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半夜兩點,小果果和往常一樣放聲啼哭。
沈明珠打開床頭的台燈,趿上拖鞋從嬰兒床裡抱起女兒,邊輕聲逗哄邊解衣領扣子。
嘖嘖嘖。
吃到奶的小果果停止了啼哭,閉著眼睛用力吮吸,小嘴就像魚唇一樣一張一合。
吱呀。
房門被推開,沈明珠下意識回頭,看到輕手輕腳進來的男人,下意識問道:“你怎麼下來了?”
裴颺輕輕關上門,走到她麵前,眸光落在女兒臉上片刻,又抬起看她。
“我習慣了,一聽到小果果哭就睡不著,下來看看。”
結紮雖然隻是小手術,但為了讓裴颺有良好睡眠,利於恢複,沈明珠特地讓他這兩天去樓上跟兒子擠一擠。
“沒什麼事,你睡吧。”她低聲回道。
裴颺不肯再去樓上,脫了鞋在床上躺下,雙手交合枕在腦後,瞅著母女倆個,“我就在下麵睡,在樓上睡不踏實,總擔心女兒會鬨你。”
“聞不到伱身上的奶香味兒,我不習慣。”
沈明珠瞅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沒說話,嘴角卻微微上揚。
等她喂完奶,裴颺便起身將小果果接了過去拍嗝。
沈明珠躺回床上,盯著在房中轉悠的父女倆,眼皮很快發沉。
裴颺在房中轉了兩圈,扭頭看沈明珠睡著了,便走到床邊坐下,一手摟住女兒,一手牽起被子給她蓋好。
“咿啊~”
許是聞到了媽媽身上的味道,小果果有些躁動起來。
裴颺忙起身將女兒抱遠,一邊低聲哄道:“果果彆鬨,媽媽睡覺了。”
“啊~”
小果果張開粉紅的小嘴兒打了個嗬欠,眼皮也開始耷拉。
五分鐘後,裴颺將睡熟的女兒放回嬰兒床,蓋上小被子,彎腰看了一會,見人沒醒,這才躡手躡腳的回到床上,關了台燈,扭身將床上的人摟進懷裡。
……
如願生了兒子的沈寶蘭卻過得並不如意。
馬素芬年紀大了,還要照顧大孫子,精力不濟,周書桓周傳雄父子倆更是指望不上,周家也沒條件請保姆,因此小元寶出生到現在,一直都是沈寶蘭自己在養。
小元寶個頭大,消耗快,一天要吃七八回奶,吃了拉,拉了要換尿布,換完尿布洗尿布。
沈寶蘭一個人忙得就像車軲轆一樣沒個停,偏偏晚上小元寶還鬨騰得厲害,吵得全家人都睡不好。
大人還能忍一忍,周昊自己都是小孩兒,被吵醒就哭鬨不止,不隻周家人叫苦不迭,整幢樓的住戶同樣怨聲載道。
最後周家人一合計,索性將沈寶蘭連同小孫子送回娘家去坐月子。
其實對沈寶蘭而言,回娘家坐月子未償不是好事。
回了娘家,有娘家人幫襯,她也能鬆快一些。
可凡事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她跟沈明珠前後腳嫁人,都嫁到了城裡,又前後腳生了娃。
沈明珠生了娃,丈夫又是買大房子,又是請保姆,照顧得無微不至,還風風光光辦了一場滿月酒。
輪到她生了娃,卻直接被送回了娘家坐月子,明擺著是沒把沈寶蘭這個兒媳婦,還有親家放在眼裡。
村裡人議論紛紛,連當初相親時的陳穀子爛芝麻事也被人翻了出來。
不少人都暗地底取笑沈寶蘭沒眼光,腦袋進了水,明明裴颺高大英俊家世也好,她不要,非要挑個矮文弱還有案底子的周書桓,這下自討了苦吃吧。
甚至於,當初沈寶蘭故意設計沈明珠落水,故意害沈明珠誤了相親時辰的事,也被人扒了出來,並很快在村子裡傳開。
秦金蓮在女兒那兒受了氣,正憋著火呢,聽了這事,當即就找上了劉翠花算帳。
劉翠花也不是嚇大的,說我女兒害你女兒落水,證據呢?
兩人叉著腰吵了一下午,誰也沒占著便宜,倒是讓村裡人看足了笑話。
周書桓雖然把沈寶蘭母子送回了娘家,但他還是有點良心的,隻是不多。
因此得了閒,他便拎著東西來嶽父母家探望母子倆。
結果一進村,就有好事者將當初相親的事告訴了周書桓。
得知真相的瞬間,周書桓就像被人敲了一悶棍,腦中轟鳴作響。
他數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懊悔、自嘲,當初沒有堅定心意選擇沈明珠這件事。
原本,他已經認命,並打定主意跟沈寶蘭好好過下去。
畢竟,沈寶蘭給他生了兒子,他不會做忘恩負義的陳世美。
可原來,他錯失沈明珠並非他的過,而是沈寶蘭有意設計、阻撓。
這一刻,他心裡的那些悔,悉數變成了對沈寶蘭的惱恨。
好事者原本隻是把這事當成樂子講給周書桓聽,卻不想,周書桓聽了後,麵色鐵青的將手裡的雞蛋和豬肉往地上一扔,調頭就走。
自知惹了禍,好事者趕緊把這事告訴了劉翠花。
等劉翠花追出來,周書桓早已不見了人影,隻有地上沾著泥的豬肉,以及摔了一地的雞蛋,昭示著周書桓的憤怒。
得知周書桓負氣而去,沈寶蘭並沒太放心上。
她如今有兒子在手,萬事不愁。
……
得知真相後,周書桓第一時間就想找裴颺,想問問他知不知道這事,想問問裴颺當初是看上的沈明珠還是沈寶蘭,可在裴家院門前站了足有小半個鐘頭,他也沒勇氣去敲門。
“周哥,你來找裴颺的嗎?”
溫柔悅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回頭看到推著自行車的沈明珠,望著她秀麗動人的臉龐,周書桓嘴巴張了又合。
正在這時,身後的院門被打開,裴颺抱著女兒跨了出來。
“書桓,你咋過來了?”
周書桓艱難的扯起一抹笑,“今天休假,過來看看你們。”
進了門,沈明珠把自行車支好就來到裴颺麵前,眉眼彎彎的跟女兒逗趣。
“果果下午吃奶了嗎?”
“吃了,剛吃完沒一會,不然這會看見你早鬨騰了。”
看著夫妻倆親昵融洽的圍著女兒討論,周書桓心裡的那些話,忽然就問不出口了。
他原本想問沈明珠,如果當初她沒落水,如果他選她,她會不會嫁給他。
其實他未必不明白,問與不問都沒意義,更不會改變結果。
他隻是不甘心,不忿,甚至委屈。
以及深深的嫉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