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秦金蓮就換上女兒女婿給買的新棉襖，美滋滋的出門去串門子，想要好好的顯擺顯擺。
出門沒走幾步路，就看到村裡幾個婦女聚在一堆嘮嗑，說得熱火朝天的。
“說啥呢，這麼熱鬨。”
見幾人朝她看來，秦金蓮有意的挺了挺腰杆，又拂了拂衣擺，準備接受大家的豔羨和吹捧。
偏有人看不慣她神氣的樣子，“金蓮，你還不知道吧，昨晚翠花家的兒媳婦生了。”
秦金蓮一愣，忙問：“生的妮子還是孫子？”
“是個大胖孫子，可把翠花高興壞了，大清早的挨家挨戶借雞蛋呢。”
聽到劉翠花得了孫子，秦金蓮都快酸死了。
劉翠花女兒生了個大胖小子，就已經壓了她女兒一頭，兒子沈豪就是一個老光棍，結婚比她兩個兒子都晚，卻不想反倒先有了孫子。
“我家月梅也快了，我找人看過了，說這胎肯定是個胖小子。”
“是嗎，那可就提前恭喜了。”
秦金蓮也沒心情顯擺新襖子了，跟人嘮了沒幾句就走了。
幾個瞧著她的背影，竊竊私語。
“她家老大生的是個妮子，女兒生的也是妮子，要是老二再生個妮子，那可就有好戲瞧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人家還有個外孫呢，就是不是親生的。”
幾人一陣哄堂大笑。
……
“媽，你盯著我肚子乾啥？”
秦金蓮一回家就去了老二的屋裡，直勾勾盯著賈月梅的肚子，把賈月梅盯得心裡發毛。
“月梅，你可得爭點氣，這胎一定要生個孫子。劉翠花她兒媳婦昨晚生了，生了個孫子！”
對於秦金蓮和劉翠花之間的恩怨情仇，賈月梅有所耳聞。
回老家的這幾天，秦金蓮一直對她愛搭不理的，全然沒有從前的上心。
如今，秦金蓮指著她肚子的揚眉吐氣，賈月梅自然得趁機為自己爭取利益。
“媽，你放心，我一定給你生個孫子，不過，等我生了孫子，我就要進城去。”
秦金蓮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她現在隻想要孫子，想得要發瘋了。
從老二屋裡出來，正好看到杜娟牽著大丫準備出門去耍。
秦金蓮立刻把人叫進院子裡說話，“大丫她娘，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跟朝北商量得咋樣了？”
“媽，等過完年我就去取環。”
秦金蓮一聽，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那等過完年我多買兩籠小雞仔，讓月梅一塊喂著。”
杜娟捏著女兒白嫩的手指頭，臉上掛著淺笑，“行，媽，你幫我買十隻雞仔吧，買好了我拿錢給你。”
“啥錢不錢的，隻要你能給我生個孫子，彆說十隻雞，就是二十隻三十隻我也認了。”
秦金蓮在城裡掙了些錢，對杜娟這個兒媳婦倒是比過去大方了一點。
杜娟道：“生兒生女這事，誰也說不準，看天意吧。”
“你頭胎是女兒，二胎肯定是兒子。”
秦金蓮對於生孫子這事，已然有些瘋魔了。
逮著誰都恨不得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出來。
屋裡頭，將婆媳倆對話聽了個清楚的賈月梅臉色變幻不斷。
……
中午吃過飯，賈月梅借著出門溜達的借口，摸去了隔壁。
“大嫂。”
杜娟正在涮鍋，回頭看到賈月梅挺著肚子進來，隨口招呼對方坐，態度不冷不熱。
賈月梅笑著湊上前，語氣透著討好，“大嫂，我這個人心直口快，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你彆跟我計較。大哥和小妹對我們的好，我和向南都記在心裡的。我就是羨慕你跟大哥，做啥都順順利利的，不像向南，乾啥啥不行，我真是對他恨鐵不成鋼。”
賈月梅主動示了軟，杜娟也不好再冷著臉拿喬。
畢竟是妯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月梅，我知道你沒壞心，但以後說話真的要多想想，明珠對我們這麼好，我們不能讓她寒了心。”
“大嫂，你說得是。”
心裡卻想：小妹對你們是好，對我們可不咋地。
杜娟並不知道賈月梅的真實想法，繼續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著急，等向南學到了手藝，飯店開起來了，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賈月梅笑著點頭，“我跟向南也是這麼想的。”
東拉西扯的閒聊幾句後，賈月梅將話題扯到了生二胎上，“對了，大嫂，聽媽說你跟大哥準備生二胎，那得花很多錢吧？”
生二胎一事，杜娟不想張揚，畢竟是違反政策的，但賈月梅問起了，她也不隱瞞。
何況瞞也瞞不住。
“莪也不知道，生了再說吧。”
沈家溝曆來貧窮，好多超生的家庭交不起罰款，要麼選擇不給孩子落戶，要麼就大人躲在外麵不回家，孩子留給老人照看。
杜娟自然不會這樣。
她準備先在城裡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再回村辦手續，老老實實認繳罰款。
“小妹知道你們準備生二胎的這事嗎？”
“嗯，知道。”
“超生繳罰款可是一大筆錢，那小妹應該會幫襯你們一二吧？”
杜娟手上動作一頓，轉身認真說道：“小妹這些年幫我們的已經夠多了，沒道理生孩子的事也要她幫襯，生二胎的事，我和朝北會自己看著辦。”
這番話，賈月梅並不肯信。
杜娟有底氣生二胎，肯定事先找沈明珠討要了好處。
難怪婆婆對她的肚子都沒以前上心了，原來是有了新的指望。
哼。
……
沈向南一直到傍晚才回來，一進門就挨了一個枕頭。
他抱著枕頭，湊到氣鼓鼓的賈月梅麵前，“咋了？誰惹你了？”
“你！”
“我咋惹你了？”
西屋緊鄰北屋，賈月梅不敢太大聲怕被秦金蓮聽到，壓著聲音道：“你哥要生二胎了，這事你知道不？”
沈向南搖頭，“你聽誰說的？”
賈月梅冷笑，“你哥這是防著你呢。”
“防我乾啥？他們生二胎，跟我們也不相乾啊。”
“你懂個屁！”
賈月梅一把扯過沈向南，在他耳邊嘰咕：“你大哥開麵館賠了那麼多錢，學開車又沒收入，一家三口就靠你大嫂掙錢養著。大嫂手裡頭雖然攢了些錢，可也不夠繳罰款的，你說這錢從哪來？”
沈向南搖頭。
賈月梅氣得恨不得呼他一巴掌，“你小妹啊，他們肯定問小妹拿錢了，等小妹幫他們繳了罰款，還拿得出錢幫你開飯店嗎？”
沈向南並不太在意，“大嫂啥時候能懷上還不一定呢，就算懷上了，小妹答應過我的事，她也不會食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