛玩不愛學習的小屁孩,可愛的緊。
秦阮就喜歡可愛小孩,所以這段日子還不算太難捱。她覺得和裴少君在一起的時候比和這家的主人在一起的時候要放鬆些。
秦阮見男主人的機會寥寥無幾,而許蔚芳每到下午便會和其他貴夫人一起聚會,其他的阿姨們都隻忙著自己手上的工作,並不多話。
這就導致秦阮在家裡看到一個陌生少年時,呆愣住了。
那是萬裡無雲的一日,秦阮在和裴少君上完英語課之後照例去後院玩了會。
最近裴少君迷上了踢足球,而秦阮向來是四肢不勤,跑了會便氣喘籲籲。
“姐姐,你要多鍛煉啊。”裴少君小大人一樣插著腰站在她麵前,大眼睛瞪著她。
秦阮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你怎麼長這麼可愛。”
裴少君最禁不住誇,臉上一紅,秦阮說什麼就是什麼。
秦阮看著裴少君臉上的汗,拉著他進去洗臉。
兩人嬉嬉笑笑進去,秦阮低著頭逗弄著裴少君,沒發現屋裡站了人。
“哥哥。”裴少君突然開口喊道。
哥哥?秦阮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那個站在客廳的年輕男人,堂哥還是表哥,她在這待了這麼久一直以為裴少君是家裡的獨生子。
她下意識看向擺放在客廳裡那個顯眼的全家福,幸福的一家三口。
不過瞧這個男人的眉眼卻與男主如出一轍。
秦阮諱莫如深,並不打算探究這種豪門秘辛,而她並沒有認出僅有一麵之緣的裴熙。
裴熙冷著臉朝裴少君點點頭,卻在看到秦阮的時候眼神微動,有些驚訝,卻也隻是一刹,隨後便如秋風掃葉般,輕飄飄掠過。
裴熙向來眼高於頂,他之所以記住秦阮,一方麵是因為蔣冉念叨地厲害,一方麵也是因為這個美人的衣品實在難以評說。
臉長得美如秋水,穿衣服醜的令人作嘔,這兩樣還都算是彆人不能有的本事。
“小熙回來了,我讓陳姨去做你最愛的菜,你爸也馬上回來了,今晚在這吃了再走吧”許蔚芳剛好從樓上下來,溫言軟語地開口。
裴熙眉眼妖氣衝天,淡淡回應:“不了,隻是回來拿東西。”
許蔚芳並沒有挽留,溫雅端莊地出了門。
秦阮也牽著裴少君離開,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注意到裴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過很快便收了回去。
陳姨取來東西遞給他,裴熙直接問道:“跟在裴少君身邊的女人誰啊。”
陳姨平穩回答:“是夫人為少君新找的家教老師。”
裴熙漫不經心點點頭,轉頭走了。陳姨雖然很早就來了裴家,但對於這位裴大少的心思向來是摸不透的。
裴熙轉著車鑰匙,莞爾一笑,等見到蔣冉將這女人的消息告訴他一定很有意思。
裴少君被阿姨領著去洗澡了,秦阮站在二樓陽台上接通家裡打來的電話,寥寥幾句尷尬至極。
聽著電話裡喧鬨的聲音,更顯得她這邊荒涼,秦阮無意識地向下望去。
卻與站在車前打電話的裴熙對上眼睛。
秦阮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對上,因為裴熙戴著墨鏡,茂密的白楊樹落下的樹影參差不齊地映襯在他臉上。
裴熙突然朝她揮了揮手,這下子算是真的對上了,沒來由的,秦阮心頭一跳,沒顧上回電話裡的聲音。
那邊的人莫名其妙,以為斷線,便掛了。
樹下的人還在朝她笑,秦阮卻感覺頭腦一熱,想也沒想便躲到窗簾後麵,留下一地陰影。
秦阮總覺得這個男人並不像他表麵一樣好相處,與他對視總覺得在被毒蛇窺伺。
這是身體給她的一種危險提示,就算作是她草木皆兵,她也不想與他接觸。
裴熙看著二樓陽台上那個被嚇得炸毛的醜貓,嗤笑一聲。
手機裡蔣冉的大嗓門傳過來:“你笑什麼,問你呢,你說的那姑娘在哪啊,上次她把我微信刪了後,我就沒再見過了,可讓我想得抓心撓肝。”
裴熙憑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思也憑著努力為許蔚芳找不痛快的心思,開口:“在裴爭遠家。”
裴熙的父親叫裴爭遠,但這父子倆向來不和,裴熙從不叫爸。
蔣冉聽糊塗了:“在你爸那?裴叔叔這是又開第三春了?”
