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琛,剛才發揮的不錯啊。”褚臨見秦邵琛走過來,戲謔地看他一眼,話外有話地誇道。
“不過,你最後沒親上去,是有什麼考量嗎?”
秦邵琛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看到商黎也朝這邊走過來,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解釋道:“我……”
“我是覺得,方識青在封榛心中,一直是非常珍視的存在,在沒有確認她的心意之前,不會冒失的做出這種舉動,給方識青帶來,心理負擔。”
一邊解釋著,秦邵琛一邊用餘光關注著商黎的反應。
剛剛那一瞬間,他分明已不是戲裡的封榛,而是秦邵琛本人。
卻見商黎神色如常,似乎根本沒把自己臨時加這種親密戲的事放在心上。秦邵琛眸色一斂,心中竟談不上輕鬆。
褚臨抱著臂站在監視器旁,眼裡全是看透一切的了然之色。
“其實我拍戲,一向不喜歡搞什麼工業糖精,流水線談戀愛,什麼第幾集牽手,第幾集接吻,我還是更追求順其自然。”褚臨帶著笑意,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起來了。
“所以劇本裡都沒有寫比較親密的戲份,就是要一個水到渠成。所以剛才邵琛這一發揮,我就覺得,嗯!感覺來了!”
褚臨翻了翻劇本,指著其中一頁:“我看,就這兒,加個吻戲,怎麼樣?”
商黎和秦邵琛都沒有先說話。
褚臨瞥了一眼跟個樁子一樣杵在那裡,看似不動聲色,實際耳朵都豎起來的秦邵琛,心底暗笑,然後看向商黎:
“小商,你來說,行不行?”
突然被點到的商黎愣了一下,下意識瞟了一眼秦邵琛,見他沒什麼反應,隻得笑笑道:“我都可以,聽導演的安排。”
“行,那就這麼定了。”褚臨暗暗得意。
隨即又看向秦邵琛:“誒,邵琛,你耳朵怎麼這麼紅?不會是聽到要加吻戲,害羞了吧?”
秦邵琛瞳孔一陣,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求饒似的看了褚臨一眼,視線甚至都不敢往商黎那邊看。
商黎卻是好奇地看向秦邵琛的耳朵,可惜她站得位置不對,真看不出來是紅了還是沒紅。
褚臨哪兒肯放過秦邵琛,繼續打趣道:“這才哪兒跟哪兒啊,你拍了這麼多年戲,吻戲沒個幾十條,也得十條八條了吧?怎麼今兒跟個黃花大男孩一樣。”
“咳、咳……”秦邵琛這下終於被褚臨給嚇嗆著了。
他拍過吻戲和他還是個黃花大男孩這兩者有什麼因果關係嗎?等等,他為什麼要糾結這個?
就在秦邵琛都打算“哀求”褚臨放他一馬的時候,他的助理就如同天降神兵一樣跑了過來。
這一刻,助理仿佛就是秦邵琛的救兵。
“琛哥,琪姐來了。”
秦邵琛表情一變,澎湃的心情瞬間似被一盆涼水澆下去,他迅速恢複一貫的平淡冷靜:“好,我知道了。”
來到保姆車,許琪已經坐在裡麵等他了。
見到他上車,許琪表情變幻幾番,最終還是蹙起了眉頭。
“我要是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了?”
秦邵琛捏了捏眉心,剛剛在拍戲時那種令人上癮的歡愉,此刻全被許琪的壓迫感給錘碎了。
“琪姐,如果你是來逼我就範的,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說著,秦邵琛就要下車。
許琪一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什麼意思!”
“你為了陪那個商黎拍戲,自降身價。我為了你捏著鼻子認了,還費儘心思給你爭取來平番,現在你倒是怨上我了?”許琪厲聲質問。
“行,綜藝那個事兒算我考慮不周,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怎麼,你是打算為了她,連我這個經紀人都不要了?”
秦邵琛默默聽完,長歎了一口氣。
他突然就想到剛才劇情裡,那個被父母逼死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和她的父母溝通的時候,是不是也想他此刻這麼無奈?
