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厲害,你給我等著!”柳欣指著商黎,指尖都在抖。
身為紅榴視頻集團的千金,她所到之處隻有明星藝人把她捧為公主、娘娘的份兒,什麼時候被她向來瞧不起的“戲子”這麼下過臉麵?
柳欣被氣走了,商黎目光一轉,不意外地看見站在一旁的司明月臉上不讚同的表情。
“明月姐。”商黎走上前,露出個和善卻堅定的笑容。
“我知道您是在為我考慮,為我好。可有些事,注定是不能退讓的。”
“這次得罪紅榴是必然的了,也許他們會換掉我,您不必為我可惜,隻是辜負了您這段時間的指導了。”商黎向司明月誠懇道謝。
“你……”司明月一時都不知道該說她些什麼好。
“你呀,就是太年輕,跟我十年前一模一樣。可你看看我現在,不照樣還是要低頭?這中間吃過的虧,受過的苦,簡直不堪回首。”
商黎一笑:“那明月姐,如果現在的你回到當年去,會勸說當時的你為了之後不吃虧、不受苦而選擇低頭嗎?”
司明月一刹那間,被商黎的反問問愣了。
她會嗎?
當年她遇到的是比商黎如今更惡劣的事情,而那時的她,地位比如今的商黎還不如。
那時她剛獨立擔當導演,為了捧大咖臭腳,資方把本為批判封建壓迫女性的小說原著,改成了頌揚權貴情愛至上的男凝視角,氣走了原作者,逼走了總編劇。
資方覺得司明月沒名氣好拿捏,便許她隻要聽話就會找機會捧她。
當時她怎麼乾的來著?哦,她打了那個趁機鹹豬手的投資人一耳光,然後掀了他的辦公桌,撂挑子走人。
從此她陷入了五年的被雪藏期,直到五年前因為一部女性職場劇而翻身。而當初的投資方已經被收購,那位肆意改戲的大咖也早就翻車被封殺。
人生的際遇似乎總是這樣奇特而無法預料。
仔細想想,司明月其實也正是因為當年那一樁事,才發誓深耕女性領域,努力在這個行業發出女性的聲音。
原來,她隻是以為自己低了頭。
原來,她隻是對那五年被雪藏的心理壓力太過刻骨銘心,而忘記了她其實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司明月,她本就更有資格和能力反抗。
看出司明月的動搖,商黎心下了然,繼續道:
“姐,其實我一直覺得,有些事總得做了,才不會後悔。反正我在這麼做之前,早就想好了會付出的代價。”
“我本就是從零開始,大不了就再回到零去。我賭的就是,不管是柳欣還是紅榴,都沒有如此破釜沉舟,舍得一身剮的勇氣。”
越是擁有多的人,越想要更多,柳欣和紅榴就是如此。
可商黎不同,除了生命,她沒有什麼不敢失去!失去了也照樣能掙回來!
剛剛那樣激怒柳欣,本就是商黎故意為之,就是要當眾鬨開,讓柳欣沒麵子,然後針對自己,鬨大這件事。
在合約上,不管是她和飛星,還是紅榴與柳欣,其實根本扯不上違不違約。而這種事,業內一向也是忌諱鬨到法庭的。
既然誰都抓不住對方的把柄,那誰最先沉不住氣使昏招,誰就輸了。
柳欣,可不像個能沉住氣的呢,商黎暗笑。
司明月長歎一聲:“算了,年輕自有年輕人的骨氣,我都明白了。”
紅榴集團,董事長柳長亭的辦公室。
柳欣翹著二郎腿靠在高檔的真皮沙發上,一臉不讚同地盯著柳長亭。
“爸,你到底怎麼回事?以前遇到這種事你都是應了我的,一個小演員而已,摁死她就跟摁死螞蟻一樣簡單,用得著這麼猶猶豫豫的嘛?”
“就您猶豫這幾天,那商黎還天天在片場蹦躂,倒顯得我露怯了。您要是再不收拾她,我麵子裡子都丟光了。”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和柳欣長相有點相似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看向柳欣頗有些不虞:
“麵子麵子,你光想你的麵子,想過公司,爸和我的麵子沒有?你真以為公司那些股東一個個都很聽咱們的話?”
“之前因為《逃·生》壓錯了寶,你知道咱們真金白銀和潛在的合作商機加一塊兒總共虧了多少嗎?
現在,《逃·生》的線上獨家版權三家平台搶得頭破血流,因為丁澄的緣故,億文一個後來的都比咱們勝算大。你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觸商黎的黴頭,你腦子沒事兒吧?”
柳欣“騰”地站起來,柳眉一豎:“柳揚,你還是我親哥哥嗎?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商黎她一個小明星能掀得起什麼風浪?”
