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節。
雖然這個年代的中秋節沒有被列入法定假日,但沈明珠還是給食品廠的職工們放了一天假。
想回家跟家人團聚的就回家,不回家的就在食品廠一起過節。
五名女工都回去了。
沈朝北本來也想回鄉下看秦金蓮的,但杜娟卻不想折騰,主要大丫暈車暈得厲害,便想留在城裡陪沈明珠母子倆一塊過節。
沈朝北覺得自己一個人回去沒啥意思,索性也不回去了。
沈紅梅也沒回家。
四大兩小六個人,決定在廠裡過個熱鬨的中秋節。
白天沈明珠請幾人去看了電影,其實電影票是陳沂送的,她就是借花獻佛。
看完電影,沈明珠和杜娟去市場上買了不少好菜,準備晚上好好吃頓大餐。
傍晚,沈明珠正在炒雞蛋,身後有人走了進來。
她沒回頭,但從沉重的腳步聲,以及夕陽光投下的高大陰影來看,除了沈朝北不作他想。
“大哥,你把做好的菜端出去,順便把碗筷……”
話還沒說完,腰就被人從後麵摟住了。
沈明珠第一反應是大驚:沈朝北這個big膽,活膩了?
然而下一秒耳畔卻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帶著笑意的渾厚嗓音:“我什麼時候成你大哥了?”
沈明珠錯愕的轉過頭,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自家男人,驚訝得手裡的鍋鏟都掉了。
裴颺眼疾手快接住掉到半空的鍋鏟,重新塞回她手裡。
沈明珠隨著他的動作,轉頭看向手裡的鍋鏟,但下一秒,臉就被男人掰了回去,帶著濃烈愛意的吻霸道且強勢的吻封住她全部呼吸。
“哐當。”
沈明珠手裡的鍋鏟還是掉到了地上。
鍋鏟:……搞什麼飛機,讓我安安靜靜掉地上不好嗎?
……
夜幕下,一輪明亮的圓月如玉盤似的升上半空,散發出迷人而皎潔的白光。
食品廠的院子正中央,沈明珠和裴颺、裴子珩,沈朝北、杜娟和大丫,再加上一個沈紅梅,七人圍桌而坐,其樂融融。
一桌的菜都出自沈明珠之手,色香味俱全,唯獨一道韭菜炒雞蛋壞了氣氛。
雞蛋炒出來黃澄澄的,配上綠綠的韭菜,黃綠相間本是極為賞心悅目的,然而桌上的這盤韭菜炒雞蛋卻黑不拉幾的。
“明珠,你這雞蛋咋炒糊了?”
沈朝北倒也不是嫌棄,純屬好奇,不過問完就被杜娟在飯桌下踢了一腳。
沈明珠臉熱的瞪了身邊狗男人一眼。
後者將韭菜炒雞蛋端到麵前,一邊大口吃一邊對沈朝北說:“大哥,我就喜歡吃炒糊的雞蛋,明珠疼我,特地為我炒的。”
沈朝北大為驚奇,“咋還有人喜歡吃炒糊的雞蛋?不苦嗎?”
“不苦,香得咧。”
沈明珠:“……”
原本想著是自家人吃飯,簡簡單單吃一頓就好,沈明珠就沒準備酒,但沈朝北看裴颺回來了,心情很好,非要拉著裴颺喝酒熱鬨熱鬨。
正好前兩天鐘箐送她的中秋節禮中,有兩小壇桂花酒,沈明珠便拿了一壇出來。
成人拳頭大小的陶壇,壇肚上貼著桂花釀的手寫繁體字。
拍開壇封,空氣中頓時一股濃鬱醉人的桂花甜香。
沒有酒杯,就用吃飯的碗,每人倒了一小碗。
在大家的起哄下,沈明珠端起酒碗說了幾句場麵話和祝福語,然後大家一起碰杯。
淡黃色的酒液,入口香醇甘冽,微甜,喝下去滿口的桂花香。
沈明珠美滋滋的將自己碗裡的桂花釀喝完了,一低頭,發現麵前還有一碗。
她轉頭瞪狗男人,“你乾嘛?”
“你幫我喝。”
沈明珠剛要拒絕,就聽到狗男人一臉無辜的說:“醫生說我不能喝酒。”
她愣了下,到嘴裡的話默默咽回了喉嚨。
其實傍晚第一眼看到男人就發現他好像瘦了很多,臉色也有些白,不像以前是偏小麥的健康膚色。
抱著的時候,身形也沒有以前寬厚結實,身上全是骨頭。
當時她被他的突然襲擊搞得兵荒馬亂的,也沒顧得上問。
現在吃著飯更不方便問,隻能把疑惑暫時放在心底,端起酒碗將酒給喝了。
許是氣氛到位,也或許是桂花釀味道好,沈朝北和沈紅梅都猶顯不夠的吵著還要喝,沈明珠便把剩下的一壇也開了。
後麵的這壇桂花釀,幾乎被沈朝北和沈紅梅給瓜分了。
喝完,兩人不出意外都醉了。
沈明珠和杜娟把沈紅梅扶回了宿舍,沈朝北則被裴颺安頓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醒酒。
安置完兩個醉鬼,沈明珠打算和杜娟一塊收拾飯桌,被杜娟給攔了。
“明珠,你休息下吧,晚飯都是你做的,再讓你收拾就說不過去了。裴颺難得回來,你好好陪他說會話。”
沈明珠領受了杜娟的好意,不過還是幫忙把桌子收拾了乾淨,又擺上月餅、小吃和水果,最後燒水泡了一壺菊花茶。
月亮已經升到了頭頂正空,滿滿雪白的一輪,周圍縈繞著像薄紗一樣的雲煙,美得就像一副畫。
而坐在月下的男人,則是沈明珠感覺收到過的最好的中秋禮物。
“笨蛋,不是這樣折的,看我教你。”
院子靠牆的位置,裴子珩和大丫蹲在磚砌的乒乓桌上麵玩紙飛機。
看著兒子漂亮小臉上洋溢的燦爛笑容,沈明珠嘴角也止不住上揚。
有那麼一刻,她感覺自己的人生和頭頂的圓月一樣是圓滿的。
裴颺坐在她身邊,目光注視著玩耍的兒子,“子珩是不是長高了?”
“嗯,開學前量是115厘米,比去年這個時候長高了12厘米。”
裴颺拉過她的手,放在腿上握著,望著她的眸裡滿是濃烈的情愫,“都是你的功勞。”
沈明珠睇了他一眼,“你一回來,子珩整個人都開心多了。”
她的本意是想表達,孩子的成長也離不開父親的陪伴,卻不料被裴颺反將她,“那你呢?看到我回來,你開心嗎?”
沈明珠瞅了他一眼,沒作聲。
過了一會,就在裴颺以為聽不到她的回答,準備妥協放棄時,就聽到沈明珠輕“嗯”了一聲。
很輕,就像帶著桂花香氣的晚風一樣,拂麵而過,芳香醉人。
“我也是。”
裴颺抬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明明沒喝酒,嗓音卻帶著醉人的沉啞,“離開後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想你在做什麼,想你是不是又受沈寶蘭欺負了,想你……”
“等等。”沈明珠睨著他,“你擱這買一贈一呢,想我的同時還順帶個寶蘭?”
裴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