他父母早亡,被爺爺奶奶撫養長大,在他當藝人的第一年,爺爺奶奶也離開了人世。秦邵琛沒有太多和親人相處的經驗,但他同樣渴望親情。
這麼多年他沒有離開飛星,就是早已把飛星當成了家。而多年為他計劃一切的許琪,對他來說也亦師亦姊。
他也是直到最近才發現,原來他和許琪的想法,居然如此的天差地彆。
沉默了良久,秦邵琛還是壓下了翻湧的情緒。他性格從不外放,習慣了時刻保持情緒穩定和清醒。
“琪姐,我……我還是希望你能換個角度來想這件事。”他扭頭,帶著認真的神態看向許琪。
“我來演這部戲,不存在自降身價,更不存在你心裡所想的那種,為了商、”秦邵琛頓了一下:“為了商黎的那回事。”
“這戲本來就是她的,不管是嘉壹,還是褚導,都是衝她來的。”
“她是個非常認真、敬業的演員,更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年輕演員。能跟她拍戲,是我的幸運。”
“我知道,你覺得她簽到公司以後,發展勢頭猛,壓了我的風頭。可琪姐,那是她應得的,就算是運氣,她就是比我幸運,又能如何呢?”秦邵琛反問道。
“當初我演《逃·生》,你說錦總決策失誤,這劇肯定火不了;我演《聽音者》,你依舊不滿意。可是你清楚地知道,這兩部劇無論是劇本,還是班底,對我的將來都是有好處的。你的不滿,到底是真的為了我好,還是僅僅因為我不聽話了?”
許琪臉色“唰”地一白,可秦邵琛並沒打算停下。
十年了,他從來沒有這樣和許琪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可現在,再不談,他怕最後兩人真的落得個反目成仇的境地。
“還有上一次,你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張簽約綜藝,如果不是韓哥出麵動用了飛星的人情替我擋了這件事,你讓我怎麼辦?
去上綜藝,然後格格不入?還是不惜違約,支付天價的違約金?”
“琪姐,那是人情啊,比錢都難還!可你今天居然用一句輕飄飄地,‘揭過去了’的話,就覺得能把這件事永遠地放下了嗎?你真的想過我,想過韓哥,想過錦總和飛星嗎?”秦邵琛言辭懇切。
許琪震驚地呆愣著,目光在秦邵琛臉上,仿佛在確認著什麼。
終於,她難以置信地開口:“我帶了你十年,你居然,跟我這麼說話?”
“……”秦邵琛閉了閉眼:“琪姐,我沒有彆的意思,我隻是想讓你,哪怕一次,真的站在我的角度上,為我想一想。”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拉開車門,跨步下車。
許琪從車裡探出身子,不死心地喊住秦邵琛:“你站住,我有話問你。”
秦邵琛腳步一停,卻沒有回頭。
許琪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你不隻是欣賞商黎的演技吧?”
“你的劇本我全看過,這一幕根本就沒有吻戲!什麼臨場發揮,彆人不知道,我還不了解你嗎?你就是心裡有鬼!”
秦邵琛心臟猛地一跳,一股血氣倏地衝上頭頂。
他回身,大跨步走回車前,手臂撐住車門,用氣聲低吼道:“是又怎麼樣?就算我喜歡她又能怎麼樣?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你說這些不就是想告訴我,你能看透我、能控製我,讓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你把我當什麼?”
一口氣說完,秦邵琛好像吐出了胸口壓抑多年的濁氣,他站直身子,滿臉疲憊。
他拎起許琪露在車外的外套衣角,輕輕地往裡推了推,然後關上車門,走到前窗,朝司機道:“太晚了,送琪姐回去吧。彆讓她一個人在外麵。”
司機點點頭,車子緩緩駛離。
秦邵琛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汽車,腦子裡隻剩一片混沌。
他突然就自我懷疑起來,這麼多年走過的路,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到底是許琪的選擇,還是他的選擇?
如果此刻他麵臨變故,他到底是會後悔莫及,還是會願賭服輸?
想了很久,秦邵琛都沒想出個答案來。
他有些茫然地轉過身,一抬眼,便是一驚。
隻見商黎就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站著,身後是昏黃的路燈。
她見他回身,頭一歪,露出幾分笑意:“收工啦,褚導讓我來看看你。”
說著,她眉眼一彎,溢出幾點星光:“怎麼樣,需要心理醫生嘛?”
秦邵琛心頭猛地一鬆,大步朝她而來:“好啊,走著。”
這一晚,兩人帶著從超市買來的罐裝啤酒,坐在劇組取經的山頭上一邊喝一邊聊天。
秦邵琛許是太需要一個聽他說話的人,從他出生到簽約飛星、遇到許琪,再到今天和她決裂……
他說了一個晚上,商黎就聽了一個晚上。
直到天光乍破,黎明破曉,秦邵琛困得靠著樹睡著,商黎才打電話讓他的助理來接他回去。
這天晚上八點的黃金檔,電視劇《逃·生》台網首播,收視率直接衝破電視台首播紀錄。
電視劇是倒敘手法。
第一集,商黎飾演的複仇索命的江晴,與秦邵琛飾演的道貌岸然的陳永亮一出場就攥住了觀眾的眼球,兩人的拉扯和最終江晴手起刀落的決絕更是牽動著觀眾的心臟,相關詞條直接衝上熱搜第一。
《逃·生》,真的爆了!
熱搜上,一個實時評論發出來,又瞬間被其他評論淹沒——
【或許無人在意,當初創穀宣稱和《逃·生》打擂的那個劇,也是昨天開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