柳揚一瞪眼:“小明星?你家小明星出道一年拿華翎獎?你家小明星硬生生憑一己之力把一個半死不活的品牌捧到行業銷量第一?”
“多少人盯著商黎,求著找她拍戲,代言?飛星的錦朝本來就是個犟脾氣,為了她更是什麼都乾得出來。”
“最重要的是,我費了好大勁兒才打聽到個不知真假的消息,《逃·生》除了飛星外,那個神秘的第二大投資人,其實就是商黎本人!”柳揚看向柳長亭道。
“我聽說你還在片場讓人家賠違約金?”柳揚嗤笑一聲:
“空穴不來風,要真的是她,你知道她光憑《逃·生》就賺了多少錢嗎?真要是把她惹急了,賠錢她都不用眨眼。不過依著外界傳的她的脾氣,這錢她才不會便宜你。”
柳欣已經被柳揚這一連串的信息轟炸給整懵了,尤其是在聽到說商黎是《逃·生》背後的投資人開始。
內娛的蛋糕不早就被他們瓜分殆儘了嗎?怎麼有人能從他們的眼皮底下賺錢?就因為那些充個會員都摳摳搜搜的觀眾?這世道不應該是粉絲的錢最好賺嗎?商黎才幾個粉絲啊?
見自己的妹妹已經傻了,柳揚好歹軟了下語氣:“欣欣,我也不是說你,其實你本來沒必要去和商黎糾纏這些。”
“當時這部劇就是咱們要借商黎的熱度和司明月的名望,連帶著割一把佟子晉的粉絲,順道還能搞一波女性主義的流量密碼,將來播出咱們營銷一上來,爆劇妥妥的。”
“爸讓你當這個總編劇,也是要給你鍍金,讓你以後嫁到江家也有點底氣。你倒好,不花心思去操主角的心,操一個女四號的心。
這個女四號,就是江宴的表妹吧?”柳揚問道。
柳欣重新坐回沙發中,卻再沒了剛剛的氣焰:“是江宴說,讓我幫她加戲捧一捧,我不是想著,我們馬上要訂婚了,他表妹也就是我表妹……”
“你呀,還說我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才是。”柳揚沒好氣道:
“雖然我和爸是希望你能抓緊江宴這個金龜婿,能讓紅榴靠著江家更上一層,可你也不能反過來挖娘家的牆角吧?”
“江家是什麼地位?帝都圈裡一隻手數得過來的家族。他們要是想捧江宴表妹,那分分鐘就是大導演坐鎮、國內外大神級藝術家作配的黃金檔電影,輪得到咱家小廟裡的破網劇?”
柳長亭旁聽了半天,終於發話了:“行了,這事就這麼算了。過兩天我和你哥親自跑一趟飛星,見見錦總。你要是麵子掛不住,在片場不理商黎也就是了,她也不敢拿這個惹你。”
“江宴那裡,把責任都推到商黎身上,再哭哭慘,撒撒嬌,沒準兒還能讓他給我們漏點兒資源下來。”
柳欣氣勢洶洶的來,卻暈暈乎乎的走,腦子裡不停回想著剛剛柳揚說的話。
她當然知道江家的厲害。從之前偶然見過一次江宴她就發誓一定要嫁進江家的門。
可江宴一向對她不冷不熱的,她更知道除了她,江宴身邊也不缺女伴。
如果不是她能忍,嘴又甜,又靠著國外鍍金的學曆得了江夫人認可,江宴的未婚妻哪裡輪得到她?
也是直到前段時間,江宴在網上看到司明月和商黎新劇的官宣,這才主動找她,要她幫忙給表妹加個角色。柳欣為了表現,這才滿口答應。
可現在,一切全都被商黎毀了!而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居然為了眼前一點兒利益就不幫她?
商黎帶來的價值,能有她嫁進江家高嗎?柳欣憤憤不平。
“把責任推給商黎……”柳欣突然想起柳長亭的話。
對啊,如果江家知道是商黎擋了他們家千金的路,還能放過商黎嗎?
紅榴在乎這點兒蠅頭小利,江家可不在乎!
想著,柳欣立刻摸出手機,撥通江宴的號碼。
“什麼事?”聽筒裡傳來一如既往的冷淡語氣。
可陷入激動情緒的柳欣卻一點兒也不在乎。
“江宴,我跟你說……”柳欣把片場的事倒豆子一樣告訴了江宴。
“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了,那個商黎太囂張,我真的怕妹妹受她的氣。我實在是拗不過她……”
“哦?是嗎?”江宴的聲音突然從冷淡變得興味:“你都這麼說了,那明天我就陪你,去片場看看吧。”
“什、什麼?”柳欣眼皮子一跳,心底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去片場呀。”江宴語氣玩味:“你不是說她囂張嗎?”
“我就想看看,她能有多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