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與我又吵架了,我不記得從何時起,原本應該穿一條褲子的一對人人羨慕的姐妹花,怎麼就到今日拳腳相見的地步。
每次打架我認為都不能全怪我,有誰見過堂堂郡主整日喜歡養蛇,彆說養蛇了,就算是隨隨便便大街上拉扯一個女孩然後你給她麵前放一條小青蛇,你問她,你喜歡養蛇嗎?她都會白你一眼,然後對著你一頓口吐芬芳,然後頭也不回就逃跑了。
但此話也不對,還是有女子不怕的,比如唐寧。她就像是個瘋子圈養了一大堆蛇,然後非要我去她家欣賞兩眼,那東西,說實話,我隻看上一眼,就嚇得走不動路。
我總說她是不是瘋了,養那些冷血動物乾嘛。她也總是回罵我才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瘋嗎?我捫心自問我不瘋,我隻是喜歡半夜悄悄翻牆而出去逛花樓,時不時的調戲一下長得好看的美男子,我隻是喜歡在父王和母後在宴享群臣時候,把那些貪官汙吏受賄的證據當著他們的麵遞交。
我隻是喜歡偷偷把唐寧養的那些蟲蛇蟻那些本該回歸森林的小動物放回家而已,這有什麼錯?
這次我倆打架我不知道為什麼,隻知道一見麵她就開始擼起袖子與我乾架,我自然是不甘委屈的人,在與她扭打的時候,故意在她臉上抓了幾下,結果這次我沒瘋,她倒是先瘋了,追了我整整三條街,害得我今早吃的小籠包差點吐出來。
逃亡的路上還被一個潑皮無賴的算命先生纏上,指著我非說什麼我有血光之災,眼看著唐寧要追上來了,我若再不走,那何止是血光之災啊。
幸虧我逃到了妙妙的酒樓,這才有幸躲過一劫,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朝她大吐口水。
“瘋子,我看她才是瘋子,全家都是瘋子。”
妙妙就站在我身旁,平日她總會勸解我,同樣也會說我兩句,可是這次的她笑而不語,她這樣的笑,倒是讓我心顫了不少。
“怎麼?”我問。
她搖搖頭沒說什麼,她這樣的性子我倒是弄不懂了,平日的妙妙總是口比腦快,不知今日她的話竟然少了不少。
她將我按坐在鏡子前,鏡子裡人,頭發散亂,衣服也到處都是破爛,脖子也因為剛剛的大戰有兩三處出了血。
她找出擦傷的藥給我輕輕擦拭這脖子的指甲劃過後的血印子。
我以為她是笑我現在這幅鬼樣子,於是朝她炫耀道:“你沒看到剛剛唐寧那副德行,比我還慘,要我說下次見我她直接磕頭認錯就好,再怎麼說我也無人不知的北燕小霸王。”
妙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勾勾的盯著我,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她這樣子比不笑更讓我害怕,我又問:“怎麼了?”
她低下頭開始認認真真的給我上了藥:“無事,隻是覺得此時的你,”她頓頓了又接著說,“很好。”
今日的妙妙格外讓我覺得奇怪,她在我頭上隨意擺弄,不到半刻一位精致又嬌小得男子出現在鏡子前,我不由得大誇她手藝好。
她推來一盤子炸糕,這炸糕我認得,是蔣師傅的拿手好菜,為了這口炸糕我還專程拜了蔣師傅為師,可差點沒把蔣師傅的灶台給燒了,最後他退了我的拜師費,苦口婆心的讓我退出師們,並承諾我隻要想吃隨時都可以來,最重要的是不收錢。
我問她是怎麼知道我今日會來。她將手中得篦子放下,給我倒了一杯甜酒:“遇見了華二公子,他告訴我的。”
“他啊。”我又吃了一大口炸糕,這一大口噎的我差點提早見了閻王,妙妙趕緊給我灌了一杯甜酒,在第二杯得時候,又差點嗆到,我心想今日怎麼這般倒黴,出門遇見了唐寧,吃炸糕被噎,喝甜酒也能被嗆到。
我咳了幾聲緩過勁來,嘴裡塞得滿是炸糕,若是唐寧在她肯定會一拍桌子大罵我不長記性,
“就他那病怏怏得樣子,華輕舟那老頭子還舍得讓他出來,就不怕遇見什麼不測,到時候老頭子又該在朝堂上大哭了。”
妙妙咳了兩聲,我將手中剛倒滿甜酒得杯子遞到她麵前,心中暗暗數了三個數字,她沒接我便知道她這是嫌棄我用過這杯子,心中有些不滿,又重新放到嘴邊一口喝完,繼續道:“上次他家小兒子華策欺壓良民,被我遇見了直接打了一頓,第二天就在我父王和諸位大臣麵前告了我的禦狀,父皇罰我抄了三十遍女德,幸虧我二兄心疼我偷偷替我攬下,還有上上次,我不小心將蹴鞠踢到了他家大院裡,想著下人通報一聲太麻煩,就從後門那裡爬牆上去,結果正好撞見這隻老狐狸和病怏怏得華榮在談話,非在朝堂之上大肆宣揚我心儀他家兒子,特意爬牆去一睹他兒子的芳容,害的我半個月都沒敢出門。”
妙妙笑眯眯的問我:“你當真不喜歡華二公子。”
我將最後一口炸糕塞進嘴裡,用那含糊不清的語言說道:“那藥罐子誰喜歡他,說不定嫁過去過不了兩年就成寡婦了。”
妙妙急忙用炸糕堵上了我的嘴,我正準備大罵她是不是想噎死我,看到給我倒甜酒的手是一個男子的手,我順著他的手往上看,看到時良那不近人情的樣子時候,我就知道我今天完了。果然,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水都是塞牙縫的。
