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疼的時候就讓自己多乾正事,啥也不想,靠時間愈合。倒是偶然間閃過念頭,或許疼痛不過是自己太著相,太執著將他人看得端莊,其實多有錢終究一副凡人皮囊,柳下惠見異思遷會讓人覺得白雪蒙塵,王世美便不過一句世風日下,何必把樓看得那麼陽春白雪,不過是個王世美,不過是金粉玉砌的免費鴨子,這麼想,是不是就豁然開朗。
想來我為數不多幾次心傷,似乎無一例外,將和自己相似的心靈強度投射到他人身上,而後收獲劇烈失望。不怪彆人,怎麼能怪彆人,我想我永遠都會記得那位被我嚇到的故人,她那麼聰明又那麼柔弱,寫了那麼古怪的短篇抱怨,自己隻是熱心伸出了手,誰能想到對麵是真的怪物呢。
怪物和人間就是不相容,不要把自己承受過的壓力推給彆人,他們要能承壓,現在就會是和你一樣的怪物,而不是混跡人類社會風生水起的軟弱皮囊。
豁然開朗,你看你,何必把那麼多陰鬱情緒投射到一隻鴨子身上,鴨子對給得起錢的恩客難道不都是等量齊觀,量身定做的深情?
不值當的,偉大的靈魂就該絕版,你該為你自己驕傲。
今日依舊心神散亂,但努力收攏平複,需要做事,但仍舊有潮水般的憤怒越過我,衝擊成生活的堤岸。
我沒辦法不去恨,所以我必須往前走,恨有時候也是一種離心力,將你扔出命運的軌跡,一無所有,但更要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去追逐自己的人生。
或許這麼多年的痛苦帶給我的唯一課程就是,我不再仰視樓了,我不再想成為他了。我的道路比任何人都重要,成為我自己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不再是那個十幾歲的拚命想要帶上人類麵具的小怪物了,我的內核開始穩定,我接受自己的壞處和好處,玻璃荊棘也是我選的路,我選的,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路。
我慢慢失去了對樓這類人的好奇心,或許是我對一切溫室生物都不再那麼在意,好看嗎,當然也是很好看的,但是人類的花園並不歡迎我,我真正的歸宿是曠野,那就讓溫室的花朵占領溫室,而荒原的鬆柏回歸荒原。
而唯有掙紮在路途上的每一步,是我對生命的證明。
我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生來不願意當金絲雀,就更要努力生長出大鵬的翅膀。
終有一日,我一個人也可以衝上雲霄,擁有我的那片荒無人煙的天空之時,我想我會遇到能真正和我同行的怪物。
而後天高海闊。
看額爾古納河右岸,頗為感喟,有時候我也想知道,人從鄉野走進都市後,是否一定要被名利馴化。不在位時的赤子,是否得到了權力,終究會變成惡龍。
時間就像一條漫長的河流,隔開了天真貧瘠與繁華潰敗,兩岸的人兩兩相望,不時仍有人選擇下水,從此岸涉到彼岸,或反過來。
誰能永遠赤子?又有誰能永遠繁華不敗?河流衝刷過每一個人,死亡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