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專屬病房醒來後,吳非一直躺在病床上,不斷回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我和他之間,到底是為何會形成如今的局麵......
時間跳回到發生車禍的那天早上......
M市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雪也一直下個不停。一棟六層紅色聯排彆墅的院子內,吳亦正從後門上了一輛保時捷,匆匆離去。
吳亦正,表麵上的身份是M市最大金融公司-蝶亦公司的董事長。實際也是M市最大□□亦天幫的幫主。
M市市長吳海是他的乾爹,正信銀行行長方偉則是他的小舅子。而望山醫院,看似是他用來以低價醫療費用博取公眾好感的一所醫院,實則是為了他體弱多病的兒子而建立。
吳非,吳亦正的獨子。出生後不久,他的母親便去世了。父親工作很忙,吳非從小大多和保姆、保鏢待在一起。自從三年前在M市大學畢業後,吳非便擔任了蝶亦公司的總經理一職,但是吳非很少去公司,基本所有工作都是副總經理吳濤在完成。
吳濤,吳亦正的唯一一個親弟弟。從擔任副總經理以來,一直都兢兢業業地工作,從未有過任何失誤,吳非對這個伯伯也是十分信任和親厚。
剛吃過早飯,方姨正清理著大片大片堆積起來的落雪。
吳非匆匆從大門走出,方姨問道:“小非今天這麼早出門啊,外麵冷,你就穿這麼一件機車服怎麼行啊?會凍壞的,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件外套。”
“不用了,我走了。”吳非淡淡地回答道,隨即騎上了門口的摩托車,迅速離去。
已經不記得這是多少次和父親在吃早飯的時候吵了起來,畢業後的這三年,父親和自己說的話就永遠隻圍繞著公司。吳非不記得每次爭吵的具體內容,或是對公司業務理解不同,或是對人事變動的不同看法。吳非隻記得父親的溫柔和關愛從沒給過自己,至少從沒感受到過。
剛出小區門,吳非就被十幾名保鏢攔住了。
走在最前麵的膚色黝黑、體形高大的保鏢開口說道:“小非,吳總說過,不讓你再騎摩托車,這太危險了。之前因為你騎車受傷,已經銷毀過你十幾輛了,這輛摩托車還是我向吳總保證,一定不會讓你在小區以外的區域騎,吳總才答應不進行銷毀的,彆讓我難做。”
“行,我不騎。”
“還有你的衣服,吳總看到又該罵你了,我為你準備了一套適合你的西裝,快上車換上吧。另外,這枚戒指還請你戴在無名指上,不要摘下。”
“行。”吳非接過西裝和戒指,便上車了。
“小非,你今年也二十八歲了,應該多理解吳總了。你每次受傷,最擔心的都是他啊。讓你戴戒指也是讓你避免一些不懷好意的女人,畢竟你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啊,以後的所有產業都是要你來繼承的。”
“行,行。”吳非敷衍著回答道。
吳非的死黨,九澤,打來了電話。
“你人呢?說好十一點在望山醫院後門彙合的,你怎麼還沒到?大家都等你呢,你在哪兒呢?你莫不是又被你爸製裁了吧,乖寶寶?”吳非剛接起電話,那頭便傳來了九澤的質問聲。
“快到了!彆打電話影響我騎車。”吳非不想被死黨嘲笑,隻好撒謊說道。
掛了電話,吳非不緊不慢地換起了衣服。換衣服時,車輛一直在行駛。
換好衣服後,森哥開口問道:“小非,是去公司嗎?”
“不,去望山醫院。”
“那你下車吧,望山醫院我可不敢載你去。吳總若是知道,會把我大卸八塊的。”
“行...那我自己打車去。”
下車後,吳非才發現車輛已經開到了自己不認識的地方。
伸手一摸口袋,發現手機不在了。可能是剛剛換衣服,落在機車服裡了吧。
吳非剛打算回頭找尋森哥,卻發現車早開走了。
平時就算自己費儘心思甩開保鏢,也總會被他們在不遠處一直跟著,有任何麻煩都會出來相助的啊。今天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吳非很納悶,隻能先往周邊走走,找找附近有沒有地鐵站、公交車站之類的。
剛走了一會兒,吳非就感到頭暈、腿酸,直接坐在了馬路邊。
為什麼我靈魂如此熱血,偏偏配了套弱雞身體?
從小,吳非便比普通小孩更容易生病,沒辦法坐過山車,沒辦法過度運動,連運動會都不能參加。長大後,坐飛機暈機,坐汽車暈車,騎摩托車又總是受傷。
有時候,吳非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出生導致了母親的去世,老天爺才施下了懲罰,給自己這樣富裕,卻又這樣不自由的人生吧。
又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路過,好心地告知了吳非附近兩百米處就有個公交車站。還貼心地帶著沒有手機的吳非一路到了公交車站,細心告知了公交車班次,並借了他些零錢用來坐車。
一切都順利得讓人意外,而吳非卻並沒有多想,此刻他隻想趕緊見到兄弟們,去完成他們約定好的“大型拯救計劃”!