華榮坐在我對麵,一句話也不說,時良守在我身後,我心想,這家夥難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我扔給妙妙一個求救的信號,我心裡祈禱妙妙可以看懂我的意思,等來等去,隻等到妙妙拽著時良走了。
我心中大罵妙妙不夠朋友,事關生死之時,怎麼能丟下朋友自己走呢,不過還好,她還知道帶走時良。
我心想,隻要時良這個幫手不在,隻要他敢動手,我立刻便將自己的看家本領拿出來,就不信了一個藥罐子還能掀起什麼樣的風浪。於是我心中暗自盤算,若真是打起來自己有幾分勝算。
一刻鐘,兩個鐘,半個時辰都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動靜,我被他熬的實在是扛不住了,我動了動自己的腰,心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我將一塊炸糕送到他嘴邊:“二哥哥,要不要嘗嘗,可好吃了。”
見他沒動,我又狗腿子的給他倒上一杯甜酒:“老喝茶有什麼意思,你嘗嘗妙妙釀製的甜酒,可好喝了。”
他將我推到他麵前的杯子推到一旁:“我的身體不宜飲酒。”
我尷尬的笑了笑,這確實不是我本意,隻是沒想到而已。
眼看著這個法子不行,我隻好學著父王哄母後的那一套:“二哥哥,綰綰知錯了。”
我原本以為他會生氣,會大罵,然後質問我錯在哪裡?可是都沒有。
他拿去一個杯子給我倒了一杯他的茶水推到我麵前:“酒多傷身,公主要不要來品一杯臣的茶?臣的雪青,茶湯甘潤,口感舒適,唇齒間更是曆久彌香,相信公主定然會愛上的。”
這我哪裡懂茶啊,若真如他說的那般好,給我喝簡直就是在浪費,我正在猶豫要不要應下來,一杯紅茶就已經推到我麵前,得了,我算是看清楚了,他這是壓根就沒有給我說拒絕的機會。
我咂巴了兩下嘴,還沒嘗出個所以然,他接著問:“公主可品出香味?”
香我到是真沒有嘗出來,口齒之間倒是感覺有些苦。
我自小喝不得苦一點的東西,每次生病喝藥都是對我,對父王、母後的一大折磨,苦味在我嘴中蔓延開來,我受不了這種味道,便將剩下那半瓶子甜酒一飲而儘,直到打了個飽嗝這才感到心滿意足。
“華愛卿。”我擺著公主的架子:“不是我說你,你這茶水也太苦了吧。”
“苦?”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茶盞的水:“臣所飲用的茶葉是上好的雪青,是從西南之地運送而來的,每次也隻有少量,怎會喝出苦味。”
“我說苦就是苦的,還能騙你不成。”
我將杯子推到他麵前,“你瞧,這就是你給我茶水?不信你自己嘗嘗。”
他倒還真是端起來嘗了一小口,眉頭緊皺,我心想,這下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公主,是臣愚昧,竟讓時良為臣準備的藥膳誤以為茶水端給了公主。”
說話時嘴角上翹,我到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那樣子擺明了就是報複,果然是華輕舟那隻老狐狸的親兒子,那小心眼兒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我才不想與他在此處糾纏,若是傳到華輕舟耳朵裡,指不定跟父王告我狀,說我怎麼欺負他寶貝兒子。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從華榮坐在對麵開始,我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老話說的好,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心道:阿呸,迷信,我才不信。
絞儘腦汁的再三尋摸找個什麼理由離開時,就聽到那無比熟悉的聲音。
我心中一喜:唐寧啊唐寧,你還真是我的及時雨啊。
“好你個王綰綰,你以為躲在這裡,我就找不到你,”
唐寧一腳踹開門的時候,我正在爬窗欞。
“王綰綰,你瘋了,這可是三樓啊。”
我抓住窗邊:“唐寧,我就算摔斷腿,就算被父王禁足我也不能落到你手裡。”
“王綰綰,你今日敢從這裡跳下去,今日有幸腿沒斷,明日我也要把你腿打斷。”
她的話嚇得我渾身都以激靈,關鍵是這女人說得出還真做的到。
“既然都是個斷,我還不如今日自己來,傳出去我王綰綰也不是個慫貨。”
我來之前就已經提前踩好了點,隻要按照我自己預想方法下去,保證安然無恙,可是怕什麼來什麼,剛伸出腳的第二步,我便直接掉了下去,
妙妙被嚇的臉都白了,很明顯這和我們之前串通好的逃跑路線是不一樣的。
果然啊,做人就該聽人勸,早知道那算命老潑皮說的那麼靈驗,我當初就該好好的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什麼血光之災,什麼劫難也都沒有了。
我聽到唐寧嘴裡還在喊著要打斷我的腿,心想:算了,自殘也總比被打殘的好,今日算我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