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B城像是將人放在熱爐裡煮一樣,又悶又熱,秦阮找了個陰涼地站著,披散的頭發也因太熱隨手紮了起來。
“你好,那個可以加你個聯係方式嗎?”一個高個少年走過來,靦腆地朝她笑著。
秦阮早就習慣了這種搭訕,擺擺手,很無情地拒絕掉。
秦阮是學校校花,從小到大追她的男人能圍操場一圈,不過她如今卻顧不上這些風花雪月,隻想趕緊找到個工作養活自己。
她繼續翻著手機上的應聘軟件,心裡憋悶的慌,她剛麵試完,不過她心裡清楚,這家又沒戲。
她六月畢業就因為家裡出事,畢業照都沒有拍,就著急回了老家,昨天剛回B市,不過市場可從不會憐惜她這個美人,照樣吃閉門羹。
她想著卡裡的餘額,付了房租後,再不找到工作,她可就真要喝西北風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昨天剛下了場大雨,路上還有積水,秦阮這廂還在想著要不要卜一卦看看自己該去哪高就,突然一輛超跑疾馳而過,濺起臟水,很精準地潑了她一身。
秦阮看著自己特地為麵試買的衣服,剛穿上就殉職的慘狀,攢了半天的怨氣終於沒忍住,爆了粗口。
天子腳下的四九城裡,不缺她這樣背井離鄉的打工人,但更不缺站在金字塔尖的人。
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但偏偏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蔣冉透過後視鏡看到自己剛才的惡行,絲毫沒有愧疚,踩緊油門,視線上移,他突然挑挑眉,再上移,不禁吹了聲口哨。
蔣冉是個混不吝的二代,彆的不行,就愛玩車玩女人,他隻是打眼一瞧,就知道秦阮是個盤靚條順的大美女。
眉不畫而黑,唇不點而紅,不是時下最流行的幼態沒人,反而有點八九十代港城明星的味道。
隻不過瞧著她穿得衣裳,蔣冉凝眉,這姑娘的審美水平估計也停留在那時候了,活脫脫一村裡出來的土妞,白浪費了這張好臉,
他重新倒車回去,下車,裝得特彆紳士:“不好意思小姐,弄臟了你的衣服,這樣吧,你給我你微信,我把錢轉給你。”
秦阮本來煩躁的不行,不過她個性靦腆,又見蔣冉禮貌道歉,心裡的氣散掉八分,又聽到他要賠償,秦阮就更不好發作了。
蔣冉將錢轉給她之後,還要繼續聊,秦阮有點社恐,隻想趕緊走。
“你去哪,我送你吧,這天這麼熱,曬久了中暑怎麼辦?”
秦阮擺手:“不用了,我約了人吃飯,他馬上就來接我。”她說話有點溫溫軟軟,拒絕人都沒有威懾力。
就在秦阮想該怎麼拒絕的時候,突然身後的超跑喇叭響了,嚇了她一跳,回頭看去。
隻見車窗落下來,一個麵容俊俏的男人坐在副駕上,他眼睛長得極好,多情的桃花眼,隻是眉眼淩厲,壓不住,那股妖氣衝天。
“走不走。”男人不耐煩地看向蔣冉。
秦阮趁蔣冉分神的功夫,抱著包趕緊跑開了,蔣冉在後麵喊:“你跑什麼,我真不是壞人。”
跑車上蔣冉轉頭瞪向男人:“你丫的裴熙,我馬上就要泡到手了,你壞老子好事。”
裴熙點了根煙,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趕緊上車,彆在大馬路上丟人現眼了,等會記者給你拍到上了頭條,你爹又家法伺候了。”
蔣冉爆了粗口,卻還是謹慎地往四周看了看,沒再墨跡上了車,開車的時候對剛才的女人還是念念不忘,雖說他前女友不少,不過方才那個還是令他眼前一亮。
等跑到看不見蔣冉的地方,秦阮才拿出電話撥通了B市朋友沈諳之的號碼,順便刪除了剛才轉賬那個人的微信。
過了半晌,路邊停下一輛白車,沈諳之探出頭:“秦阮這呢,上車帶你去吃飯。”
沈諳之是秦阮大學時候的學長,沈諳之在她大二大年出國留學,平常都是在網上聯係,上個月沈諳之剛回國,聽說秦阮來B市找工作後,很熱情地幫了她。
“衣服怎麼弄得?”沈諳之一眼就看到秦阮的狼狽樣。
“路上被車濺到了,幸虧我帶了一套備用的衣服,一會吃飯的時候去換下來就好了,不好意思啊,弄臟了你的車,一會我請你洗車吧。”
沈諳之並不在意,反而很溫柔地安撫她,並從車上拿出濕巾遞給她。
麵對沈諳之的溫柔,秦阮不自覺臉上一紅。
路上車水馬龍,秦阮低著頭仔細擦著裙子,小心翼翼地怕蹭在車座上,沒有注意到窗外疾馳而過的跑車。
宛若開合的折扇,碰首與分開,隻在霎時。
跑車上,裴熙看著蔣冉,他倆是玩得最好的狐朋狗友,對方眼睛一轉,裴熙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還想著呢?”
