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死性不改(1 / 1)

“喲,範嬸子,提了這麼大一根豬蹄,今天家裡有啥喜事嗎?”

幾個鄰居大媽看到梁母提著沉甸甸的豬蹄,紛紛笑著打趣。

“啥喜事不喜事的,路口地攤上買的,說是自家養的豬,跑山上給摔死了,價格比市場裡便宜了一半呢。家裡也好久沒開葷了,也該給孩子們補補營養了。”

聽她這麼說,幾個鄰居大媽也一蜂窩的往巷子口跑。

生怕慢了就撿不著便宜了。

梁母哼著小曲兒,喜孜孜的回家了。

跟沈紅梅鬨架那事已經過去七八天了,也沒法院或者公安局的人來找她,這讓她確信這事翻篇了,這才舍得花錢買上一根大豬蹄給自己壓壓驚。

這段時間,她擔憂的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消瘦了一圈。

加之女兒現在也有了工作,開始往家裡掙錢。

這樁樁件件都讓梁母心情舒暢。

燒上一大鍋熱水,把黃豆泡上,再將肥滾滾的大豬蹄處理乾淨,用柴刀剁成小碎塊。

家裡嘴巴多,要是肉剁得太大塊,一人一塊就沒了。

剁完肉,黃豆也泡得差不多了,一起倒進大鍋裡,加上水和老薑放煤爐子上燉。

要一直燉到晚上,燉得豬蹄耙爛,黃豆粉糯,嗦一口肉就化在了嘴裡。

嘶。

梁母猛咽了一口口水,拿上鑰匙鎖上門,準備去幼兒園接孫子孫女放學。

一出門,就看到幾個鄰居圍在一堆炫耀各自買的肉,個個笑得臉跟朵菊花兒一樣。

梁母也湊了上去。

左邊的周大娘買了一整扇排骨,右邊的李大姐買了十斤肥五花,對門的劉嬸子買了一個豬頭和五斤豬板油。

梁母看得津津有味,跟自己買的一樣樂嗬。

嘮完肉的事,一個鄰居大媽忽然問起梁克安的親事。

“你家克安相看了這麼久,一個都沒成啊?我看啊,你也彆太挑剔了,克安都這把年紀了,家裡又是這個光景,能有姑娘肯嫁過來就不錯了。”

鄰居也是好心規勸,可在梁母聽來卻是無比的刺耳和紮心。

老三梁克安是她舉全家之力,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來的大學生,一度是她的臉麵和驕傲。

在梁克安大學畢業前,誰不羨慕她有個能乾又有出息的兒子。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梁克安一直沒娶上媳婦,大家的羨慕也都變成了嘲笑和議論。

梁母老臉掛不住,忿忿不平的把幾個相親對象全都挑了一遍刺,出於報複心理,著重提了沈紅梅打過胎這事。

不是不準她說嗎,她偏就要說!

“……你們說說,這樣的兒媳婦,你們肯要嗎?反正我家是不會要的!”

都是一群當婆婆的中老年婦女,代入角色,對於沈紅梅這樣的相親對象自然同仇敵愾。

聽著鄰居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譴責數落,梁母心裡舒服了。

她還不信治不了這個破鞋。

以後她就在背後偷偷的講,就不信姓沈的能拿她如何。

正想著,一輛郵政自行車停在麵前。

“範文素,掛號信!”

梁母不識字,收了信順便讓郵遞員幫她看看是誰寄的。

郵遞員瞄了眼信封上的寄件地址,回了句“法院寄的”就騎上車走了。

梁母被法院二字給砸懵了。

“範嬸,法院咋會給你寄信啊?”

“嘶,你該不會是惹上官司了吧?”

梁母腦瓜子嗡嗡的響,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見她不吭聲,鄰居索性從她手裡拿過信準備拆開。

等梁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奉城人民法院傳票……案由,侵害他人隱私和名譽權糾紛……”

一個好事者將傳票內容念了出來不說,還念得特彆大聲,周圍呼拉拉就圍上來一群吃瓜群眾。

“我看看,咋回事啊?”

就這樣,對梁母而言猶如催命符一樣的法院傳票,被輾轉於各個人手上。

梁母又氣又急,一口氣沒提上來竟急暈倒了。

……

等梁母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一家人都收到消息全都請假趕回了家,上幼兒園的孫子孫女也被接了回來。

孫子孫女尚不懂事,更不知道家裡的變故,正沒心沒肺的在院子裡嬉笑玩耍。

梁家三個兒子,以及梁喜玲,兄妹四人擠坐在梁母的屋子裡,愁雲慘淡的。

兩個兒媳婦則在逼仄的小廚房裡忙活午飯。

梁喜玲率先發現梁母清醒,“媽,你醒了?”

聞言,原本愁眉苦臉的三個兒子齊唰唰往床上看去。

梁母想起昏倒前的事,連忙坐起來,“信呢?”

梁老大朝靠牆的掉了漆皮的舊立櫃努努嘴,“在那呢。”

梁母連忙拿過信,遞給梁克安,“克安,你快看看,這信上寫的啥?”

梁克安沒接信,信上的內容他已經知道了。

不僅他知道,整條巷子的街鄰四坊都知道了。

他媽因為亂嚼舌根要吃官司,他現在都沒臉出門。

梁喜玲忍不住開口:“媽,沈紅梅真把你告了,這下完了!”

梁母如遭雷擊。

她焦急的看向老三梁克安,“克安,陳良不是幫著求情了嗎?她咋還要告我?她咋能出爾反爾呢?”

梁克安根本回答不上來。

因為他不確定陳良是不是真的有幫他求情,他這些天一直沒聯係上陳良。

梁家老大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咱們還是先幫媽找個律師吧。”

梁母不死心道:“就沒有彆的法子了?”

“媽,我們就算有再多法子,也抵不上您這一張厲害的嘴。”

梁家大嫂跨進屋門,語氣帶著濃濃的譏諷。

梁家二嫂緊隨其後,“媽,您都一把年紀了,咋嘴就把不住門呢?”

換作平時,兩個媳婦敢這樣跟梁母說話,梁家三個兒子早出聲了。

可今天,三人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一聲不吭。

他們對梁母同樣心存埋怨和不滿。

明知道自己惹上了官司,還不知道收斂,張著大嘴巴跟街坊說三道四。

現在好了,都知道他們家因為嚼舌根要吃官司,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看他們家笑話呢。

梁母心虛辯解道:“我哪曉得她真把我告了,這都啥破世道啊,說真話的要被治罪,她那種破鞋反倒被法律保護,真是沒天理。”

一家人都被梁母的無知和愚昧氣得肝疼。

可又不能真的就不管這事。

梁家老大瞅著梁克安,“克安,要不,你再去找沈紅梅說一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