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萊在一片水汽中醒來,內眼角和眼尾都被黏住有些扯不開。糟了!她掀開被子,趕緊關了落地窗。環顧四周的牆壁,已經開始因為水汽入侵而變濕,過不了一會就像小孩拿著毛筆嬉鬨灑下的墨漬。阿萊盯著黑灰色的天花板,想象著那裡會聚集幾百個單位的細菌,不寒而栗,拉開落地窗一個縫隙,鑽去陽台上看看“戰況”。
整個世界被凝固的霧氣黏住,從前高聳入雲的大樓這會全被白氣“腰斬”,和霧氣接壤的樓層還能透出一兩點光。街道全部被水洗過,此刻倒是比天空還要清爽。這會住在天上的小人該羨慕地上的了,阿萊心想,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的話。
阿萊的眼睛轉了轉,陽台四周的牆壁都掛上了水簾,仿佛自帶泉眼,水流不停地從看不見毛孔的瓷磚上滲出來。
這種天氣呆在家裡和出去外麵沒差,但是還要上班真的是雪上加霜。阿萊在單人鏡前比劃衣服,穿襯衫太冷,穿羽絨坐地鐵又太熱,條紋領子和蝦粉色針織衫又不搭,牛仔褲襯得自己兩條腿又彎又短......最終,她換上了藍色針織衫,把上衣掖進了藍得發黃的牛仔裙,外麵套上一件過膝的針織開衫,一看鬨鐘已經6:50了。阿萊抓起托特包就出了門。剛推開公寓大門,幾坨黃的、白的、黑的狗大便就來迎接她。
這群人真是不像話,不知道狗大便會攜帶很多細菌,汙染眼睛就算了,還要汙染空氣!阿萊點開了公寓群,昨晚12點有人已經在群裡吐槽這堆四條腿的新陳代謝,就是沒人認領。
“阿萊,你的文件還沒發給我吧。”蔚萊剛到地鐵站,就接到了老登的電話,地鐵時刻表上正顯示7:05。
“發了,您看看昨天下午1點的記錄。”一大早就要被催命call,蔚萊默默深吸了口氣,緩緩對著電話那邊說。昨天要不是他老人家臨時要加急的文件,蔚萊不至於中午都沒休息,頂著發脹的太陽穴在敲鍵盤。
“哦!看到了!下次發給我記得說一聲。”老登還沒等蔚萊回應就掐掉了電話。
“我......”。昨天午休結束蔚萊就和老登說了,他老當時正在用手機刷著《贅婿逆襲之人定勝天》,被蔚萊撞破還在挽尊:“咱們這一行有時要發發言,肚子裡沒點墨水不行,像這本書就很勵誌,阿萊你也要多看書。”
如果還是剛入職,蔚萊肯定照做不誤。當時她工作還不忙,她從員工閱覽室借到了毛姆的《麵紗》,老登進來辦公室看到她在看書,敲了敲她桌麵:“沒事做,還有看書的時間啊?我下午開會要用的ppt模板太low了,你給我找個大氣上檔次一點的,最好加點什麼動畫,我一說話它就自己彈出來的那種。”從那以後,蔚萊借了書都是躲在家裡看。如果她有一段時間真的無事可做,寧可刷手機也不能去翻書。
“車門即將關閉,靠近車門的乘客,請留意您的隨身衣物,謹防被夾。”
阿萊縮進了車廂,一看手機,公寓管理員豆叔在群裡發話了:
“請大家管理好自己的寵物,狗人注意不能隨地大便。”
狗人?狗主人吧?阿萊被這省略語都笑了。豆叔年紀和蔚萊阿公差不多,孫子在附近幼兒園讀書,豆叔為了方便接孫子就在這公寓裡當起了管理員,這打字法著實有點為難老人家了。