公交車到了,吳非上車後便坐在了前門附近靠窗邊的第一個位置。然後將窗戶整個打開,想儘量緩解自己暈車的難受程度。
“前方到站M市大學,請乘客們從後門下車,不要擁擠,下一站,五一路……”
隨著車輛的停下,吳非順著窗口望向公交站台,淩安抓住了他的視線。
沒有華貴的衣物首飾,僅僅一套運動裝也能穿得這麼好看。些許的雪花飄落在他淺棕色的頭發上,顯得閃閃發光。濃密的眉毛,有神的深黑色瞳孔,看起來甚是相配。吳非想,小說裡常常提到的濃顏係奶狗說的便是這種長相吧~
吳非雖然長著一副沒有世俗欲望的樣子,但是私底下,他很喜歡看言情小說,特彆是BG向的純愛類小說。
吳非從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任何人。但是有一點他清楚的知道,那就是他喜歡男子。
“他的懷裡抱著的是什麼?看起來像,像,一個烤紅薯......”
“還是個吃貨~”
當淩安正準備上車時,一位推著嬰兒車,提著大包小包食物的中年婦女出現了......
吳非看到了淩安的猶豫,雖然隻有短短五秒鐘,但吳非還是迅速對其產生了不滿。在吳非心裡,一個烤紅薯和幫助他人的價值是不需要花時間衡量考慮的。
是的,吳非雖然看似冷漠,實則內心溫暖,他很喜歡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
於是,在吳非讓座前,控製不住地向淩安投去了不友好的視線......
讓座後,吳非站在了淩安的左方不遠處,雙眼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
過了會兒,吳非感受到右方一直有股強烈的視線,望過去時才發現淩安應該是盯著自己的眼睛看了許久。
本以為淩安是因為剛才不友好的視線而怒視自己,但是吳非卻發現他的眼神十分溫柔,甚至有點在散發愛意的感覺......
“吳非,你想啥呢?簡直是瘋了.......”短短對視之後,吳非心亂如麻......
“前方到站海棠路,請乘客們從後門下車,不要擁擠,下一站,望山醫院……”
還有一站便到望山醫院了,吳非注意到淩安去到了後門口站著。
“難道他也要去望山醫院?......那個烤紅薯......莫不是帶給要看望的病人的.......”吳非意識到自己好像誤會了他......
於是也來到了後門口,站在了淩安的身旁。
內心醞釀了十秒左右後,吳非轉向淩安,想要開口道歉,突然聞到了淩安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味。
吳非感受到了自己強烈的心跳聲,他好像心動了......
突然,淩安也轉而望向了他。
兩人麵麵相覷,離得很近,吳非覺得自己好像快要喘不過氣了......
正當吳非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公交車突然開始傾斜、搖擺、震動,緊接著一聲巨大的“嘭!”。
吳非失去了意識,再次睜眼醒來時,看到的是熟悉無比的望山醫院的天花板,自己所處的空間正是從小大小幾乎每個月都得來一次的專屬病房。
森哥就站在病床邊,注意到吳非醒了,問道:“小非,醒了啊,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這是...出車禍了?”
“是的,你當時受傷挺嚴重的,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又是血包給我輸的血嗎?”吳非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管子,問道。
“沒有。之前的那幾個血包在你車禍那天上午突然想計劃逃跑,惹怒了你父親,已經被處理了。剛巧你發生車禍,血包差點不夠用,還好這次發生車禍的人當中,有一個跟你血型匹配的。”
聽到森哥的話,吳非眉頭皺在了一起,他緊握著拳頭,重重錘向了被子。還是晚了一步,還是沒能救下他們......
吳非內心很痛苦,不知道是該怪這突如其來的車禍,還是該怪父親的殘忍,或是自己的懦弱無能......
“我爸又乾了什麼?”
“...吳總這次想讓那個跟你血型匹配的人當你的第二條命,隨時做好為你獻出器官的準備...”
“什麼?我爸在哪兒?我要見他!”
“身體還沒恢複呢,彆這麼大火氣。”吳亦正推開病房門,邊說話邊走了進來。
“爸,你這樣做和直接殺人有什麼區彆?”
“我可沒逼迫彆人啊,這次是彆人自願的。”
“胡謅!以前你也說血包是為了錢財自願的,可是後來呢?”
“小非啊,這次你真的冤枉吳總了,真是那個叫淩安的家夥自願的。”站在一旁的森哥開口說道。
“果真嗎?我要親口問他。”
“這......吳總?”
“淩安就在樓下的VIP病房106,你去吧。”吳亦正緩緩說道。
吳非立刻便衝出了病房門。
“吳總,要去攔住小非嗎?”森哥連忙問道。
“不用。”
“可是,萬一小非和那個淩安溝通後,他們反悔了怎麼辦?”
“不會的,有淩安母親在,這件事,不會再有反轉的餘地。”
“吳總,我有點不解。雖然淩安和小非血型相同、器官適配,但是我們完全可以將他囚禁起來,或者直接殺了他、讓醫生保管好器官備用,就像之前對待那些血包一樣。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簽什麼協議,征求他和他母親的同意呢?”
“戴醫生說了,器官從人體取出後,不管保存得再好,終究是有風險的,活體移植最為保險。另外,淩安媽媽的身份很有意思,我很樂意看她在我麵前演戲。”
於是便有了吳非氣衝衝跑到病房的那一幕,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自願成為他第二條命的人會是淩安......
怎麼會......
偏偏是那個梔子花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