蔣冉挑眉:“廢話,那臉絕了,標準的大美女啊,不過衣品真是不敢恭維。”他笑出聲,又想到她那溫柔性格,“還挺有反差感。”
裴熙剛才一直在玩手機,就催蔣冉的時候看了一眼,想起那張臉,他點點頭輕笑一聲:“確實不錯。”
裴熙是他們圈子出了名的眼光高,他這句確實不錯可謂是評價很高了。
對於沒能留住秦阮,蔣冉就更加覺得惋惜,不過想起加了聯係方式,這股惋惜才淡了幾分。
到了飯店,包廂裡的人都來得七七八八了,都是平常一起玩的紈絝子弟,裴熙是個悶葫蘆,心狠蔫壞,大家都對他敬而遠之。
蔣冉是個人來瘋,比起裴熙,大家對蔣冉更親近些,蔣冉對於裴熙的壞人緣深表同情,曾私下感歎過自己人帥心善。
“我人可真好,還能和你做朋友。”換得裴熙一個白眼而終。
這場飯局蔣冉的新女友也在,是個清純美人,本來這個美人和裴熙沒什麼關係,不過她前幾日做媒介紹了她朋友徐悠悠和裴熙認識。
但湘女有情襄王無意,本來這事就這麼算了的,不過誰知道這女的膽子忒大,竟直接托關係見到了裴夫人,哄得裴夫人高興,拿下了未來的婆婆。
裴熙聽說這茬後,直接給徐悠悠打去電話:“你拖關係的時候就沒打聽清楚,現在的裴夫人是我後媽,我和她的關係水火不容。”
裴熙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說得,不過她瞬間出了冷汗,磕磕巴巴道歉。
裴熙如沐春風得掛了,私下如沐春風地開始給徐悠悠使絆子,他可不是什麼不欺負女人的君子。
這場飯局有一半原因是因為這檔子事組的,徐悠悠想好好給裴熙道個歉,這事就算過了。
不過她千算萬全沒算到裴熙這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完全沒有所謂的紳士風度,就是長了張好臉,實則惡劣至極。
徐悠悠自罰喝酒,臉都喝紅了,裴熙都沒說停,蔣冉女友看不過去戳了戳蔣冉:“你勸勸他。”
蔣冉自然知道裴熙什麼性子,從小到大吃得悶虧可不少,他絕不去觸黴頭:“你要願意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蔣冉的身份她惹不起,雖說是女友,不過卻不敢發作脾氣,隻能祈禱朋友自求多福。
蔣冉眼珠子一轉,壞笑開口:“你找的援兵還沒來呢?”
女友看了眼手機,嬌俏開口:“哎呀,她說她在路上了,我也不好催啊。”
說曹操曹操到,門被打開,一個漂亮囂張的姑娘站在門口往裡麵瞧。
徐悠悠喝得頭暈眼花,瞟到門口的人還是眼睛亮了:“阿韻,我在這呢。”
不過阿韻卻沒搭理她,囂張的眉眼看了眼屋子裡的人,直接走到裴熙麵前:“哥,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