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千萬次的告訴自己,身後這人不值她任何期待,可親耳聽到對方極儘挖苦之言,她心裡還是猶如錐心一般難受。
“有其母必有其女,我這一點倒是跟你一脈相傳,你不也管不住爸爸嗎?”
最親近的人才知道刀子紮哪裡最疼。
被鐘箐紮到痛處的楚玉清再也維持不住假麵,她一把掰過鐘箐的臉,劈頭一個耳光扇下去。
“你想乾什麼?你爸已經鬆口讓你嫁去嚴家,你為什麼不願意?還妄想充當救世主拯救彆人,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狼狽的就像一隻狗,你可笑不可笑?”
鐘箐紅著眼挑釁,“因為我不像你沒有人性。”
楚玉清再次抬起的手被鐘箐一把握住,“你把我的臉打壞了,就不怕爸生氣嗎?你很久沒嘗過鞭子的滋味了吧,我不介意幫你回到過去。”
楚玉清畏懼的後退數步,像是記起了什麼恐懼的記憶。
在看到鐘箐臉上毫不掩飾的嘲諷時,她羞惱成怒,“你不肯離開這個家,難不成是愛上他了?你怎麼這麼下賤?他是你QS(禽獸)……”
鐘箐抄起台燈砸過去,“滾!!”
好險楚玉清躲得快,不然隻怕當場頭破血流。
當即也不敢再呆下去,轉身匆匆走了。
將房門反鎖上,安靜封閉的環境終於讓鐘箐感到一絲絲放鬆。
身上很疼,可也沒有她的心疼。
她抱膝坐在牆角,出神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眼底仿佛死寂的深海,沒有一絲光亮。
手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物體,低頭一看,是一塊碎掉的燈片。
眼淚無聲順著眼角滑落。
世上怎會有這樣的母親呢?
為了自己脫離苦海,就把親生女兒拖下惡臭的泥濘中,用最親密的身份,做著世間最罪惡的事。
她如果沒有出生就好了。
活著對她來說,太疼了,也太累了。
下輩子,她一定不要再做彆人的女兒了。
……
深夜。
往常這個點,沈明珠早睡熟了,今天卻翻來覆去沒有睡意,心裡麵老想著在驪園的事。
越想越覺得不對。
她酒量是不好,但也不至於幾口紅酒就醉得不省人事。
鐘箐說是缺氧,可她分明記得,那盆鍋子是最後才上的,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品嘗味道。
先不說兩塊拳頭大的炭能不能把整個包廂的氧氣抽空,就算能也沒那麼快。
隻怪她當時腦子迷迷糊糊的,加上對鐘箐的信任,便信了缺氧暈倒的說辭。
鐘箐沒道理騙她,除非,是為了幫誰遮掩。
所以,是鐘夫人?
雖然不明白鐘夫人的目的,但一想到自己昏迷一個多小時沒有任何記憶,沈明珠就驚出一身冷汗。
她悄悄起身來到衛生間,脫掉睡衣睡褲,對著鏡子將全身上下都檢查一番,沒發現任何異樣或者不適,心裡的不安才稍微減輕了些。
“你一個人躲著乾什麼呢?”
看到裴颺進來衛生間,沈明珠也不意外。
戰場和在海上的工作經曆,讓裴颺的警省度比常人高很多,她在床上煎蛋似的翻來翻去,他想必也沒睡好。
“大晚上的,勾引我?”
裴颺貼著她想要親熱,然而沈明珠卻沒有心情。
“裴颺,我有事跟你說……”
“你說你的,我做我的。”
男人身上穿著貼身的秋衣,隔著一層麵料,炙熱的體溫傳遞到她身上,帶著熟悉的如雪鬆般的氣息。
沈明珠心裡的不安忽然就被驅散了。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打斷了兩人。
裴颺去接的電話,沈明珠穿衣服。
褲子還沒套上,裴颺就跑了回來,麵色凝重:“明珠,鐘箐自殺了。”
沈明珠手中褲子掉在了地上。
……
沈明珠和裴颺趕到醫院的時候,鐘箐正在接受搶救。
鐘家這邊的家屬有楚玉清和一個保姆。
楚玉清客氣的同裴颺和沈明珠打招呼。
沈明珠隻淡淡同楚玉清點了點頭,並不願與對方多言。
一聯想到對方誆騙到驪園意圖不軌,沈明珠心裡就膈應得慌。
她徑直走到嚴屹麵前,詢問事發原因。
嚴屹指了指走廊儘頭,“我們去那邊說吧。”
“好。”
楚玉清不動聲色的朝兩人的背影望了一眼,隨即來到裴颺身邊,“麻煩你們特地跑一趟,箐箐她真是太傻了,不過是跟她爸吵了一架,父女間哪有不吵架的。”
看楚玉清哀傷難過,裴颺出口寬解了幾句。
此時的他哪裡知道,麵前這位柔弱美麗的婦人是位麵慈心黑的蛇蠍毒婦,差點就夥同丈夫將他妻子給淩辱了。
走廊儘頭。
嚴屹告訴沈明珠,“……其實鐘箐有很嚴重的抑鬱,但她不肯接受我的幫助。清姨說鐘箐是和伯父吵了架才一時想不開,但我覺得,應該是跟她的病情有關。”
沈明珠既震驚又自責。
虧她還自詡跟鐘箐是閨蜜,卻連鐘箐有抑鬱都沒有察覺。
“你也不必自責,是她隱藏得太好,我也是在跟她接觸很長一段時間後才發現到的。”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到她?”
嚴屹微笑,“你一直都在幫她,你沒發現嗎,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情都很好。”
我也是。
……
經過一夜的搶救,鐘箐總算脫離了危險。
不過因失血過多,人還在昏迷。
已經快天亮了。
裴颺先回去照看孩子和食品廠,沈明珠留在了醫院裡。
嚴屹說她的存在能讓鐘箐的病情減輕,那她就多陪一陪對方好了。
楚玉清去找醫生了解病情去了,沈明珠、嚴屹和保姆三人守在病房裡。
病房裡的暖氣不是很足,擔心鐘箐會受涼,沈明珠上前準備把被子拉高些。
就在她彎腰拉被子時,卻意外瞥見鐘箐的頸間有淡紫色的手指掐痕。
她下意識將鐘箐的衣領拉開,想看清楚點,卻被所看到的畫麵驚住。
隻見雪白的軀體上縱橫交錯著血紅猙獰的條狀傷痕,一道道,觸目驚心。
一看就是遭受了毒打。
誰乾的?!
電光火石間,沈明珠想起了上次泡溫泉時,鐘箐胸口的牙印。
碰上這麼變態的男人,誰踏馬不抑鬱?
對上她滿是怒火的杏眸,嚴屹卻是一臉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