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鐘箐相識近三年,這還是沈明珠第一次來鐘家做客。
鐘家雖然比不上寧家奢華,也沒有嚴家氣派,卻也比一般的宅子寬敞大氣。
歐式風格的建築,據說曾住過不少名流雅士,直到落到鐘家人手上。
鐘家的內部裝潢完全可以稱得上金碧輝煌二字,尤其是一屋子的紫檀木家具,以及隨處可見的名貴瓷器,足以證明鐘家的大富大貴。
沈明珠全程都把女兒看得很緊,生怕女兒一不小心碰碎了客廳裡的名貴擺件,把她們全家人賣了都賠不起。
看出她的緊張,鐘箐讓鐘茵帶著裴子珩和果果去娛樂室裡玩,她則帶著沈明珠去樓上自己的房間參觀。
至於裴颺,則和嚴屹坐在客廳兩看生厭。
鐘旻還小,怕裴颺不自在,鐘箐特地把嚴屹也請到了家裡,暫代男主人幫忙待客。
“嚴醫生年紀也不小了,準備什麼時候跟鐘小姐修成正果呢?”
“明年。”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
“好在哪?”
等你結了婚,我就不用擔心你會跟我搶媳婦了。
裴颺心裡想著,嘴上回道:“老婆孩子熱炕頭,等你結婚後就明白了。”
嚴屹笑笑,反問他,“你呢?你年紀也不小了,沒想過乾點自己的事業嗎?天天跟在太太屁股後頭打轉,不怕被人說吃軟飯?”
裴颺厚臉皮回:“吃軟飯咋了,彆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兩人在樓下唇槍舌劍,而樓上的沈明珠卻麵對鐘箐的一展櫃玉飾表演目瞪口呆。
有一首歌的歌詞,黑的白的紅的黃的紫的綠的藍的灰的,用在此時恰如其分。
不僅玉的顏色豐富,還都是上等品質。
鐘繼平雖然禽獸不如,但對鐘箐卻很大方,或者說,他想用錢將鐘箐圈養成一隻聽話的金絲雀。
這也是楚玉清對鐘箐嫉妒痛恨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才是鐘夫人,是鐘家的女主人,可鐘箐的座駕,衣食住行,處處都比她更好。
“你有喜歡的可以儘管挑。”
聽到鐘箐的話,沈明珠隨手指了幾樣。
鐘箐立刻就要打開櫃子把沈明珠指的包起來,然而沈明珠卻說:“除了這幾個,其他的我都喜歡。”
鐘箐微愣。
沈明珠卻笑成了一朵花。
“逗你玩的,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對玉石其實沒有特彆的偏好,之前你送我的那隻手鐲,我平時也不怎麼戴。”
“那你喜歡什麼?我買了送你。”
沈明珠笑回,“那可多了去了,但喜歡不代表就要擁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看看也挺滿足的。”
鐘箐不愧是頂級名媛,除了一展櫃的玉飾外,還有一整衣櫃的旗袍,各類名貴首飾鞋包衣物,等等。
比莊雪琦的衣帽間有過之而無不及。
鐘家祖上世代行醫,最輝煌的時候,全國都有鐘家的醫館和藥房。
後來新國家建立,鐘家響應號召,將自家祖傳的上百種藥品配方無償捐獻,與省ZF共同創辦了第一藥廠。
第一藥廠雖然是國營性質,但有一半的股權卻是個人持有。
其中,個人持股占比最大的就是鐘繼平。
鐘繼平出事後,鐘箐一直忍著沒跟楚玉清翻臉,為的就是讓楚玉清簽字,讓她成為鐘繼平股權的代理人。
楚玉清以為丈夫有救,出發前夕,以第一順序繼承人的身份,親筆簽下了同意鐘箐代持股權的授權書。
想著等丈夫回來,就能把股權拿回來了。
卻沒料到鐘箐暗中預謀去父奪權。
看著興奮遊走在她衣帽間中的沈明珠,鐘箐心底說不出的放鬆與愜意。
她期盼這一天很久了。
可以正大光明的擁有朋友,不用擔心朋友被自己所連累。
自由的感覺,連空氣都仿佛變得香甜。
沈明珠能明顯感覺到鐘箐身上的變化,眉頭舒展,人也變得鬆弛。
不過她並沒有多想,以為鐘箐是因為在家中才會有這樣的好狀態。
“你父親的身體還好吧?”
沈明珠隻知道鐘父得了急病,去了國外治療,具體的原因和病情都不清楚。
“嗯,有我媽照顧,我很放心。”
聞言,沈明珠轉了話題,“箐箐,你最近怎麼樣?你要做的事,進展如何?”
“挺順利的。”
“那就好。”
鐘箐看著她,“明珠,我之前答應過你,會將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我反悔了,我想在你麵前保留一些美好和體麵,我可以不說嗎?”
“當然可以。”
“你不生氣?”
沈明珠笑笑,“做朋友,除了彼此幫助和鼓勵外,也應要有理解與尊重。沒有人願意把不堪的傷疤揭露給外人看,我也是。”
鐘箐伸手抱住她,柔聲道:“明珠,謝謝你,能遇到你,和你做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沈明珠拍拍她背脊,“彼此彼此,你也幫了我很多的忙。”
鐘箐把她抱得更緊了,“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對嗎?”
沒有聽到沈明珠的回答,鐘箐有些可憐兮兮的問道:“怎麼了,你不願意嗎?”
沈明珠鬆開對方,抿了抿嘴角,問出了這些天潛藏在心裡的疑問——
“箐箐,我暈倒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鐘箐臉上的笑容漸漸隱下。
沈明珠看著她,“你母親,是不是給我下藥了?”
“對不起。”
“她想做什麼?”
“不管她想做什麼,最終她都沒有成功,以後她也不會再對你有任何威脅,我可以用人格向你保證。”
沈明珠輕笑了聲,“可我怎麼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再騙我呢?”
鐘箐慌忙解釋:“我不是故意騙你,我隻是,隻是難以啟齒,更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明珠,不管以前還是以後,我都會儘我所能去保護你,請你相信我好嗎?”
“所以,那天我隻是昏睡,是因為你及時趕到救了我?”
鐘箐點頭。
“如果那天你沒出現,我的下場會是什麼?”
鐘箐輕搖頭,語氣滿是濃濃的懇求,“明珠,你彆問了好不好?我保證你以後是安全的,我媽短時間都不會回來了。”
聽到這話,沈明珠忽然聯想到鐘箐身上的那些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身上的傷,是因為鐘夫人?她對你……她連你都不放過?你不是她女兒嗎?她還是不是人?”
最後一句,沈明珠已然帶了十足的憤怒。
不管是身為女性,還是一個母親,她都無法理解楚玉清的行為。
見鐘箐神色哀傷的不願開口,沈明珠深吸一口氣,又吐出。
“箐箐,你不願意說的事,我不勉強。我也能理解你,但我無法原諒。”
“那天是你救了我,但如果你一開始就把鐘夫人的惡意告訴我的話,我根本就不會給她傷害到我的機會。”
“是你的隱瞞,將我置於了危險的境地。”
鐘箐無言以對。
眼見沈明珠轉身要走,她慌忙拉住沈明珠的手,“明珠,你是不是不會跟我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