裴熙開出大門,透過後視鏡想看看陽台上的那道剪影,鏡中卻隻是晃眼的白樓,遂作罷:“現在應該不是,不過你再不加把勁,之後就不知道了。”
之後的日子一如往常,那位令秦阮感到不舒服的大少爺自從那天回來過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秦阮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想了許久,還是沒想起來,她有輕微臉盲症,不想勞累自己,便作罷。
但沒想到再見到裴熙會那麼快,甚至帶給她一些不好的體驗,讓她對他更加敬而遠之。
之後的日子裴少君和她越來越好,除了不愛學習外,其他的很聽秦阮的話,兩人在一次出去玩得時候。
裴少君一如既往在草地上踢球,秦阮悠閒地坐在旁邊的秋千上看著他。
她戴著耳機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等到身旁的陰影遮住她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令她感覺像是毒蛇的男人又回來了。
秦阮不受控製變得拘謹,想要站起來。
裴熙卻先她一步按住她的肩膀,讓她繼續坐著,隨後坐在一邊的秋千上。
秦阮的肩膀上還殘存著酥麻的感覺,她不動聲色地停住了晃蕩的秋千,像是對待這家的任何一個主人一樣,抿著淡笑:“裴先生。”
裴熙沒看她,自顧自點了根煙:“你叫什麼啊?”帶著令人不適的高傲感,但秦阮在這家待久了,早就適應了這群資本家的自傲。
畢竟掙錢嘛,就要放棄點自尊。
“秦阮,秦朝的秦,阮賢的阮。”
裴熙點點頭沒有自我介紹:“阮小姐,晚上有空嗎。”煙霧朦朧,他的眼裡卻絲毫沒有亮光,似乎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不好意思裴先生,我晚上要給少君輔導英語。”
裴熙隻是淡淡點頭,沒再理她,反而朝自娛自樂的裴少君招手:“你,過來。”
裴少君很怕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明亮的眼睛看向秦阮,但秦阮愛莫能助,隻能朝他安慰一笑。
裴少君不情願地走上前。
“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裴少君眼睛亮了:“真的嗎?”他爸他媽忙得很,很少帶他出門。
“去讓阿姨給你收拾東西,一會就走。”
裴少君屁顛屁顛走了,秦阮也想跟著走。
裴熙卻突然開口:“秦老師不是要一直陪著少君嗎,也一塊去吧。”
秦阮低眉順眼回答,聲音清冷:“夫人說過,有家人陪著我就不需要去的。”
裴熙一根煙抽完,踩滅了:“我懶得送他回來,你一會陪他回來,我會和那個女人說得。”
秦阮還想再拒絕,裴熙卻沒了耐心:“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常回來,就沒有權利辭退你,不過叫你去陪裴少君,你在拖什麼大擺什麼譜,還真以為我不挑食啊。”
這話說得可謂十分刻薄,秦阮忍了半天才沒衝動地指著他鼻子罵,她也想說老子不乾了,但她銀行卡裡的數字不允許。
隻好忍耐著擠出端莊的微笑,眼裡卻淡漠如秋風:“裴先生,那我去收拾東西。”
裴熙矜貴地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