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找到在許大妮的班主任，向對方了解了一下許大妮的學習情況，之後留了一個電話號碼，以後許大妮有什麼情況，請對方及時通知她。
從辦公室出來，看到圍在辦公室門外看熱鬨的學生娃們，沈明珠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麼冷的天，但大部分都衣著單薄，穿上襖子的學生娃屈指可數。
一個個凍得鼻涕橫流，卻都樂嗬嗬的望著她。
對於繁華大城市的向往，就像從貧瘠的土地上開出燦爛的花兒一樣美好。
……
離開學校後，沈明珠又開車去了趟池水鎮，通過鎮政府聯係到許家村的村主任，把許勝利縱容兒子欺負許大妮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
她希望村主任能約束許勝利兩口子一二，不要再去找許大妮的麻煩。
沈明珠現在在十裡八鄉也算是小有名氣，說的話管用，村主任回村後就去了許亮家，把剛從衛生院回來的許勝利兩口子狠批了一頓。
“……連鎮裡領導都知道了，你們家許亮搶一個小女娃娃的東西，要臉不要臉？啊？丟人丟得滿鎮子的人都知道，你們往後出不出門見人了？”
許勝利和劉桂蘭都是典型的窩裡橫，聽到事情鬨得這麼大，連鎮領導都驚動了，不得不歇了找許大妮算帳的心思。
……
回到城裡，沈明珠開車來到糧油站，買了一千斤麵條和五百斤菜油，隨後又去了養雞場，訂了五百斤雞蛋。
做完這些事，她又去家屬院找到馮慧英。
“馮姐，你幫我叫上四五個人手，這兩天幫我做件事。”
“啥事啊？”
沈明珠把購買大米、菜油和雞蛋的票證拿給馮慧英。
“你去各個居民樓和大院幫我收五百件舊襖子，不拘新舊款式，隻要讀書娃能穿的就行，一件舊襖子兌兩斤麵條、一斤菜油、一斤雞蛋。”
這些東西加起來，價值兩塊錢左右。
這年頭，誰家沒幾件壓箱底的破舊襖子，拿出來換糧油雞蛋，可是再劃算不過了。
當得知沈明珠換這些舊襖子，是為了去學校行善，馮慧英滿心敬佩的衝她豎大拇指。
“就衝你不忘本的高尚品德，活該你發財！”
沈明珠不認為自己是多麼高尚的人，隻不過是做贈人玫瑰手有餘香的事。
在她力所能力的範圍內，幫助一些弱小，予彆人益處的同時，也讓自己獲得一種內心的安寧和快樂。
和馮慧英說完事已經傍晚了。
沈明珠直接開車回了家。
車剛停穩，車門處就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
沈明珠推開車門，有些意外的看著男人，“你今天這麼早下班？”
裴颺負責市場和銷售，平時多有應酬和交際，天黑著家都是早的了。
裴颺接過她手裡的包，“還以為你走丟了，一下午都不見人。”
奉城去安平鎮，開車也就半個小時，沈明珠是十一點出的門，就算再慢一點鐘也該回來了。
經曆過上次的綁架事件，裴颺現在有些草木皆兵的，看沈明珠下午三點還沒回廠裡，心裡便著急了。
傍晚比白天更冷了些。
沈明珠將手揣進男人的大衣兜裡，一邊進家門，一邊把學校發生的事跟裴颺講了。
“……這麼冷的天，好多學生娃連襪子都沒穿，看著都可憐。”
裴颺放在兜裡的大手反握住她的，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臉上。
沈明珠莫名，“看我乾嘛？我變美了？”
“我是看你有點傻。”
沈明珠哼哼，“我要是不傻，能便宜了你嗎？”
裴颺被她的說法逗笑，“這倒是，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跟我去領證的時候，就跟夢遊一樣暈暈乎乎，讓你乾啥就乾啥，像個軟包子似的，讓人想欺負。”
她本來就以為是做夢，要不然……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夢，她應該還是會領證的。
畢竟隻有領了結婚證，她才能跳出沈家這個坑。
……
馮慧英的效率挺高的，隻用了三天時間，就籌齊到了五百件舊襖子。
沈明珠也不耽擱，當天就將五百件舊襖子送到學校。
以防遺漏或者貪昧的情況，沈明珠帶上了裴秋霞和沈紅梅，親自將每件舊棉襖發放到每一個學生手裡。
領到舊棉襖的學生娃喜笑顏開，沒領到的摩拳擦掌，滿懷期待。
舊棉襖發放完畢，在校長的帶領下，全校四百三十三名學生齊聲向沈明珠表達謝意。
“謝-謝-明-珠-阿-姨！”
整齊的童聲在學校上空久久回蕩不息。
在校長的熱情邀請下，沈明珠站上旗台，望著一張張稚氣樸實的臉孔，笑著發表講話：“好好學習，將來做一個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好不好？”
“好！！！”
掌聲雷動。
許大妮站在人群中，雙手都快拍腫了，卻舍不得停手。
寒冬凜烈，但她心裡卻像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燒一般的滾燙。
將來有一天，她也像今天的明珠阿姨一樣，站在高高的台上，俯瞰眾生。
剩下的襖子，沈明珠讓各班主任列了一份特困學生名單。
名單的學生，均可以再領到一件舊棉襖。
同時，沈明珠以食品廠的名義，每年資助二十名學生上學。
資助條件有三點：一是女孩，二是家庭條件特彆困難的，三是雙科總成績達一百六十分以上。
對於第一條的資助條件，校長大為不解。
“沈老板，學校有好幾個成績不錯的男娃，家裡也挺困難的，你看要不男女比例各一半，以示公平嘛。”
沈明珠拒絕了校長的提議，“農村的女孩，從出生起就不被厚待，她們永遠處於弱勢，永遠都是被犧牲的那個。”
“男孩的苦，往往是因為家庭和出生，而女孩們的苦，卻僅僅因為性彆。就因為是女性，就要遭受到岐視和不公，我本人對這樣的封建糟粕思想是痛恨的。”
“所以，我希望儘我所能，給這些有上進心的女孩們，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
聽完她的想法，校長表示了尊重和理解。
如果在這些受到恩惠的女娃當中，能再出一個沈明珠這樣的人物，那就是整個安平鎮的福氣。
……
B超室裡。
賈月梅對拿著B超儀探頭在肚子上劃來劃去的醫師，小聲問道：“袁醫生，咋樣啊，是男孩還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