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梅並沒有直接回答沈明珠的問題,而是道:“明珠,你一向比我聰明有眼光,你幫我出出主意吧。趙哥說,願意幫我開一家公司,我自己當老板,你覺得,我應該怎麼選?”
看著對方臉上的勝券在握,沈明珠怔然片刻才開口,“什麼時候的事?”
“就你停我職的那天晚上。”
“我是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創業的想法?為什麼沒早點告訴我,還是你覺得我會阻撓你?”
兩人站在樓頂天台,飯店招牌的霓虹燈光,將沈紅梅臉上的自嘲映照得清晰明了。
“你認為我能說嗎?我敢說嗎?我一說出來,所有人都會罵我忘恩負義。”
“在外人眼裡,你沈明珠是大善人,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活菩薩,是我沈紅梅的伯樂和恩師。”
“不可否認,明珠你幫了我很多,我都記得。可我沈紅梅能走到今天,也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我不是你的附屬品,更不是你的奴隸。”
沈明珠皺眉:“在工作上,你是很重要的夥伴,在生活中,我們是朋友是知交好友,我以為這是我們的共識。”
沈紅梅輕嘲:“是啊,彆人都說我們是好姐妹,可事實上,你打心眼裡從來沒瞧得起我。”
“都是陪你白手起家一路走過來的,可杜娟卻是副總,大股東,人人稱羨的事業女強人。”
“就連比我晚進廠的文萍姐,手裡都有大把的股分,每年賺得缽滿盆滿。”
“我哪點比不上她們?我好歹也是自考的本科大學,比你大嫂這個小學生強多了吧?我每天累得像狗一樣,幫你管理廠子上下,可除了空有一個經理的頭銜,我還有什麼?”
沈明珠默然,“所以,是因為錢的問題,你想要多少?”
沈紅梅輕笑,“那得看在你的心裡,我值多少了。”
“處在我的立場,我不覺得我在收入上虧待了你。”
杜娟和裴文萍有股份,是因為兩人都真金白銀的掏了錢。
作為投資人,她們承擔了風險,廠子發展起來了,她們拿高收益無可厚非。
而沈紅梅從一開始就是打工者,廠子不管是虧損還是倒閉,她該吃吃該喝喝,該領工資照領。
整個去年,沈紅梅的年薪,加年終獎和高層管理的分紅,總共小一萬塊。
就奉城而言,這屬於天花板級彆的收入了。
要知道,去年奉城的人均年收入也才兩千出頭。
“明珠,時代變了,不再是你給了我一口飯,我就得肝腦塗地的為你賣命,既然你主動上門請我回去,那就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
沈明珠回到家,天已經黑透了。
崔連英已經收拾完廚房,正準備收工回自己的住處。
看到她進門,關心她有沒有吃晚飯。
自然是沒吃的,她現在哪有心情和胃口吃飯。
沈明珠隨口敷衍了過去,見家裡過於安靜,便問起兩個孩子的去向,得知帶德牧出門散步了,便回了自己臥室。
等她洗完澡,兄妹倆帶著德牧回來了。
“媽媽,你晚上都吃了什麼好吃的呀?”
對於擁有吃貨屬性的裴棠而言,在外麵吃飯=可以吃很多好吃的菜。
沈明珠抬手幫女兒整理被汗打濕的額頭,嘴上打趣道:“小饞鬼,就知道吃,你晚飯沒吃飽嗎?”
“吃飽了,但是出去走了一圈好像又餓了。”
裴棠摸著小肚皮,仰著紅撲撲的小肉臉,“媽媽,我可以吃一根雪糕嗎?”
喊餓隻是嘴饞的借口,目的是想吃雪糕。
“不可以,我讓叔婆給你溫一杯牛奶。”
裴棠撅起紅嘟嘟的嘴巴,拉著她的手撒嬌,“我不想喝牛奶,我就想吃雪糕,你給不給嘛?”
沈明珠攤開一隻手,“今天手有點癢,想要揍人,你給不給揍?”
裴棠並沒有被她的話嚇到,反而眨巴眨巴大眼睛,“媽媽,你要是心情不好想揍人,你就揍爸爸吧。他皮厚肉糙,耐揍,我小胳膊小腿,細皮嫩肉的,要是被揍壞了,你會心疼的。”
人類幼崽真是一種神奇又可愛的物種,能把你惹得火冒三丈,也能把你逗笑。
沈明珠心裡的鬱氣,在女兒軟糯的撒嬌聲中慢慢被撫平。
她耐心的同女兒講道理:“第一,現在是晚上,吃了涼的東西容易鬨肚子;第二,你剛撥了蛀牙,醫生讓你少吃甜食,都忘了?”
眼見吃不成雪糕,裴棠一整個鬱悶住,雪嫩的腮鼓得像隻小河豚。
沈明珠好笑的用手指戳了戳,“不過,你要是乖乖聽話,媽媽周末抽空給你做無糖的雪糕吃。”
裴棠頓時高興得雙眼冒出星星,“媽媽,沒有糖的話,雪糕是不是就不甜了?”
“不會,我做的雪糕,不放糖也是甜的。”
“不放糖的雪糕,它怎麼甜呢?媽媽,你不會是天上的神仙,會使仙法讓雪糕變甜吧!?”
小孩子的求知欲和想象力總是格外旺盛。
“有一種物質叫木糖醇,它不是糖,卻可以替代糖產生甜味。”
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糖如是,人也是。
安頓好兩個孩子睡下後,沈明珠回房間換了身休閒的衣服,又化了個淡妝,這才開著車出了門。
……
夜風習習,燈火搖曳。
沈明珠開著車窗,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中穿梭,最終將車停在了一家裝潢豪華的夜總會前。
“歡迎光臨!”
一踏進夜總會大廳,兩排穿著銀色旗袍的迎賓小姐便熱情的夾道鞠躬。
一個個的,全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睜著布靈布靈的大眼睛望著你。
彆說是男人,就連她都控製不住心潮澎湃。
“沈女士,到了,您請進。”
沈明珠大方的給了十塊錢小費,在迎賓驚喜的道謝聲中,進了包廂。
包廂裡,鐘箐和嚴素都已經到了,讓沈明珠意外的是,莊雪琦也在。
她原本隻約了鐘箐和嚴素。
見到沈明珠來,鐘箐率先出聲人:“你遲到了,該罰!”
沈明珠立刻抬手求饒,“我的錯,一會我自罰一杯。”
莊雪琦蹺著二郎腿,一副大佬女人的架勢,“你怎麼那麼慫,自罰一杯你也說得出來。”
沈明珠在鐘箐的拉扯下落了坐,嘴上應莊雪琦的話:
“我酒量不好,三杯喝下來人就倒了,到時還得勞煩你們照顧我。”
嚴素邊幫她倒水,邊笑眯眯接過話,“放心,我減肥不喝酒,我可以照顧你。”
鐘箐跟著笑:“我今天也不喝,我吃了藥出來的。”
沈明珠忙投去關心的一瞥,“生病了嗎?”
鐘箐安撫的握住她的手,柔聲解釋:“不是啦,最近看了一個老中醫,開了些調理身體的中藥。”
自從當媽媽後,鐘箐人也變得更加溫柔起來,時常能讓沈明珠感受到其身上散發出來母性的光輝。
“那寧太太,我們……”
“我來例假了,喝不了。”
沈明珠無語噎凝,“你不喝,她也不喝,難道要我一個人喝?”
三人不約而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