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進皮鞋廠乾活,一個月能掙著四五十塊呢。”
“不止這個數,人隔壁村的馬老六,去年一年掙了有七八百!那厚厚的一遝票子帶回來,把他媳婦高興得嘴都歪了。”
聽著兩名女工人羨慕的談論,沈明珠淡淡聲問:“既然皮鞋廠這麼掙錢,你們怎麼不跟著一塊去呢?”
兩個女工訕訕,“我們倒是想去,但人家隻招男工,不要女工,我們就隻能回這兒來了。”
合著她的食品廠是退而求其次唄。
沈明珠也不多說廢話,按原計劃宣布了生產許可證辦下來的好消息。
沈朝北和杜娟都格外興奮,就連一旁玩木馬車的大丫都懂事的直拍小手。
兩名工人卻沒太大反應,也不知道在廠裡閒了一個月,閒得人心渙散了,還是在為沒去成皮鞋廠而鬱鬱寡歡。
以這樣的心態和狀態,是不可能把活乾好的。
“一旦食品廠正式開工以後,隻要你們踏踏實實、聽話照做的把活乾好了,我可以保證你們每個月的收入不低於四十,甚至更多。”
一番激勵下,兩名女工身上的積極性頓時被提高不少,臉上也有了期盼的神采。
“除此外,以後你們每年都能得到一次考評機會,底薪將考評結果獲得5%到20%的提升。”
“打個比方,你今年的底薪是三十塊,明年考評後,如果你的考評結果能達到優秀,底薪就能漲六塊,再下一年,如果你考評還是優秀,就在三十六塊的底薪上,再加七塊二,那麼你的底薪就是四十三塊二,以此類推。”
兩名女工人被沈明珠製定的漲薪製度鼓舞得熱血沸騰。
“那要是乾上個十來年,光底薪都得過百了?”
沈明珠點頭,“前提是中途不能辭工,如果辭工再進來做事,底薪就會從新人開始計算。”
這一下,兩名女工一點也不羨慕去皮鞋廠的男工了,巴不得食品廠馬上開工,開了工她們才能掙到更多的錢。
成功安撫住了兩名女工後,沈明珠把沈朝北和杜娟叫到了辦公室裡開小會。
會議內容主要是討論正式生產前的準備工作,以及招工。
這一次,沈明珠打算親自回鎮上招聘,等招夠人手當天就直接帶回廠裡,以節省時間。
傍晚,在食品廠吃過晚飯後,沈明珠牽著裴子珩散著步走回家。
食品廠離家屬院三條街,走路的差不多二十分鐘。
不過母子倆走得慢,等回到家屬院時,天差不多已經黑透了。
家屬院進門口的花壇邊坐著不少納涼的人,看到母子倆回來,紛紛投來各異的目光。
沈寶蘭正好得了空下樓閒耍,看到沈明珠,就跟狗見到了大肉骨頭似的巴巴湊上來,“喲,沈明珠,這麼晚才回來,你那廠子有這麼忙嗎?”
沈寶蘭的打趣引得家屬院裡的人發出陣陣竊笑聲。
誰都知道食品廠到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工,能有啥好忙的?
沈明珠隻當沈寶蘭是條亂吠的狗,懶得搭理的牽著裴子珩徑直回家。
沈寶蘭哪肯輕易放過可以打擊嘲諷沈明珠的大好機會,陰魂不散的跟在後頭,“早就勸你做生意不是那麼容易,你非不聽,這下好了,錢白白打了水漂,連廠裡的工人都跑了,我看你啊,還是早點關門大吉吧,趁現在虧得還不多,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沈明珠冷聲回懟,“我虧我自己的錢,我虧得起,用得著你閒吃蘿卜淡操心?”
“你就死鴨子嘴硬吧,我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
朝著母子倆的背影撇了撇嘴角後,沈寶蘭轉身跑去了花壇邊,把將食品廠工人跑了的事大肆宣揚開來。
沈明珠前腳進家門,後腳家屬院都知道食品廠的工人跑了。
等到了第二天,食品廠馬上就要倒閉的謠言便在家屬院裡傳得沸沸揚揚。
沈明珠並不知道這些,當然,就算知道她也懶得理會。
把裴子珩送到學校後,她就和沈朝北去了汽車站準備回鎮上。
雖然已經入了秋,但天氣依舊悶熱難當,坐在擁擠且充斥著汗餿味、腳臭味、狐臭的小巴車裡,那滋味簡直不要太酸爽。
沈明珠一邊狂塗清涼油祛味消臭,一邊懷念四十年後的各種便捷交通。
等她以後賺到了錢,一定要買輛車。
到了鎮上,沈明珠找了個人流量大的地方,把手寫的招聘大字報掛出來。
對於這年代的農村,填飽肚子不難,可想掙兩個錢落兜裡卻很不容易。
沈明珠的招聘告示一掛出來,呼拉拉就圍上來一大堆人。
沈明珠反手摸出一個喇叭,宣布招聘條件。
女性,40歲以下,會寫字算帳的,已婚已育。
兩名男工人的“逃跑”讓沈明珠吸取到了教訓,男工人雖然力氣大,乾活強,可相應的野心也大,一旦外麵有更好的條件就會經不住誘惑。
女性相對而言會更追求安穩,特彆是當母親的,是不會樂意離家太遠的,因為割舍不下孩子。
而她隻招女工的做法,不出意外的引來了男人的質疑,甚至是謾罵。
對此,沈明珠也有合理的解釋,食品廠做的是食品,需要廚藝好的工人。
這下,那些人也無話可說了。
奉城這邊的男人普遍都大男子主義,特彆是在農村,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根深蒂固,絕大多數的男人是連廚房都不進半步的。
半個小時後,沈明珠順利麵試通過了三名女工。
不過三名女工還得回家跟家人商量,收拾行李,沈明珠便跟三人約定好,下午兩點在招待所門口碰麵,過時不到就等同於放棄。
沈朝北收起招聘告示和喇叭,眼巴巴瞅著沈明珠:“小妹,你真不回家看看爸媽啊?”
“嗯,不回。”
一句多餘的解釋也沒,沈朝北也不敢多問,更不敢勉強她,隻得自個轉身往鎮口走了。
沈明珠則朝著鎮尾的招待所方向去,準備去招待所開個房間休息休息。
一進招待所的門,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