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家和趕集一樣熱鬨。
吃過早飯沒一會,一些跟沈明珠交好的媽媽們就陸陸續續的上門給她送菜。
這個給一把蔥,那個給兩個蘿卜,那個給半顆白菜。
東西雖然不多,但都是心意,沈明珠不客氣的都收下了。
給了菜,順便再聊兩句周家的八卦。
“……沈寶蘭那惹事精不知道抽門子的瘋,攛掇著要周書桓去做生意,你想馬嬸子能不生氣嘛?前兩年周書桓就因為搗鼓生意吃了牢飯,馬嬸子現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馬嬸子放出狠話了,要是沈寶蘭再敢慫恿她兒子做生意,她就要把沈寶蘭打出門,連沈寶蘭肚子裡的孫子也不要了!”
裴颺拉著兒子說悄悄話——
“你媽跟她們,平時都通過這種方式來傳遞情報的?”
自從昨晚父子倆談過有關“媽”的話題後,裴颺在裴子珩麵前提起沈明珠都是用“你媽”來稱呼。
裴子珩剛開始還不適應,有些彆扭,聽多了幾次也就適應了。
“嗯,平時接我上下學的時候,她也會跟其他媽媽聊八卦。”
“你媽很喜歡聊八卦嗎?”
裴子珩想了想,“她不喜歡說,喜歡聽。”
合著媳婦是愛聽戲啊,那他以後可知道怎麼投其所好了。
正想著,就看到媳婦和聊八卦的一位媽媽朝自己看來。
裴颺忙笑了下,那位媽媽也朝裴颺笑一下,就是眼神有點古怪。
等那人走後,裴颺就去問沈明珠,“剛才你們在說我呢?”
“嗯。”
“說我什麼了?”
說你跟沈寶蘭的陳芝麻爛穀子。
沈明珠心裡腹誹,嘴上轉移話題的支使裴颺去把陽台的烤爐搬到客廳裡。
幾十斤重的烤箱,在裴颺麵前就跟棉花似的輕飄飄。
搬好烤箱,沈明珠拿出麵粉,裴颺自告奮勇的挽起袖子要幫忙。
免費苦力,不用白不用。
調好麵粉、酵母、溫水的比例後,讓裴颺揉麵,沈明珠自己則去廚房準備牛肉餡。
昨天裴文萍給了一斤牛肉,剛才又有人送了一把蔥過來,她準備烤個牛肉餅。
烤完留下一些自己吃,其餘的給裴文萍和送菜的媽媽們送過去,也算是回她們的情了。
正剁著牛肉呢,門外有人敲門。
裴颺正在揉麵,手上不方便,沈明珠想著該不會是哪個媽媽又來送菜,也沒叫裴子珩,自己跑去開門。
結果門一打開,居然是周書桓。
她手裡的菜刀把周書桓嚇了一跳,“裴颺媳婦,你這是……”
沈明珠連忙把菜刀往身後藏,“我在剁牛肉,你進來吧,裴颺在揉麵。”
周書桓跨進門,恰好看到裴颺舉起兩隻粉白的大手。
“書桓來了,你先坐,等我把這盆麵揉完。”
周書桓走到飯桌前,拉了張凳子坐下來,邊看裴颺揉麵邊跟他說話。
“這是乾什麼呢?”
“明珠想做點餅吃。”
周書桓朝廚房看了眼,聽著裡麵傳出的“篤篤篤”有節奏的剁肉聲,目光下意識打量起裴家的客廳。
地板磚光鑒照人,茶幾、五鬥櫃和角幾上的物品擺放得整潔有序,茶幾上有一隻圓肚的白瓷花瓶,瓶子裡插著幾束乾茶花。
不大的客廳,處處都是心思,也充分證明女主人是個持家有方又有情調的女人。
身處在這樣溫馨的家裡麵,沒哪個男人會覺得不幸福。
想到自己那個雞飛狗跳亂得跟豬窩似的家,再看著溫馨安寧又詳和的裴家,周書桓心裡就說不出的酸苦惆悵。
看出他的低落,裴颺便忍不住安慰,“上下牙都有打架的時候,婆媳倆人同住一個屋簷下,有矛盾再所難免,一山不容二虎嘛,以前文萍沒嫁人時,在家也不也老跟我媽吵?你也彆太犯愁,再怎麼吵,日子總還得往下過不是?”
周書桓苦笑,“颺哥,還是你好啊,日子清清淨淨的,我今天就是過來躲清靜的。”
“你羨慕我,我還羨慕你呢。”
周書桓抬頭,臉上滿是困惑和不解。
羨慕他?
他有什麼好羨慕的?
事業不順,家庭不和睦,夫妻感情更是糟糕透頂,才結婚半年,他就對對媳婦完全提不起“性致”了。
這樣一眼望得到頭的日子,枯燥乏味得讓他想發瘋。
正想著,就聽到裴颺說,“我連我媽最後一麵都沒見上,我多想她現在還活著,就算家裡吵吵鬨鬨我也願意。”
周書桓沒說話,心想著,要是你媽還活著,天天跟你媳婦吵個沒完沒了雞犬不寧,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裴颺這邊麵團揉好,那邊沈明珠的牛肉餡也調好了。
開始做餅。
沈明珠做餅的方式跟奉城的這邊不一樣,讓裴颺和周書桓看得大為驚奇。
奉城這邊的人做肉餅,都是直接在麵團劑子上按個窩,把肉餡塞進去,揉圓再壓成餅就完事。
而沈明珠做的餅卻是把麵劑子反複擀成薄麵皮,抹上酥油,有點類似做千層餅的手法。
做好的餅胚也不是直接烤,而是先放油鍋裡煎。煎至兩麵金黃,再放進烤箱裡細火慢烤,直至烤得香酥焦脆,咬一口酥脆掉渣的程度。
第一批牛肉餅出爐,裴颺和周書桓就一人抓了一個吃起來,被燙得眥牙裂嘴也不肯放下。
沒一會,半爐牛肉餅就進了兩人的肚子。
要不是沈明珠出聲阻止,隻怕一爐牛肉餅都要被兩人霍霍個乾淨。
一個小時後,牛肉餅全部做好,沈明珠用油紙包了十個,用舊棉襖包住,讓裴颺趁熱給裴文萍送去。
裴颺叫上周書桓陪他一塊。
潛意識裡,他不想把周書桓跟他媳婦單獨留在家裡。
哪怕周書桓是他兄弟。
周書桓有摩托車,裴颺騎車,周書桓抱著牛肉餅坐在後麵。
儘管牛崩餅被油紙和棉襖厚厚的包著,但陣陣肉香味兒還是直往周書桓鼻子裡頭躥,饞的他不要不要的。
“颺哥,我能不能偷吃一個餅?”
想到牛肉餅那味兒,裴颺咽著口水說,“那你拿兩個出來,我們一人一個。”
“好。”
巴掌大的餅,沒幾口就吃完了。
“颺哥,我還想再吃一個。”
“……我也想。”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吃,等到裴文萍家樓下,一兜餅就隻剩下兩個了。
兩個餅咋送得出手?
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全吃了,吃完回家。
於是,兩人就站在裴文萍家樓下狼吞虎咽的吃餅。
“你倆在這鬼鬼祟祟的乾嘛呢?”
吃到一半,裴文萍下樓來了,將偷嘴的兩人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