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咳,你們從小就一直在一起,也算是那什麼青梅竹馬,你們的事我們管不了,我也不反對,陌瑜父母也知道你們關係。”
“那次寒假的任務是你們一起接下,但當時回來的隻有你,並且精神力混亂不堪,記憶也殘破不全。”
“陌瑜是之後不知道怎麼倒在了家門口的,收到消息後,我第一時間去探望。他的情況比你糟糕許多,昏迷數日,精神力近乎快要崩潰。雖說後麵恢複,但實實在在受到很大的傷害,關於你的記憶被刪除篡改,所以你們現在都無記憶,特彆是他。你們的事,順其自然便好了,也彆太過苦惱。”
“剛才說的那些隻是想告訴你,讓人家寶貝孩子受了這麼嚴重的創傷,你覺得他們還會放心把他交給你?”
柳成淵一時語塞,悶了半天小聲說了句:“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柳青鄭重看著柳成淵又說:“不管怎樣,彆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二人皆是沉默,柳成淵一陣思索後,點頭回應:“好。”
“一些問題隻能由你們親自去解開,我們所知道的不一定就是事情的全部。”留下一句話後,柳青顏拍了拍柳成淵的後背,徑直向著後院走去。”
柳成淵知道他爸說話不僅跑題還喜歡裝深奧,但也算是大概知道了一些。
院內沒有了小聲的交談聲後又變得冷清起來,原來這裡也該是熱鬨的。
柳成淵故意放輕腳步想悄悄走到陌瑜身邊,但就在剛踏進亭內的一瞬,原來還在望著魚池發神的陌瑜就敏銳的察覺到他的靠近,轉過頭就對上了柳成淵無辜的雙眼。
很奇怪,他們之間的精神力有一種相互吸引的反應,以至於就算陌瑜沒有任何防備他的意思,也能很快的感受到柳成淵的靠近。
他看著柳成淵,思緒萬千。
突然發覺自己可能失憶了,又突然被不認識的人帶回家見了家長,陌瑜有太多問題,但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問起。
柳成淵大概知道陌瑜在想什麼,走到正要側身站起的陌瑜身前,讓他又坐了回去。
柳成淵彎下腰,湊近陌瑜,使兩人對視的雙眼保持在同一水平,“我…”柳成淵開口才說一個字就被陌瑜打斷。
“等等!你坐下來好好說,太近了。”陌瑜偏過頭,可柳成淵溫熱的氣息似乎還停留在他臉上,變得有些發燙。
燥熱的氣氛在柳成淵重新站直時又冷靜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陌瑜的鼻尖已蒙上一層薄汗,夏季輕拂而過的熱風讓他感受到了涼爽。
柳成淵看著陌瑜也許是因為熱而輕微泛紅的臉頰,手指微動,想要抹一抹那紅暈。
當他意識到自己內心想法的越界,眉頭微蹙了一下,壓下了心中的衝動。
平複心中的不明情緒後,柳成淵猶豫著要不要換個地方再談,畢竟這個亭子四麵通透擋不住一點酷暑的烈日。
幾番思考後,還是考慮到談話時間可能會有點長,天氣又這般,決定換個地方再說。
但是換哪呢?院子雖然大,但遮陽的地方倒是不見得有。
柳成淵突然想到了什麼,猶豫著。
最後還是對還在等他說話的陌瑜說:“我們換個地方說。”
陌瑜不解,什麼事不能直接說了,一定要換地方才能說。
跟著柳成淵一路向著長廊前的一條小路至院子最右邊,幾大棵柳樹後藏著一個滿是爬山虎的花架,背靠院牆,光被擋得嚴實,一條長椅孤涼留在這處地方,上麵有幾片落下的葉子,但卻很乾淨,應該是有人經常擦拭。可椅子有些暗沉的漆麵,又像是被人遺忘至此許久。
柳成淵小的時候,他母親總會在閒暇時刻陪他在這裡一起看有趣的繪本。
再後來,隻留下他自己一個人,抱著他那個年紀難懂的書,獨自一人看一整天。
後來的後來,這處地方常出現在他模糊的記憶裡,但他又在這裡做什麼呢?
拂落枯葉,柳成淵坐在長椅中間,看向陌瑜。
其實他帶陌瑜來這裡有一些他的私心,他想知道是否還有人在後來同他坐在這裡,這個人是不是對他來說很重要。
他看著陌瑜去了最左邊一端坐下。雖然這長椅莫約不過二米,但兩人的距離對於交談還是遠了些。
柳成淵無奈輕歎一口氣後,隻好提高音量繼續沒說完的話:“我想和你搭個夥,一起做任務,彼此之間也能相互有個照應,並且我想我們一起一定會解開許多我們身上問題。”
陌瑜聽到一半都已經想好了拒絕的話,但最後的條件讓他還是猶豫了。
思考再三,他點了點頭說:“好,我可以和你一起,但要是你敢騙我,就不是這麼好說的了,畢竟我們現在才剛認識,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你。”
陌瑜對於這個才認識不到半天的人多少還是感到有些怪異,特彆是當他提出要一起做任務時,陌瑜覺得這個人知道的絕對不止今天的相遇。
雖說他已經猜到陌瑜還沒有信任他,但一些話從陌瑜口中說出來還是感到失落。
這種感覺並不來自他,或是說並不來自現在的他,想想該是失憶前的自己,就覺得更不好受了,窒息感莫名湧上。
但這種情緒也隻是轉瞬即逝,麵對這麼好的機會,他必須把握,勢必要把困擾他這麼久的問題弄明白。
“你信我,我不會騙你,騙你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柳成淵停頓了幾秒又充了一句說:“如果你要走,隨時都可以,隻要和我說一聲,來去都由你。”
雖說的是讓他去自如,但也是口頭承諾,陌瑜思索片刻,決心還是試一試。
畢竟他也有能力與柳成淵較量一下,所以並不是很擔心,就算發生了什麼他也相信自己的實力。
“嗯,但在正式確定前,我需要和…監護人打電話說一下。”陌瑜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這件事,半年前陌叔叔突然讓他停止了所有任務,說是讓他休個假,但這個假一休就是半年,期間所有關於這方麵的事全由陌叔叔和範阿姨去做,他不確定陌叔叔他們的想法。
電話拔出,嘟嘟幾聲後就被接通。
“有什麼事嗎?小瑜。”電話那邊傳來有些驚訝的女聲,是範阿姨。
陌瑜很少主動給他們打電話,範梵難免有些驚喜。
“其實就是想和你們說件事,我想和彆人一起做任務,我覺得我休的假已經夠長了…我應該重新開始了。”陌瑜的底氣有些不足,不是因為害怕被拒絕而是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停止自己關於修補的一切行動。
兩頭皆是一陣沉默,陌瑜感到有些緊張,呼吸都如凝固了一般,冷汗不停從後背冒出。
在柳成淵看來,陌瑜現在就像等著被訓的小學生,不禁哼笑出了聲。
陌瑜偏過頭瞪了他一眼,柳成淵無辜的攤了攤手,對指了指電話,用型對陌瑜說道:“專心點。”
範梵那邊終於有了點動靜,但再開口卻是陌萃生的聲音了。
那頭的人說語中帶著關切問:
“怎麼了,小瑜,怎麼突然想做任務了,和你一起的人是誰,如果你真的想開始做我們也不反對,但我們想當麵和那個人聊一下。”陌萃生的一串話讓陌瑜不知從哪開始回答,隻是將柳成淵的名字說了一遍。
“是今天在學校遇見的,具體的可以等你們回來再說。”陌瑜察覺到對方聽見名字後的沉默又補充說著。
陌萃生應了幾句後說會早點回來就掛了電話。
看見陌瑜把手機從耳旁放下後,柳成淵打趣著說:“怎麼?說到我了,那現在能一起了嗎?”
陌瑜看著他說:“他們想見一下你,聊一些東西,但可能會等一段時間,他們現在不在這邊。”
柳成淵有些驚訝陌瑜的養父母會想見自己,但又想起柳青顏的話又說道:“好,隨時都可以。”
陽光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偷偷挪著,正對頭頂,透過爬山虎照下片片光斑落在兩人身上。
兩位此時隔著一段距離開始表演起了誰比誰沉默。
柳成淵看著照在手上的一片陽光,被照到的皮膚有些發熱,很舒服的感覺,讓緊繃了一上午的他不覺有些犯困。
一些躁動不安的情緒在困倦中被撫平。
難得的安心。
陌瑜卻感到有些坐立不安,在這個地方呆得越久,他越感覺到情緒在暗處躁動著。
這個地方對他來說是絕對陌生的,但坐在這裡,扶上邊緣的鐵製扶手。
鐵製品冰冷的觸感,讓他抖了一激靈,不安在心底翻湧。
莫名的空洞。
“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陌瑜掙紮著想擺脫這情緒,從長椅上站起才走幾步,就感覺有人我住了他上衣後擺。
轉過頭看見了柳成淵臉上難得閃過的慌張表情,他的嘴張了張,像是在說“彆走。”
柳成淵保持著半站起的姿勢,緩過神後鬆開了手,坐了回去。
他有些局促的扶住了額頭,把劉海撩上去了一些,低頭不敢去看陌瑜的表情。
他說:“對不起,太陽曬得有些懵了……”
其實他抬頭就能看見,此時的陌瑜眼中多了幾分其他的情緒。
隱忍,不解。
陌瑜重新轉過頭,低著不吭聲。
步子像被粘在了地上,越是想扯開,粘得就越緊,分開就越痛。
他沒有作聲,隻是強行牽動著腳步,快速逃離了這裡。
出了門,他將自己晾在銀杏樹邊的烈陽和蟬聲嘈雜下。
但他還是覺得好冷,世界好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